“嘀嗒。”


    水滴落入水池的清脆聲響，讓格洛麗亞醒了過來，格洛麗亞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當她用雙手支撐著背後的地麵時，卻感覺到了潮濕，自己的手掌好像按在了水裏。


    “嘩啦啦。。。”


    動了兩下手掌，水麵波動的聲音，讓格洛麗亞確認了，自己的確碰到了水，而水麵產生的漣漪，也觸碰到了她的大腿上。


    “我不是在。。。等等，這是哪？”


    格洛麗亞有些疑惑，她記得自己睡過去之前，是躺在韓祖的懷裏，但現在，睜開眼看向四周，格洛麗亞發現自己在一個漆黑的環境當中，除了她自己之外，周圍什麼人都沒有。


    這裏並不是暗無天日，而是這裏本來的色調，就是如此，除了沒過手腕的水之外，這裏像是一片虛無，空無一物。


    格洛麗亞站了起來，發現自己一絲不掛，腳下的水似乎並不是活水，隻要自己不動，水麵就不會出現任何的波動。


    格洛麗亞走了兩步，發出了一些水聲，水很淺，而且似乎非常幹淨，很透明，格洛麗亞能夠看見水麵之下的地麵，看起來混沌一片。站在水中的格洛麗亞，向著四周查看，發現無論是那個方向，都一眼望不到邊。


    “韓祖？！有人嗎？！”


    格洛麗亞覺得周圍的環境非常詭異，於是出聲唿叫韓祖，不過正如之前所說，這裏除了格洛麗亞自己之外，並不存在任何人，自然，她的唿喚也就不可能得到迴應。於是格洛麗亞沒有什麼好辦法，隻能隨便找了個方向，一直前進，希望能找到出口之類的地方。


    “滋滋。。。”


    不知道多長時間之後，格洛麗亞聽到了電流的聲音，那種聲音很像是沒有信號的電視機發出來的，原本除了腳下的水聲，沒有任何其他聲音的環境中，突然出現的熟悉的聲音，很自然的就吸引了格洛麗亞的注意力。


    沿著聲音的方向繼續前行，很快，格洛麗亞就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景象，在他的前方，出現了三麵巨大的鏡子。


    “聲音是從那三麵鏡子附近出現的，也許我該走過去看看？”


    走到三麵鏡子中間，格洛麗亞發現，三麵鏡子距離她所站的中心位置，距離，朝向，都是一模一樣的，之前格洛麗亞聽到的，那個沒有信號的電視機發出的聲音，來源就是其中的一麵鏡子。出於好奇，格洛麗亞走到了發出聲音的那麵鏡子前，向裏麵查看了起來。


    通過觀察，格洛麗亞發現，鏡子裏麵和自己所處的位置環境，幾乎差不了多少，唯一的區別，就是多了一臺沒有信號的電視機，這臺電視機白著屏，不時發出一些電流聲。在這臺電視機的前麵，坐著一個年輕人，但因為他坐著的角度，格洛麗亞看不清他的臉，不過能夠看到，這個人拿著一個電視遙控器，似乎是在不停的切換電視上的頻道，但無論如何切換，電視機上顯示的，始終是白屏。


    “這好像是個。。。學生？”


    電視機前的那個人，穿著校服，背後的學校名稱看不太清，不過能看出來，上麵寫著“高中”。如果根據衣服來推測，這人的年齡應該不大，是個高中生。他的身高不高，大約一米七左右，身材很瘦，不過又不到弱不禁風的程度，算是比較正常的體型。


    “額。。你好？”


    格洛麗亞嚐試唿喚鏡子裏的那個高中生，但對方沒什麼迴應，隻是坐在電視前，擺弄著遙控器。


    “我肯定是在夢裏。但這個夢好像和我沒有什麼關係。”


    格洛麗亞已經意識到，自己應該並不是在現實當中，而是做了一個夢，做一些怪異的夢，這不算什麼罕見的事情，畢竟基本上，人人都做過這種不知道意義的怪異夢境。


    但這件事情放在格洛麗亞身上，可就非常不對勁了。


    格洛麗亞有一個非常特殊的情況，就是從出生開始，直到遇見韓祖之前，就從來就沒有做過夢，一次都沒有。


    “難道是和救我的辦法生效了有關？那這裏鏡子裏麵的高中生，不就是。。？”


