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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六那天下午,江淮四幫已經齊聚一堂,沙泉,殷衝,郝家父子都來了,一個個對駱天說著節哀順變,駱天哭的眼睛通紅,暈厥過去好幾迴,好不容易駱天恢複了些神智,這幫人就開口了。


    沙泉淡淡道:“沒想到這鍾離觀餘孽如此險惡,楊玉真真是夠毒的!”


    駱天一臉憤懣:“楊玉真不死,我們都寢食難安,諸位,我們又要齊心協力了。”


    郝威笑笑:“我們江淮四幫在江北抬頭不見低頭見,自然是同氣連枝的。”


    殷衝挑眉:“駱少莊主可有什麼好計策?”


    駱天眼中射出精光,說道:“我要在我父親下葬之日,殺董昭,以他人頭來祭奠我父親……”


    郝威捋須道:“少莊主這是要以他為餌,引誘楊玉真來救?”


    駱天道:“不錯。”


    郝寶兒道:“怕是不行啊,楊玉真遭雷劈了,他也來不了啊。”


    沙泉殷衝哈哈大笑。


    郝威道:“這董昭,可是伊寧的師弟,你若是沒等來楊玉真,卻等來了伊寧,那怎麼辦呢?”


    駱天道:“那就把董昭交給伊寧,讓伊寧去殺楊玉真!”


    沙泉驚道:“駱天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那女人強勢無比,你敢威脅她?”


    駱天自信道:“我自有把握。”


    一直沒做聲的應淼道:“天兒,玩火要有個度,不要引火燒身。”


    郝威道:“若是楊玉真不來,伊寧也不來,為之奈何?”


    駱天道:“那我就把楊玉真身懷《太乙經》這件事捅出去!”


    “什麼?”


    三人大驚,郝威問道:“你說那《太乙經》在楊玉真身上?”


    駱天道:“不錯,就在他身上。”


    郝寶兒樂道:“那可是好寶貝啊,我想要,爹爹,我們去殺了楊玉真好不好?”


    郝威摸著郝寶兒的頭,說道:“好好。”


    駱天道:“我們要在懸劍山莊設下局,如果他不來我們就組織人搜淮陽山!”


    殷衝道:“淮陽山那麼大,搜山得派多少人?他們一躲,我們很難找的。”


    郝威笑道:“這你就不懂了,這是造勢,做給江湖上其他人看的,楊玉真身懷《太乙經》我們去搜,江湖上其他人也會跟著搜的,如此一來,楊玉真插翅難逃!”


    沙泉道:“這樣一來,楊玉真不來救董昭,就是不仁不義,不仁不義之人,搶他的寶貝又如何?反正鍾離觀已經沒了,《太乙經》就是無主之物!”


    殷衝一拍大腿,喊道:“妙啊!”


    眾人哈哈大笑。


    可是,這幫人辛苦謀劃了半天,既沒有等來楊玉真一幹人,也沒有等到伊寧,反而等到了最棘手的人。


    正在當天下午,一幫人要歃血為盟的時候,一彪人馬衝至懸劍山莊大門口,一個白衣勝雪,姿顏宛若天仙般的女子厲聲道:“懸劍山莊把董昭給我交出來!”


    四幫主事的聞聲出門,隻見外邊那幫人馬,一個個身穿皂衣,騎著高頭大馬,皆如兇神惡煞般,為首一男一女,男的陰晦臉,麵無表情,女的傾城絕世,臉若冰霜。


    駱天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男子淡淡道:“內廷,左封顯。”


    四幫之人心中大驚,臉上有些慌張,駱天強自鎮定道:“董昭與你們何幹?”


    白顏道:“他是朝廷要的人,你們若敢動他半根寒毛,我們即刻踏平你這鳥莊!”


    駱天咬牙,他想到楊玉真會來救,想過伊寧會來,唯獨沒想到朝廷……他正欲開口,左封顯卻搶先一步,說道:“駱公子是吧,開口前,你先想好了,若是說出半個讓我不滿意的字,嗬嗬,到時候滅了你滿門可就勿怪。”


    駱天想說的話憋了迴去,左封顯繼續道:“你不認得我,有人是認得我的,該做選擇了,駱公子。”


    後出來的應淼到了門口,見到左封顯,臉上難掩驚訝之色,忙對駱天道:“趕緊放人!把董昭放了!”


