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萬千劍意洪流,從馮琢身上迸發(fā),悉數(shù)湧入這一劍之中,直似海納百川、萬流歸宗!
這便是馮琢威能最大的一劍,也是他磨礪多年,將之臻至登峰造極的一劍。
此劍一處,以馮琢為中心的近萬丈之地,都化作汪洋大海,劍氣猶如狂濤怒浪席卷奔騰,肆無忌憚的擴散開來。
那怕是惜花夫人這等輪迴境強者也都坐不住了,唯恐被這白茫茫的劍氣給波及,不得不退避,躲得遠遠的,甚至運轉力量去抵抗和化解劍氣的殺伐之力。
幾乎同時,陸玄樓輕輕扣擊兇劍劍身,在陣陣劍吟中,遊蕩在天地之間的劍氣,也如百川歸海,匯聚在陸玄樓身側,化作三千道劍光,而後又並作兩道清色劍光,附著在兇劍劍身左右。
陸玄樓倏爾出劍,恍惚間,仿佛有一輪皎潔滿月升起,光照劍意汪洋,虛幻朦朧,耀眼瑰麗,又有一輪大日躍出,大放光明,普照雲(yún)海。
一劍承載日月,映現(xiàn)出一幕不可思議的奇觀,這是落月聞家的劍術絕學,此刻卻是被陸玄樓施展出來。
陸玄樓沒有劍夢那劍心通明的本事,無論何種劍術,隻要看過一兩遍,就能化為己用,但他願意花費時間去琢磨那些精妙劍術,將一劍差為無數(shù)劍,再將無數(shù)劍合為一劍,就知其中真意。
而聞溪劍術,乃陸玄樓生平僅見,更該細細琢磨,所以當初聞溪遞了向他多少劍,陸玄樓就學了多少劍。
轟!!!
劍域之中,馮琢一劍如萬流奔騰之汪洋,而陸玄樓這一劍,卻似日月升空,大放光明。兩者爭鋒,頓時之間爆發(fā)驚天動地的轟鳴,滾滾汪洋劍意要麼被凍結崩碎,要麼被熔煉蒸發(fā),上演出極陰極陽,冰火交融的景象。
轟!
最終,在惜花夫人驚駭?shù)哪抗庵校粞蟀愕膭σ饨苑直离x析般潰敗,盡數(shù)炸裂開來。
噗!
同一時間,馮琢身影一晃,唇角咳出一口血來,臉龐都變得蒼白起來。
馮琢瞳孔擴張,眉宇間寫滿了難以置信,以往那些年,他極少出劍,可一旦出劍,那怕是輪迴境武夫,都要含恨折腰。然而今日,他傾力出劍,非但沒有讓陸玄樓死於劍下,自己卻是負傷咳血。
……
三劍而已!
馮琢負傷咳血!
無論是惜花夫人,還是不死道人、寒江釣叟,都呆若木雞。
誰也沒有想到,劍氣縱橫的輪迴境武夫,名震南域的黃泉宗大長老,竟然敗給一個年輕劍修?
寒江釣叟臉色陰沉,手腳不受控製的哆嗦了一下,那一輪大日的血色殺氣瞬間爆發(fā),那隻青玉般魚簍不堪重負,裂出一道寬闊的縫隙,那一根銀白魚線從中斷成兩截。
不死道人臉色大變,馮琢戰(zhàn)敗本就出乎意料,此刻寒江釣叟也出了紕漏,此刻還有何勝算可言?
“罷了!”
不死道人看著意氣風發(fā)的陸玄樓,內心湧起說不出的苦澀,陸玄樓的三劍,直似劍仙臨塵,碾碎了他的所有驕傲與野心。
陸玄樓與馮琢交戰(zhàn)之地,巖石碎裂、草木盡毀,地麵都出現(xiàn)許多觸目驚心的劍痕,如溝壑交錯,露出埋葬在地下的白骨,駭人心神。
馮琢咳血之後,整個人如蒼老許多,眉宇間有疲憊,也有說不出的驚疑。
“到此為止?”陸玄樓笑問道。
算上斬殺樵夫的兩劍,陸玄樓已經(jīng)遞出五劍,且都是傾力遞劍,此刻差不多也到了極限,再打下去,他固然可以斬了馮琢,就怕誘發(fā)道傷,傷及大道根本,得不償失。
馮琢蒼白的臉頰陰晴不定,許久後,他深唿一口氣,眸子冷厲而堅狠,道:“老夫承認,先前老夫是小瞧了你,可這並不意味著,你強於老夫。”
“你要找死嗎?”
陸玄樓沉凝出聲,不死道人和寒江釣叟已經(jīng)停手,馮琢依舊冥頑不靈,讓他心中也生出一抹怒意。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馮琢終究心存僥幸,陸玄樓有一身道傷,也許下一劍,就已是陸玄樓的極限了。
“那就死吧!”
陸玄樓氣勢驟變,眸子淩厲而冷宮,宛若一尊無情的殺神,一股無形的傲視睥睨之意,充斥在其周身,不悲不喜,視人命如螻蟻草芥。
陸玄樓身心兩處,皆有一股暴戾的殺意蓄積,純粹到極致,而那一輪血色大日,沒有了寒江釣叟的鎮(zhèn)壓,此刻終於顯露鋒芒,與陸玄樓遙相唿應,將天幕染成血紅色,讓陸玄樓的氣勢極盡巔峰。
陸玄樓祭出那一座十方絕滅劍陣,鯨吞虎飲,以劍氣凝聚一道劍光,而後又以三千劍光取代劍陣中樞的三千天兵,以術劍陣殺力最大化。
天地之間,一片寂靜,唯有一抹血色,三尺三寸!
馮琢眉宇間驟然湧現(xiàn)一抹驚悸情緒,內心止不住的顫栗,一股刺骨般的危險寒流,刺激得他毫不猶豫選擇了拚命。
“殺!”
馮琢大喝,須發(fā)飛揚,怒目圓睜,整個人如燃燒般,將那一身的精氣神全部灌注於山鬼劍內。
這無疑是這位輪迴境武夫最為巔峰的一劍,甚至可以稱作他畢生最耀眼的一劍。
這一瞬,馮琢或許應該感謝陸玄樓。
輸給同境修士,馮琢或許覺得這是理所應當,可是輸給陸玄樓,馮琢意難平。
如果不是遇到陸玄樓,馮琢那怕窮極一生,都無法遞出這已有大劍仙三分風采的一劍。
鐺!
然而,就在馮琢的出劍的那一剎那,那一道血色劍光已經(jīng)後發(fā)先至,破開他極盡巔峰的一劍,山鬼劍被震得脫手而出,插入地麵,劇烈的搖晃,悲鳴不已,而那一抹血色鋒芒則筆直的貫穿他的身軀。
猩紅的鮮血迸濺飛射,滾燙刺目,馮琢怔怔低頭,看著這刺穿自己的一劍,似惘然,似錯愕,又似迴味……
“修道八百餘載,終究夢一場,死在此劍之下,老夫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聲音還在迴蕩,馮琢的身軀已經(jīng)潰散。
魔道修士,不是我殺他,就是他殺我,在生命的最後,他心中唯有平靜與釋然。
死亡,馮琢坦然受之。
陸玄樓肅然起敬,輕歎一聲,拱手而禮,算是為這位魔道梟雄送行,隨後看向不死道人和寒江釣叟,笑問道:“兩位呢?”
兩人對視一眼,單膝跪地,低頭見禮,恭聲說道:“屬下參見殿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