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寧關外,黃羊穀內。
“太師,南人怎生有這般厲害的武器?您怎麼不早告訴我?”南裏仆敗陣後,對著昝敏好一通埋怨。
“現在還覺得三日內便能拿下古寧關了麼?”昝敏笑道。
“能是能,但恐怕得死不少人。”南裏仆撓撓頭。
“你來自喀爾喀斯部,你不曾見過火藥跟大炮,失利是在所難免的,但如今的漢人可不是百年前的漢人,就算他們有大炮,也一樣守不住的。”昝敏自信道。
“太師有何良策?”南裏仆問道。
“你繼續去城下給壓力即可,看本太師的。”昝敏嘴角掛著笑意。
大同府,蘇博帥帳內。
“不是說古寧關外三座大寨固若金湯嗎?怎麼一夜之間就被人用火燒了?”蘇博皺眉問道。
前來稟報的裨將馬成道:“蘇帥,梁都督懼怕韃靼人,不敢出擊,致使韃子在寨外一夜之間起了土山,架上投石車,借著北風,火攻得逞……”
“糊塗!梁鐵怎生這般糊塗,不知道這北風天,須防火攻嗎?”蘇博氣的胡子一抖一抖。
馬成不敢再說話。
“損失了多少?”
“損失了三百多人,韃子後來準備起炮攻城,被我們城樓上的火炮床弩一射,也死了幾百……”
蘇博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本帥隨你一道,去古寧關!梁鐵這廝,再給我犯這種錯誤,本帥一定斬了他!”蘇博冷冷道,三座大寨一朝被毀,氣的他胡子都在抖。
十一月初一,蘇博帶著汪澄,度然,董昭白梨到達了古寧關。
再次見到顧章和,董昭很高興,這是當初在京城把他從韓延釗手裏救出來的恩人。兩人相視一笑,董昭當即鄭重做了一禮,顧章和連忙將他扶起,說道:“董兄弟不必如此,你我兄弟,何須行大禮?”
董昭說道:“顧兄乃董昭救命恩人,這一拜自然是受得的。”
待看見顧章平時,董昭也是行了一禮,顧章平問明來由後,拍拍董昭肩膀笑道:“好兄弟啊,果然英雄出少年!”
董昭禮貌的一笑,然後問起了戰況,說到戰況,兩兄弟一時臉上沒了笑容。
“不好守啊……昝敏很難對付,城外三座大寨,一次火攻就沒了,這還不是昝敏的手筆,若他親自出手,我也不知道他會用多歹毒的計策……”顧章平歎息道。
“寧姐呢?什麼時候來?”顧章和問道。
“師姐如今在何方我亦不知……”董昭無奈答道。
三人歎氣的時候,城樓上響起了蘇博的聲音:“炮怎麼會炸膛?你們平時都不檢查的嗎!”
梁鐵一臉為難:“蘇帥……”
“古寧關內還有沒有炮?炮彈還有多少?”蘇博接連發問。
梁鐵低頭:“就剩四門,還炸膛了一門,隻有三門了,原本關內府庫裏還有兩門大炮的,但昝敏破古寧關那日,洗劫了府庫,那兩門大炮以及上百枚開花彈都被昝敏的人帶走了……”
“你怎麼不早說!”蘇博大怒不止。
“蘇帥,是卑職失職!”梁鐵頭更低了。
“晉陽那邊有多少兵馬?”蘇博發問道。
“有上半年自河南調來的備操軍五萬人,其中騎兵一萬,步兵四萬。”梁鐵道。
“讓晉陽的人馬三日之內,給本帥趕過來!”蘇博厲聲道。
“蘇帥,這是何意?古寧關除了卑職手中的三萬多人,還有寧化軍步軍四千,保安軍步軍五千,已有四萬多人,防守綽綽有餘啊!”梁鐵不解。
“還有,讓王烈帶騎兵也過來!”蘇博繼續下令。
“蘇帥,您是要?”一旁的張珩不解問道。
“本帥要開城與那昝敏一戰!”蘇博斬釘截鐵道。
“不可啊,蘇帥!”梁鐵驚唿道。
“梁鐵,你想當王八,本帥可不想,昝敏手中有炮,韃靼人也會造投石車,若他們死死盯著還未修好的古寧關打,你可知戰爭要延續多久?昝敏這頭老狼,不打斷他的脊梁骨,他就會死咬不放,你不懂嗎?”
“可是……”
“昝敏絕不會投入二十萬人在這邊,他還得防備程歡,他也想不到本帥會開城決戰,我們有強弩堅甲,難不成還會怕這些戴著皮氈的韃子嗎?”蘇博厲聲道。
“是,卑職這就去辦!”梁鐵拱手道。
蘇博一身金甲立於城頭,望著關外遠處枯黃的草原,微微歎息,喃喃道:“阿寧啊,若是你,你會怎麼做呢?”