    “鐺鐺鐺！”


    格洛麗亞內心中有了一個想法，但她並不確定，於是她就想要看看鏡中的人臉，於是就敲了敲鏡麵，結果發出的聲音非常大，甚至都有些刺耳。格洛麗亞所站的位置，以及鏡子下麵的水麵，都產生了漣漪。


    但即便如此，鏡中的那個人，也沒有絲毫反應。


    沒辦法和鏡中人產生任何交流，格洛麗亞隻能選擇暫時離開了這麵鏡子，但格洛麗亞無處可去，而且她也並不打算就這麼離開，於是她走到了另外一麵鏡子前，朝裏麵看了過去。


    如果說剛才那麵鏡子裏，看到最多的顏色，是電視機白屏的白色，那麼這一麵鏡子裏，就是黑色。


    在這一麵鏡子當中，格洛麗亞看到了一個窗簾全部拉上的房間，似乎是一間臥室，裏麵的環境狼藉一片，有很多東西被扔的到處都是，看起來是有人在發泄自己的情緒。


    而這個發泄情緒的人，就站在被踹翻的床前，他的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雙拳緊握，有鮮血從指尖和拳峰周圍的縫隙中，滴落在地麵上，也是在這個時候，格洛麗亞聽到了，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的滴答聲。


    由於房間內的窗簾緊閉，窗簾又是純黑色，導致房間裏的光亮幾乎沒有，非常的昏暗，第一眼看上去，隻能夠看到漆黑的一片。但在床前站立的人影上麵，有一道微弱的輪廓，似乎在發著光，光芒同樣暗淡，但能分得清，那是一種近乎於黑色的暗紅色。血液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了兩攤血汙。


    “我怎麼記得這地方我好像去過。。。”


    站在床前的人，身高和體型，和上一麵鏡子中的那名高中生，有些微弱的區別，他要更高一些，差不多一米七八左右，但沒超過一米八，身材同樣算是比較消瘦，但比起那名高中生來說，還是要更強壯一些，從他挽起的袖子上，能看到相對結實的小臂肌肉，應該有著鍛煉或者健身的習慣。


    “等一下，這個是。。。”


    在這個一片狼藉的房間中，格洛麗亞注意到了一個格格不入的地方，在其中自己能夠看到的一麵牆壁上，掛著一張合照，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抱著一隻小貓的照片，它的相框被掛在牆壁上，是房間中除了窗簾以外，唯一沒有被破壞的東西，甚至都並沒有歪。


    對這張合照，格洛麗亞說不上熟悉，但她的確見過這個照片，而且很清晰的記得，是在什麼位置見過，是她剛和韓祖見麵沒多久，韓祖迴到舊城區的老房子的時候，這張照片就掛在他原來臥室的牆壁上。


    “這是韓祖？”


    格洛麗亞同樣嚐試了一下，唿叫這麵鏡子中的人，但和上一麵鏡子中的高中生一樣，裏麵的人沒有任何的反應，無論格洛麗亞怎麼做，裏麵的人都沒有任何的迴應。


    於是格洛麗亞隻能再次離開了這麵鏡子，來到了最後一麵鏡子前。


    而這一次，格洛麗亞清晰的看到了，鏡中之人是誰，因為這一次，最後一麵鏡子中的人，是側麵對著她的，她能夠看清他的臉。


    最後一麵鏡子中的環境，是一個格洛麗亞沒見過的地方，但是從裏麵環境的陳設，能夠看出，這裏似乎是什麼火葬場，或者有著焚化爐的什麼位置，裏麵的色調很詭異，牆壁，設施，設備，全部都是暗淡的灰色，看起來死氣沉沉，非常混沌。


    而站在一臺大型的，可以同時焚化兩具屍體的焚化爐前，表情麻木，眼神無光，動作僵硬的人，正是穿著不合身的葬禮禮服，手指不住顫抖的韓祖。雖然他的表情毫無生氣，看不出任何情緒，但是從其他的動作推斷，他應該處於巨大的悲痛之中。


