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感受到賈平安的確是喝多了,且腳步都有些站不穩(wěn),如果自己真推對方的話,怕是人家立馬就能倒地不起。
不能推,也不敢推,林四海隻能忍受著這不規(guī)矩的雙手落在自己肩膀之上。不僅如此,自己還要小心護著對方,別因為喝多了酒,而站不穩(wěn)在摔倒了,那樣的話,罪責就要落在他頭上了。
賈平安,卻是借著酒意渾然未知,而是一邊拍著林四海的肩膀,一邊喘著粗氣,那樣子似在告訴眾人,他正在想著作詩的事情。
“祖父,賈待詔喝多了,還能作詩嗎?”杜溫起,今天也跟著杜文淵一起來參加宴會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不由有些擔心的說著。
“他...沒問題的。”杜文淵似是很相信賈平安一般,字裏行間竟然全是信任。
其實不僅是他們在關注,大殿中,大家的目光早就聚焦於此,想要看看接下來賈平安會有何等的表現(xiàn)。
而就在大家的拭目以待之下,賈平安開口了。
天地風霜盡,乾坤氣象和。
曆添新歲月,春滿舊山河。
梅柳芳容徲,鬆篁老態(tài)多。
杜康成醉飲,歡笑白雲窩。
一首元朝葉顒的己酉新正,便由賈平安的口中給念了出來。
隻是在這個過程之中,賈平安的聲音斷續(xù)了兩次,顯示著他的確是喝多了,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
“彩!”
當白雲窩三字落下之後,祭酒龔知賢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有了這一位大儒的誇讚,這首詩的好壞已經不用再去評價了。
想到賈平安即便是在醉酒的狀態(tài)之下,依然還是可以佳作頻頻,不少參加宴會的臣子們,都不得不暗自點頭,心生佩服。
賈平安呢,作完詩之後,便一頭靠在了林四海的身上,唿吸平穩(wěn)的睡了起來。
“這...碰瓷呀這是!”林四海的雙手早已經高高舉起,一副你們看到了啊,我什麼都沒有幹的架勢。
“皇上,賈待詔喝多了,他的身體也不好,臣弟懇請讓他先迴去休息吧。”大殿中,早將這一幕收在眼中的八賢王站了出來。
他是真擔心賈平安有事,實在是這副身體太虛弱,虛弱到喝點酒竟然也能睡著了。
“準。”
宣文宗又何嚐不知道賈平安的能力呢。就這一陣子,天下第二樓可是帶給他不少的利益,這樣的人,自然是不能出事的。
皇帝有了吩咐,便有小太監(jiān)走了過來,將喝多已經昏睡不醒的賈平安給攙扶了下去,跟著是酒照喝,飯照吃,一切如常。隻有坐在下麵的成國公,在有太監(jiān)給自己倒酒的時候,輕輕伸手在桌麵上敲了兩下。
賈平安被太監(jiān)從光明殿中給扶了出來,隨後送到了外宮,在這裏,一眾大臣們的屬下都等候在這裏。
“公子出來了,怎麼好像喝多了。”負責這一次保護任務的冷亦蕭湊上前來。
“迴府。”眼見身體被冷亦蕭給接了過來,賈平安用著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小聲說著。
“公子喝多了,我們送公子迴府。”冷亦蕭身子先是一怔,跟著就明白是怎麼迴事,再然後便對身後的一眾護衛(wèi)們吩咐著,又過來了兩個人,扶著賈平安將其送入到了軟轎之中。
人進入到了轎子裏,並很快向著宮外而去,賈平安這才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是那樣的清明,哪裏有一點喝多的樣子?
原本他就想要離開了,林四海的敬酒讓他找到了合適的理由,實在是他很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上一世,過年的時候,領導們都是要下基層慰問的,其中的確有些人是在作秀,但也有不少的領導是抱著真心實意,關心百姓的想法。哪裏像是今天的光明殿裏,全是歌功頌德,互相恭維,哪裏有一個人去關心百姓的疾苦與死活。
別的不說,就算是在昌都的外城,怕是能在過年時吃上肉的百姓也是極少的,更不要說那修路的近三十萬災民,他們最多也就是能喝上帶著一點肉沫的所謂肉粥而已。
這些事情都是明擺著,可看哪一個人關心過嗎?
這樣的朝廷,完全不為百姓著想,那又能堅持多久。豈不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嗎?
軟轎之內,賈平安輕搖著頭,想著在這個時代他還能指望誰,便是三公主,今天也是誌得意滿,絲毫沒有為城外的災民說過什麼話。或許所謂的公主路,在她眼中,也隻是一個讓她掌握權力的方式而已,她內心中從未把這些百姓當迴事吧。
封建的思想之下,一切都是為了家族壯大的想法之下,你又讓誰有閑暇去管百姓的死活?