隨著一道道軍令發了下去,城內城外都行動了起來,空氣中都飄著緊張的氣氛,修葺城池的民夫加快了手腳,巡邏的軍士也擦亮了刀槍,整個北境,已經被戰雲所籠罩。
“報!啟稟蘇帥,關外有韃子哨騎在遊弋,似乎在查看我們的城防,不僅如此,亙池外,破虜口外都發現韃子蹤跡!”斥候說道。
“知道了,下去吧。”蘇博麵無表情。
顧章平上前:“蘇帥,我帶上精銳哨騎,去殺了這些遊弋的韃子!”
董昭道:“我也去!”
蘇博眼神複雜,最後看著度然,說道:“大師,你陪他們去吧,我怕那邊韃子斥候裏有高手!”
“阿彌陀佛,老衲不殺生……”度然雙手合十道。
蘇博一時被驚住,這什麼時候了,還不殺生?
顧章平道:“殺韃子不算殺生!他們是魔鬼,殺他們那叫伏魔,佛門不是也要伏魔嗎?”
董昭側眼看了顧章平一眼,還可以這樣嗎?
“阿彌陀佛,顧施主佛法高深,老衲自歎不如……”度然雙手合十,一臉正經說道,董昭有些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這和尚,說話行事怎麼看都不像個正常和尚,難不成是因為六根不淨被少林寺趕出來的麼?
“好了,別貧嘴了,老禿驢,你去吧,蘇老頭我來護著!”汪澄道。
於是,在顧章平,顧章和兄弟帶領下,董昭,度然,以及一百精銳騎兵,風風火火出了城,獵殺韃靼斥候而去!
穿上小兵盔甲,拿起長槍的董昭,感覺有些不適應,甲有點沉,他揮了揮胳膊,抖了抖長槍,簡單的適應了下後,便沉下心來,隨著隊伍前行。
顧章和道:“董兄弟啊,聽聞你現在已經很厲害了,但這兩軍交戰,可不比江湖上的打打殺殺啊,千萬不要逞一時血勇哦。”
董昭道:“明白。”他看向前邊悠悠縱馬的度然和尚,隻見他都不披甲,就穿著一身灰色舊僧袍,手上武器都沒有,好像是出來踏春的一樣。
董昭問道:“大師,您不披甲嗎?也不要武器?”
“董施主,老衲不需要那些的。”
顧家兩兄弟也驚訝不已,想必這和尚真有本事。
很快,一行人出了城,行至城外五六裏處,便發現了一隊韃靼斥候,約莫有三十來人,顧章平下令道:“二十人左邊包抄,二十人去右邊,剩下的把馬弓備好,隨我——度然大師!”
顧章平話未完,度然已經縱馬衝了過去,衝到一半,他竟然嫌馬太慢,幹脆一騰而起,朝著那邊三十個韃子一掠過去,好似雄鷹捕兔一般快,遠遠將馬甩在了身後。
顧家兄弟目瞪口呆!
同樣大吃一驚的還有那三十個韃子!
“兀倫,放箭,快放箭!”為首的韃子大喊道。
十數支箭很快朝空中的度然射去,但箭至度然身前,隻見他衣袍一鼓起,箭矢撞到僧衣上竟然紛紛落地,連僧袍都未穿透,韃子目瞪口呆,下巴都快驚掉了!
“撤!這禿驢是高手!”為首的韃子大喊。
但是,晚了!
度然自空中掠下,一腳踏來,直接踩在了為首韃子頭頂,如蜻蜓點水一般,一踩便再度騰起,而那韃子隻是被度然點了一腳,便響起了“哢嚓”的骨頭折斷聲,脖子短了一寸,雙目瞬間失去神色,嘴角溢血,從馬上栽了下去……
隨後度然如一道灰影,在韃子群中穿梭,霎時間,韃靼人慘叫連連,鮮血拋空,待董昭等人趕過來時,三十個韃靼斥候,無一生還,皆慘死於地。
董昭看著一個頭頂有五個血洞的韃子,這肯定是五指抓出來的,應該就是少林絕技龍爪功,再看那個胸膛被打塌陷的,應該使的是金剛掌,還有個韃子,被一指洞穿了額頭,這是摩陀指……
“大師,你不是不殺生的嗎?”顧章平驚唿。
“阿彌陀佛,這是伏魔,伏魔……”度然猶然狡辯。
董昭也是驚歎不已,他知道這不正經的老和尚很厲害,不曾想卻恐怖如斯……
“阿彌陀佛,去下一處找韃靼人吧。”度然翻身上馬,淡淡說道。
“你還要馬幹嘛啊?你飛的比馬都快!”一個小兵喊道。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馬馱著老衲,是它的功德……”度然還是振振有詞。
小兵被噎住了,這真的是高僧嗎?