    駱天還不知道怎麼開口,心裏頭翻江倒海,臉上各種情緒雜陳,應淼也不等他開口,直接做主道:“來人啊,把董公子請出來。”


    很快,董昭就被抬了出來,他依然昏迷著。


    左封顯皮笑肉不笑的動了下嘴角,看著狼狽昏迷的董昭,冷冷一笑,帶著人撥轉馬頭就走了。


    等人走遠,駱天歇斯底裏吼道:“為什麼?”


    應淼沉聲道:“沒人能跟朝廷作對,不放董昭,今日我們都得死!”


    駱天不解:“左封顯是誰?”


    應淼低下頭,歎了口氣,說道:“五年前的江湖第一殺手……如今內廷的高官,你惹不起的人。“


    駱天惡狠狠的望著遠去的那撥人,說道:“把楊玉真身上有《太乙經》這件事傳遍江湖,我要讓他死!一定要讓他死!”駱天幾欲瘋狂!


    幾日後,江湖翻天了。


    董昭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了白顏那張絕美的臉和臉上讓人無法抗拒的笑容。


    “嘶……”董昭想動的時候,身上傳來了劇痛,痛的他臉上一陣扭曲,難受至極,白顏慌忙道:“昭哥,你身上有很多傷,暫時不要亂動。”


    董昭眼睛往下瞟,發現自己包的跟個粽子一般,夏日變暖,他身上根本蓋不了被子,他身上也不知多少處傷,鬼知道他昏迷那陣子是怎麼迴事,他慢慢迴想著,想著想著,心中思緒萬千。


    白顏端來一碗水,喂他喝下,問道:“好點了嗎?”


    董昭虛弱的開口道:“這是哪裏?”


    “舒城的一家客棧內。”白顏迴答。


    “你怎會在這裏?”


    “我才知道我表哥左封顯是朝廷的人,他聽說你出事了,帶我來的。”


    “左封顯,你表哥?”董昭有些驚疑。傅恆說過左封顯帶走的白顏,不想白顏今日直接說了出來,看的出白顏沒撒謊。


    “原來如此……到底是讓朝廷找到我了……”董昭歎道。


    “啊?什麼意思啊,昭哥?”


    董昭道:“我不想跟朝廷打交道……更不想欠朝廷的人情。”


    “那……你願意欠我的人情麼?”白顏美目流轉,看著董昭。


    董昭扯了下嘴角,想笑出來,但笑不動,他說道:“我現在保護不了你……我還配不上你……”


    白顏的眼神黯淡了,眼角又有些淚眼朦朧,她低聲道:“你……你還是嫌棄我……”


    董昭忙道:“我沒有……”


    “你要是嫌我長得太漂亮……我,我劃自己臉上一刀!”


    董昭激動的要起身,連忙喊道:“不要不要,我永遠不嫌棄你!”


    “當真?”


    “當真。”


    白顏又笑了,笑的可真好看。


    兩人說了一會話,白顏哄董昭睡了覺後出了門。走到廊外,左封顯倚柱抱手,側過一張臉說道:“你不會真動情了吧?”


    白顏語氣冰冷道:“左大人這也要管?難道殷公公還沒把你罵醒麼?”


    這話入到左封顯耳朵裏,他臉就沉了下來,他一路上所作所為讓殷奇知道了,帶著白顏去他的私人莊子的時候,遇到了殷奇,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讓他難受了好多天。


    左封顯道:“你是誰?你是外庭的梨花娘,最漂亮的女人,你這模樣,給聖上當妃子都綽綽有餘!他是個什麼東西,一介草莽,雖然長得還行,但他那麼笨,他哪裏配得上你?”


    白顏捋了捋鬢邊碎發,說道:“左大人太看得起我了,白顏不過是一顆棋子,棋子就要做好棋子的本分,不是嗎?”