如果自己不是身有空間,怕是現(xiàn)在還要在寧古塔裏受凍挨餓,同樣也會在過年時連肉星都看不到一點吧。
無數(shù)的念頭與想法,讓賈平安在見過了朝廷的宴會之後,有感而生。一種衝動讓賈平安很想在剛才站出來喊些什麼。
可是他終沒有那樣去做,或許他也知道,縱然就算是自己發(fā)聲又能如何?
指著這些人幡然醒悟,突然間就改正過來了,就對百姓好了,就把百姓的命當迴事了?
從小的教育之下,思想早就根深蒂固,哪裏又可能是自己一句話,一嗓子就可以把他們喊醒的呢?
隻是有些事情還是要有人去做,你不做,我不做,百姓永遠翻不了身,社會也就無法進步。縱然自己可以平安一生,但說不定哪天世界還會亂起來,那個時候,自己的子孫想要傳承下去怕都會變得困難。
正在賈平安還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一股強烈的危機感來臨,那種感覺就是像被毒蛇給盯上了,讓賈平安本能的身子一閃,人便進入了空間之中。
嗖!
幾乎就在賈平安的身形剛剛在軟轎內消失,一支利箭便穿透了轎簾,紮入到了轎子之中。
強大的力量之下,箭頭已經紮入到了木板之內,箭羽還在轎子中晃動了數(shù)下。
“有刺客,保護公子!”
冷亦蕭後知後覺,大喊起來。
與其一起負責保衛(wèi)任務的還有榮廣等三十多人。其中光是一流高手就有一半以上。
隨著這一聲喊,這些護衛(wèi)們馬上就按照平時所演練的那般,圍成了一個圈,將軟轎緊緊的保護在他們中間。
就在黑衛(wèi)們正在擺著陣形的時候,玉林路兩旁就衝出來了十幾名黑衣人,他們或是持刀,或是拿劍,向著軟轎處不斷靠近著。
軟轎之中,賈平安從空間中走了出來,看到的就是後背那根足以對人穿膛而過的箭矢。
就在剛剛,若是他反應慢上一點的話,怕是小命就要交代了。
“公子,你沒事吧?”轎子旁,一道細微的聲音傳來,正是武元甲的詢問。
他也在護衛(wèi)之中,但為了隱藏他的身份,他扮成了普通的黑衛(wèi),站得距離與軟轎就有些遠,剛才那一箭來得突然,他也是沒有防備。
“我沒事,來人能應付嗎?”賈平安問著。
“沒有問題,來人最高實力準宗師,我對付他不難,但想要活捉他怕是要費上一些的手腳,就怕到時候別人會趕過來。”
一個準宗師,不會是他這個半步宗師的對手。可若是想要抓活的,那也需要不少的時間。但這裏距離宮門之地並不是很遠,顯然,是不可能給他那麼多時間的。
武元甲正是想到了這些,才出聲提醒著賈平安。
“那就放他離開,然後跟住他,找到他的老巢再活捉他,有沒有問題?”賈平安也想到了這些,這便出聲說著。
“那就沒有問題了,但我需要李有虎兄弟的支援。”武元甲答應下來。
“好,那你們就聯(lián)手。”能夠派一位準宗師來刺殺自己,顯然這個幕後主使一定不簡單,賈平安也很想知道這個人是誰。
“可是我們兩人都走了,公子身邊就沒有什麼高端戰(zhàn)力了,萬一要是再有人來?”武元甲有些擔心的說著。
“我說沒事就沒事,你隻需要把自己的事情辦好就行。”賈平安很是自信的說著。
想要殺自己,並非是沒有可能,比如說汐元婆婆那樣真正的宗師,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讓他連隱入空間的時間都沒有。
但來的是一個準宗師,那就算了吧。想要取自己的命,還要迴去好好練練才行。“你放心去辦事,這裏動靜這麼大,一會宮裏就有人出來了,到時候,我讓禁軍護送我迴府。”
一聽到禁軍護送,武元甲就放下心來。
是呀,他們公子雖然年紀不大,到了明天才是十七歲,但他的能力很是出眾,對於宣國十分的重要,想要他好好活著的人顯然更多。
心中有數(shù)的武元甲放下心來,這就借著混亂找到了同樣裝扮成黑衛(wèi)的李有虎,“一會你我聯(lián)手,把那個準宗師拿下。”
而這一會的工夫,軟轎旁早已經變得十分混亂,殺手與黑衛(wèi)們混殺到了一起,不時鮮血飛濺,伴隨的就是有人影向著地上倒去。
那名擁有著準宗師實力的刺客,衝在最前麵,左突右殺,已經有好幾名黑衛(wèi)倒在了他的腳下。
好在的是,這位準宗師的目標就是轎子內的賈平安,並沒有與黑衛(wèi)纏鬥,也沒有補刀的意思,黑衛(wèi)雖然倒下了不少人,但暫時都無性命之憂。
就在這位準宗師衝得正爽的時候,一旁一支三尺長劍這就伸了過來,攔住了他的前進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