    在一旁的一臺推車上，放著兩個空的骨灰盒，它們看起來很昂貴，和韓祖身上，一看就是廉價的禮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果按照動作的對比，之前的兩麵鏡子中，應該也是韓祖，不過他們的年齡應該不同，最小的是那個高中生韓祖，其次是這麵鏡子中的，站在焚化爐前的韓祖，最大的應該是在房間中發泄著怒火，但卻一言不發的韓祖。


    “這。。。”


    格洛麗亞雖然並沒有深入了解，但對於韓祖的身世，她多少還是了解一點的，不過正當格洛麗亞思考，自己為什麼會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那三麵鏡子突然在同一時間振動了起來。


    格洛麗亞注意到，三麵鏡子裏的環境，突然消失，但三個韓祖，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動作，而沒過多久，三麵鏡子也消失了，但裏麵的三個韓祖，卻出現在了格洛麗亞麵前，站在或是坐在了水麵上。


    格洛麗亞思考了一會，嚐試觸碰他們，嚐試之後發現，格洛麗亞能夠觸碰到他們，但他們或多或少都不太對勁。


    坐在水麵上的高中生韓祖，當格洛麗亞觸碰到他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內心非常的平靜，頗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意味，但這種感覺太過美好，反而有些虛假。


    那個平靜的發泄著怒氣的韓祖，當格洛麗亞觸碰到他的時候，感覺到了一種無休止的憤怒，以及暴戾的氣息，格洛麗亞不認為，一個人隻會存在一種情緒，所以這種情況，格洛麗亞認為，雖然極端，但同樣虛假。


    而最後一個，麻木的韓祖，格洛麗亞觸碰到他之後，感覺到的隻有虛無，就好像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記得，但已經對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興趣，對什麼都無所謂。


    雖然這種情緒，並不常見，但相比於無休止的憤怒，和萬事無憂的歲月靜好，還是這種情緒要更加的真實。


    格洛麗亞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離開了三人，站到了他們的中間。


    就在這個時候，三個人全部都站直了身體，他們全部都轉過頭，看了站在中央的格洛麗亞一眼。


    “跟著我。”


    “跟著我。”


    “跟著我。”


    三人整齊的對格洛麗亞說出了同樣的話，隻有聲音因為情緒的變化，才讓格洛麗亞分辨得出，分別都是誰說的。


    在這之後，三人分別向三個不同的方向開始移動，他們的步伐並不大，但格洛麗亞卻發現，他們正在迅速的離自己遠去。他們的背影很快就要消失在格洛麗亞眼中。


    糾結再三，格洛麗亞選擇了那個步履僵硬，麻木的韓祖。


    高中生模樣的韓祖很快樂，讓他保持著那種態度，雖然可能是虛假的假象，但總好過現實的痛苦。


    宣泄怒氣模樣的韓祖，雖然憤怒，但他畢竟有生活下去的情感支撐，哪怕這種支撐，是憤怒。


    但最後那個完全麻木，毫無情感波動的韓祖，格洛麗亞不認為他對任何事情還有關心，甚至包括他自己，雖然格洛麗亞不清楚，韓祖到底經曆過什麼具體的事情，但憑著自己的本能，格洛麗亞不願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在韓祖的身上，哪怕兩個人現在說來，並不算多熟悉。


    迴頭看了一眼，其他兩個身影，已經消失在自己眼前，格洛麗亞理清思緒，迅速的追上了前麵步伐僵硬的那個韓祖，走在了他的身邊，嚐試和他搭話，但他依然什麼都沒說，隻是自顧自的向前繼續走著。經過了重生，這時的格洛麗亞，比這個模樣的韓祖，還要高上一些。


    然而隨著兩人並排前行，格洛麗亞發現，韓祖的體型和身高，正在持續的生長變大，不知道兩人一起走了多久，這個麻木的韓祖，變成了和自己現在見到的韓祖一模一樣，而他身上原本那個並不合身的禮服，也變成了量身定製的昂貴西裝，看起來，韓祖就和什麼擁有著大量灰色產業的商人，或者是什麼獨裁者一樣。