    左封顯道:“難道董昭就不是棋子?”


    白顏轉頭看著左封顯道:“可她師姐卻是個可以掀棋盤的人,你是嗎?”


    “我……”左封顯不知道怎麼反駁。


    “你連殷公公都打不過,先好好練著吧,左大人。”白顏絲毫不給顏麵,說了這句話就走了。


    左封顯一張臉陰沉的要滴水,忽一個皂衛拿著一封手劄,走過來低頭遞給左封顯,說道:“大人,殷公公給您的。”


    左封顯接過手劄,拆開一看,變了臉色,當即脫口而出:“要我去蔚州?清查韃靼細作?他們外庭是沒事做嗎?”


    皂衛道:“徐大人脫不開身,聖上想到了您。”


    左封顯臉色更陰沉,說道:“知道了。”說完他狠狠攥著那手劄,然後手一鬆時,手劄已化成無數碎末灑下。


    五月初九,夔州。


    伊寧獨自一人牽著大白迴到了水得清那裏,阿芳說苗寨有事要處理,等之後再來找她玩。


    “水得清!”


    那竹屋沒人應她,反倒是有一條小奶狗朝她一直汪汪汪。聽到狗叫,侯來寶跑出來,一臉媚笑道:“阿寧你迴來啦。”


    伊寧開口:“消息呢?”


    候來寶說道:“都找齊了,我們辦事你放心,對了這條狗您要不要燉了?”


    伊寧瞄了一眼小狗,道:“不吃。”


    候來寶笑嘻嘻把伊寧帶進門,拿出一堆竹製信筒,放在盤子裏,一股腦端給了伊寧。伊寧一個個打開,看的她眼神變換,這一個月,發生了這麼多事嗎?


    赫連飄在太湖附近,具體位置還要找。


    天機門遠在嶺南。


    關於董昭的消息是最多的,董昭帶了個漂亮姑娘去了四方館,卓婷懷疑白顏是別有用心接近董昭的人。而後麻園的陶有金說董昭不知何故被朝廷盯上了,而後又跟青蓮山的楊玉真碰到了一起,五月初四在懸劍山莊大打出手,董昭被擒,後被朝廷的人救出……最後一條就是最近的消息,還好矮子幫的信鴿飛得快,初九伊寧在夔州就知道了。


    伊寧蹙眉,朝廷找董昭幹什麼?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有什麼價值?這孩子還真是多災多難。而後,伊寧看見了最後一封信,上邊寫著:昭身邊女子,乃外庭春紡司人。署名是“風”


    伊寧瞳孔一縮,眉頭一緊,放下信筒,侯來寶便問道:“阿寧,你還要什麼?”


    伊寧將那紙條遞給侯來寶,說道:“發陶有金。”


    “發他幹嘛?”


    伊寧道:“發就是了。”


    候來寶道:“好嘞。”


    伊寧道:“備船。”


    候來寶道:“你要順江東下?”


    “對。”


    很快,一艘大船,船頭上一人一馬,順江而下。


    逃迴淮陽山的人,休整了兩天,因為個個都帶傷。楊玉真這一條命好在還在,之後發生的事他們一概不知,沒有派人下山打探,在他們看來,董昭已經死了。


    坐在一處破落土牆圍著的大棚子內,二十多人默不作聲,這次失敗給了他們很大的陰影,一晚上少了九個人,連懸劍山莊都沒打下來,這以後還怎麼打下去?以後怎麼辦,像隻老鼠般躲在山林裏隱姓埋名嗎?弟子們一個個眼中空洞無神,很多人胳膊上,腿上,額頭上都包著白布,布上泛著血漬。


    士氣低落至極,更悲觀的是吃的也沒了。人多半都帶傷,也沒誰願意去找吃的。破落的棚內,潮濕的水氣味,血漬味,衣服汗水的酸臭味交織成一片,極其難聞。


    此時,不知是誰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然後眾人都有些不自在,這陣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每個人都不好受。


    肚子咕咕叫的是宋揚,宋揚起身,走到別的土屋內去找東西吃,穿過幾個屋子,也沒翻到什麼,最後,在一間比較幹淨的土屋內,找到了一個包袱。


    他在包袱裏翻出了烙餅,居然有烙餅?他聞了一下,好像有點餿了,但總比餓肚子強啊,他大口啃著,很快就啃完了一張,然後他又去拿第二張,拿的時候拽了一下包袱,包袱掉到地上,兩張百兩銀票從裏邊掉了出來。


    宋揚認得銀票,急忙一彎腰,一把撿到手裏,正往懷裏塞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喊道:“拿出來!”


    宋揚一慌,轉頭一看,是風遙。


    “三師兄?”


    “你動你七師兄的包袱幹什麼?”風遙怒氣絲毫掩飾不住。


    董昭跟他們下山,包袱是扔在這裏的,並未帶在身上。


    “可他已經死了!“宋揚道。


    “啪”!風遙毫不猶豫扇了宋揚一個耳光,直接給扇倒在地。宋揚捂著臉,說道:“他沒跑出來,肯定死了,他死了,難道我們就不活了嗎?我們就不吃飯了嗎?”


    “那你也不該動他的東西!”風遙大怒。


    兩人的爭吵把人引來了,李瞳,梁穗,吳非走在前頭,李瞳問怎麼迴事,宋揚哭紅了臉,拿著兩張銀票,說道:“大師兄,我們逃亡半年,身上盤纏早就耗盡,如今茍活於此,這是七師兄留下的銀票,我們難道不能用嗎?”


    李瞳想去拿銀票,卻被風遙一把搶過,塞進董昭包袱裏,憤怒的說道:“七師弟的東西,誰也不許動!”


    二百兩銀票,誰都有些心動,這群人確如宋揚所說,身上其實都一窮二白了,他們平時也不會耕田種菜,多半都是去化緣得點吃的,身上有盤纏時還能買,可如今誰還有盤纏?這二百兩銀子如今就是救命錢。


    李瞳麵向風遙,說道:“把銀票給我。”


    “我不!”風遙毫不示弱。


    李瞳道:“我知道你心係七師弟,但誰不希望他迴來?他深陷懸劍山莊,有死無生,他其他的遺物我們不動,這錢,可是他留給我們的救命錢!難不成我們要餓死麼?”


    “就是啊!”宋揚附和道。


    風遙大怒道:“他隻是生死不明,不是有死無生,你們甚至都不下山去打探,就斷言他死了,還要動他的銀子,你們還有沒有良心?”


    李瞳轉眼看著宋揚:“那好,宋揚,你下山去打探!”


    “啊?”宋揚一臉不解,“為什麼要我去?”


    李瞳沉聲道:“讓你去你就去,就你沒受傷,你不去誰去?”


    宋揚道:“可是……可是我下山,一旦被認出來,必死無疑啊……”


    吳非看不下去了,怒道:“董昭能舍命斷後,你居然連下山打探消息都不敢,你這種廢物留著你幹什麼?”


    宋揚看著眾人不善的眼神,嚇到了,連忙道:“我去……我去就是了。”


    宋揚低著頭就走,口裏嘟囔道:“打探也是死了,不打探也是死了,還要連累我……”


    吳非聽得大怒,一腳踹到宋揚屁股上,直接將他踹出門,吳非道:“鍾離觀怎麼養出你這種廢物!滾!”


    被踹的成個狗吃屎的宋揚捂著屁股,含著眼淚,迴頭深深看了吳非一眼,氣唿唿的爬起來就走……


    李瞳道:“三師弟,怎麼說?”


    風遙絲毫不讓:“等他打探了消息迴來再說,有我在,你們別想動這個包袱!”


    李瞳見難以勉強,在這種落魄時刻,他終究是顧全了大局,分歧多了人就會散,於是他對眾人說道:“去采點野菜野果,充饑吧。”


    人群散去,梁穗眨眨眼,若有所思。


    楊玉真依然昏迷著沒醒,入夜後,梁穗拉著吳非,走到僻靜處說道:“師弟,我們走吧。”


    吳非驚訝道:“為何?”