    而原本一絲不掛的格洛麗亞，身上也出現了一套，同樣昂貴的女士西裝，看起來就像是獨裁者的副手一樣。就在此時，格洛麗亞發現，腳下的水麵也開始了流動，朝著前麵的什麼地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的韓祖停了下來，從西裝的口袋裏，拿出了一個貴重金屬製作而成的煙盒，拿出了一支煙放進了嘴裏，但這一次，他並沒有如同往常格洛麗亞看見的一樣，用火焰點燃香煙，而是在收迴煙盒之後，扭頭看向了格洛麗亞。那意思好像是讓格洛麗亞幫他點燃嘴裏的那支煙。


    “我？可我不會。。嗯？”


    格洛麗亞下意識的摸了摸身上衣服的口袋，但什麼都沒有，格洛麗亞對著麵前的這個韓祖攤開了手，正準備向他說明，自己沒辦法的時候，卻驚訝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裏突然出現了一種非常平靜，但卻蘊含著強大能量的陌生力量。而格洛麗亞似乎對於這種能量，有著近乎完美的適應性。


    “難道是。。”


    格洛麗亞嚐試引導這股能量，聚集在自己的手掌當中，完全陌生的力量，卻像演練了數千遍一樣絲滑自然，轉瞬之間，一股和韓祖曾經施展過的，漆黑色的火焰完全相同的火焰，出現在了格洛麗亞的手心。格洛麗亞能夠感受到炙熱的火焰散發出的溫度，但自己的身體，卻非但沒有受到傷害，反而還覺得十分舒服。


    麵前的韓祖輕輕的托住了格洛麗亞燃起火焰的手掌，低頭用她掌心的火焰點燃了香煙，也是在這個時候，隨著他尊重噴吐的煙氣，他第一次發出了聲音。


    “唿。。。。”


    煙氣迅速擴大，轉瞬之間就將兩人包裹了進去，格洛麗亞注意到，麵前的韓祖也憑空消失了，一種刺痛的感覺出現在格洛麗亞的腦海中。


    “砰。”


    “哦。”


    格洛麗亞本能的抬頭，發現自己再次醒了過來，額頭撞到了什麼東西，這個東西她見過，是韓祖穿梭機上的醫療艙蓋子。


    打開醫療艙，格洛麗亞坐了起來，發現自己的確處在穿梭機的醫療艙中。但向四周一看，穿梭機中隻有自己，韓祖並不在這裏。


    利用穿梭機裏的製造設備，給自己弄了一套合身的衣服，格洛麗亞離開了穿梭機，來到了外麵，這裏正是昨天他們紮營的位置，那個韓祖弄出來的冰屋，就在穿梭機的旁邊。


    周圍的暴風雪已經停了，韓祖應該是在暴風雪停下之後，確認附近沒有什麼特殊的設施或者秘密基地之類的東西，於是就把穿梭機叫了過來，把自己放進了醫療艙。


    離開穿梭機的位置，向四周查看，格洛麗亞發現了韓祖的身影，他正站在冰屋附近的坐標位置正上方，看著手中的終端。


    “醒了？”


    “嗯，我。。。算了，沒什麼。”


    “我對坐標的位置進行了掃描，發現在我們所在位置200米的巖石層下麵，有個冰殼，下麵是中空的，我在等待二次掃描，等掃描結束，我們就下去看看。”


    一邊說著話，韓祖一邊掏出了煙盒，拿出了一根煙叼在了嘴裏，放迴煙盒，還沒抬起手，就被格羅利亞按住了。


    “唿轟。”


    一股火焰從格洛麗亞的手心突然出現，就像之前在夢裏一樣，隻不過這一次是真的。


    “呦！可以啊！”


    還是同樣的動作，韓祖托起了格洛麗亞的手掌，用她掌心的火焰點燃了嘴裏的香煙。


    “唿。。。”


    但這一次，韓祖沒有消失，依然站在格洛麗亞身旁。


    “笑什麼？”


    “沒什麼，隻是。。因為得到了力量開心而已。”


    “這年輕人，沉不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