    梁穗道:“人心散了。”


    吳非道:“師兄,為何這麼說?”


    梁穗道:“四師叔急功近利,李瞳城府深,風遙義氣重,宋揚好吃懶做膽小,這幫人成不了事。”


    吳非道:“那董昭呢?”


    梁穗歎道:“就是因為看見了董昭,我才決定留下的,他沒有之前想的那麼笨,他有義氣,但他會抉擇,他的心是實在的,可現在,他生死不明,我們已經沒了留在這裏的意義。”


    吳非沉默不語,他以前跟董昭有過節,但這陣子看見董昭的表現,他已經開始認可這個師弟了,可惜,相聚的時間那麼短……


    梁穗道:“我們去找師叔祖。”


    “師叔祖?汪澄?“吳非問道。


    梁穗道:“不錯,我曾聽聞,有人在滁州,見到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約莫七十歲,穿著破爛道袍,那應該就是他了。”


    吳非皺眉道:“這隻是個借口吧,你想離開的借口。”


    梁穗道:“借口又如何?他們成不了事,鍾離觀終究是樹倒猢猻散,倘若我們能找到汪師叔祖,還有重建青蓮山的希望,不是嗎?”


    吳非再次沉默,他咀嚼著那句話:樹倒猢猻散,現在不正是這種狀況嗎?


    很快,梁穗就帶著他的五個師弟跟李瞳提出去找汪澄的事,李瞳大驚道:“這個時候,梁師兄,我們不宜分開!”


    梁穗道:“我等已決,不必多言,一年後,青蓮山見,諸位師弟,後會有期。”


    梁穗是周文山大弟子,除了楊玉真,他是輩分最大的,沒有人敢攔他。梁穗帶著吳非等人趁夜就走了,隻剩李瞳跟一幹師弟在那裏幹瞪眼。


    人心,終究是開始涼了。


    宋揚後來迴來了,帶來了消息,信誓旦旦說道:“董昭被駱天殺了!江淮四幫已經開始搜山了,我們趕緊走!”


    眾人大驚,很多人都一臉失落,也有幾個跟風遙一樣說不可能。風遙抱著包袱,他一臉難以置信,但是似乎默認這就是事實,並沒有去追問宋揚。李瞳沒有去選擇懷疑宋揚,梁穗吳非的離開已經讓他傷了神,楊玉真還昏迷不醒,作為大師兄的他,隻好下令撤走。


    本來有三十八個人,死了九個,董昭生死不明,梁穗六個已經走了,一行人隻剩二十二個,朝著淮陽山更深處走去,風遙抱著董昭的包袱,淚流滿麵,夏風吹來,亦讓他心中生寒。


    噩耗不止這一個,自駱天將《太乙經》在楊玉真身上的事傳入江湖上之後,江湖上不安分的那些人,紛紛進入淮陽山,讓鍾離觀殘餘弟子處境雪上加霜,入山不過兩天,就遭遇了遊散俠客的截殺,得虧鍾離觀人多,殺了那幾個遊俠,但又損失了一人。


    董昭能下地的時候已經是五月十三了,期間他讓白顏打聽鍾離觀那幫人的消息,白顏隻道:“他們都不曾來打聽你的消息,你還管他們幹嘛?”董昭默然。


    五月十四的時候,白顏道:“我表哥打聽到了,那群人已經不知去向了,江湖上有很多人蠢蠢欲動,要去追殺楊玉真,奪《太乙經》。”董昭聞言沉默不語,他現在身體沒恢複,就算恢複了,又能做什麼呢?鍾離觀剩餘的這些人,武功一般,現在的他們跟江淮四幫作對,無異於以卵擊石。


    其實左封顯早就走了。


    白顏問董昭要去哪,董昭躊躇,複興鍾離觀是彭漸的念想,他想替彭漸實現這個念想,但,現在的他遠遠辦不到……他想了想,說道:“我先去一趟麻園鎮,小黑還在那裏。”


    “你的包袱呢?”白顏問道。


    “扔淮陽山裏了。”董昭無奈道。


    白顏道:“你現在身無分文,身體尚未恢複,去麻園鎮那麼遠,你怎麼去?”


    董昭失聲,白顏說的都是實話,他沒法反駁。


    白顏道:“不用擔心,我有小青,我表哥給了我不少盤纏,我跟你一起去。”小青是白顏的坐騎,一匹青鬃馬,當初吳漢興送的。


    董昭望著白顏,白顏嫣然一笑,說道:“昭哥,你不會又想拋下我吧?”


    董昭隻好搖頭,白顏再次開心的笑了。


    楊玉真醒來後,第一句話便是:“昭兒呢?”


    李瞳流淚的將懸劍山莊一戰後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說到董昭死在懸劍山莊時,楊玉真悲慟不已,放聲大哭,連說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昭兒……”


    李瞳問接下來如何,楊玉真雙目無神,喃喃道:“聽昭兒說的,去桐柏山……”李瞳點頭,而後這群人便一路往桐柏山而去,沒幾日就消失在江湖人的視線中。


    當鍾離觀的這幫人準備隱匿時,另一處,卻發生了一件令外庭震驚的事。


    五月中旬,滁州境內,一隊官差模樣的人,帶著些胥吏,行走在村內的小路上,走一家,便進一家,進一家,便會響起喊罵聲。


    “今年的夏稅趕緊交了,不要逼我們下鄉來催!我們跑到這鄉下,有多辛苦你知不知道?”


    “官爺,今兒才五月半啊,往年夏稅可都是到七八月的啊?”一個滿臉皺紋的古銅膚色農民哀聲道。


    “最遲後天,把稅糧或者稅銀備好,到時候沒有,可別怪我們拿你家裏的東西去抵!”


    “官爺,求求您,再寬限些日子吧……”


    “我寬限你們,縣老爺可不會寬限我!”官差頭子抖著胡子,一臉兇狠,口水噴了農民一臉。


    今年的夏稅格外早,都說朝廷要辦大事,但去年江北才過大災,今年才五月半,誰家有存糧?


    怒氣洶洶的官差胥吏走了,留下了唉聲歎氣的農戶們。


    官差走到最後一戶那裏的時候,已經沒了耐心,望著那低矮的土磚屋,茅草頂,劣質的杉木門,“砰”的一腳踢了過去!那張門瞬間報廢,哐當倒在了屋內。


    一個穿著破爛道袍的瘦老頭正在屋內煮著什麼東西,門一開,他一眼看了過來。


    官差盯著這個老頭,惡狠狠的道:“老東西,後天把今年的夏稅補齊,聽到沒有,不然我拆了你這破屋!”


    “拆我屋?”老頭抖了抖蓬鬆的幹枯的白發,雙眼卻格外有神,淡淡道了一句。


    “不錯!你要不想沒地住的話趕緊把稅給我補齊!”


    老頭雙眼更有神了,說道:“那還是,我把你們全拆了吧,桀桀桀桀桀……”


    那幹瘦老頭忽然伸出一雙枯槁般的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來,土屋內瞬間慘叫連連……


    那一日,這群官差胥吏沒一個迴去的,被人發現的時候,一個個都被撕斷了四肢,被扔到了村後的樹林裏,死狀極慘,從土屋到樹林,一路上全是血……


    官府震動,派出捕快去查案,結果捕快也沒迴來,等大隊州軍趕去時,發現土屋裏空無一人,捕快們都被撕斷四肢,被拋進了樹林裏,死的跟官差一模一樣。


    滁州知府不敢大意,將此事報了上去,案卷很快擺到了徐經麵前。


    徐經頭疼不已,徒手把人四肢扯斷,這得什麼樣的內力?他仔細觀察死去的官差的屍體,良久之後,眉頭擰緊,他見多識廣,終於認出了這殺人的武功。


    “撥雲手……”徐經喃喃道,“這是鍾離觀的武功!彭漸死了,能有這般內力的隻有……汪澄!”徐經眉頭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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