軍士們搖頭笑著,抽出刀割下韃靼人的首級,掛在馬脖子下,隨後翻身上馬,繼續前往下一處。
北風依然強勁,風拂過枯黃的草地,草隨風而伏,馬蹄聲噠噠響起,而後,兵器交戈聲,刀槍入肉聲,甲胄摩擦聲,不斷在這片草原上響起……
黃昏時分,顧章平帶著人,垂頭喪氣的迴來了,帶去一百軍士,一個不少,都迴來了,馬脖子下邊都掛滿了韃靼人的綹辮人頭,一路走來,血一路滴。
軍士們跟顧章平一樣,都耷拉著腦袋,看上去一副很沮喪的樣子。守城的軍士好奇,問起原因,有個小兵說道:“沒意思,往常出去,都是刀尖舔血,帶傷而歸,好不痛快!今天出去,純粹就是打下手的……”
“什麼意思?”守城軍士不解。
小兵指著最前邊那個灰色僧袍的和尚道:“我們攏共殺了兩百三十七個韃子,兩百三十六個是那老和尚幹的,剩下一個是董昭殺的,我們隻能在後邊割人頭……簡直無聊至極……”
守城軍士幹笑一聲:“全胳膊全腿迴來了,好事啊……”然後忽然沒忍住,大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我以為我守城就夠無聊了,沒想到你們這些出去見血的比我還無聊,哈哈哈哈……”守城軍士指著小兵大笑不止,很快,周圍軍士圍過來,問明緣由,皆大笑不止,但看見那馬脖子下的韃子人頭,又充滿了羨慕的目光,那可是實打實的軍功啊……
“阿彌陀佛,貧僧伏魔迴來了。”度然看見蘇博,雙手合十道。
蘇博雙手攥著度然那血跡未擦幹淨的手,說道:“天下若再多上幾個大師這等高手,何愁韃子不滅!”度然英勇殺敵的事蘇博都知道了,感動不已。
“蘇老頭,放手,我又不是女人,你攥那麼緊幹什麼?”度然抽出手來道。
“哈哈哈哈,你這不正經的和尚……”蘇博難得放聲大笑。
汪澄不樂意了:“老禿驢,風頭都讓你出盡了,不行不行,明天你來守著蘇老頭,待老夫也去殺幾百個來!”
“牛鼻子,你就別逞強了,陪蘇老頭下棋就好了。”
“我不!”
眼看兩個老不正經的又要吵,蘇博隻得當和事佬,這邊勸,那邊哄,難得露出笑容來,好不容易拉扯了半天,度然跟汪澄用石頭剪刀布決定明天誰去,結果還是度然贏了。
“老禿驢你……”汪澄很不服氣。
“牛鼻子,明日不比今日,昝敏肯定得知老衲的存在了,明日定有韃靼高手前來,不比今日輕鬆。”度然鄭重道。
汪澄目光也凝重了起來,是了,韃靼的高手還沒現身呢……
蘇博眼神也凝重了起來,問道:“大師,可曾探明昝敏藏身之所,有多少人馬?”
度然道:“今日曾在途中抓了幾位韃靼施主問過了,昝敏就在黃羊穀,起碼有幾萬人,但其他一概不知。”
“那就準備開打吧。”蘇博沉聲道。
“不!蘇老頭,昝敏是頭老狼,我們軍隊尚未集結,他隨時可能變換攻擊方向,他雖本人在此,但二十萬人隻露麵幾萬人,虛實不清,明日還需探查一番。”
“那明日也要辛苦大師了……”蘇博說完,蹙起眉毛陷入焦慮之中。
度然雙手合十:“交給老衲好了。”
黃羊穀外,昝敏長身立於風中,望著眼前地上那一片的無頭屍體,也是蹙眉不已。
“什麼人幹的?”昝敏問道。
一個早就嚇得哆嗦失魂的瘦弱韃靼人跪在地上,戰戰兢兢迴答道:“是……是一個和尚……”
“和尚?”昝敏發出了疑問。
南裏仆指著其中一具胸膛被打塌陷的屍體,說道:“這等功力,必是虛境之上無疑!”
昝敏點點頭:“沒想到蘇博手下竟然還有這等能人……”
南裏仆雙手十指交叉,擰的骨節哢哢響,興奮道:“老子要會一會這個和尚!”
“明日叫齊你家那幾個勇士,也去獵殺南人的斥候吧!”昝敏漫不經心道。
“那太師您呢?”南裏仆問道。
“你與撒別離在此跟蘇博慢慢玩,本太師要去一個地方。”
“去何處?”南裏仆不解。
“等過幾日,這邊境四處冒煙的時候,你就知道本太師在哪了。”昝敏淡淡道,言語中充滿了自信。
而南裏仆則一臉疑惑。
翌日清晨,度然帶著顧家兄弟,董昭出發了,這次換了一撥騎兵,聽聞跟著這老和尚有軍功拿,很多軍士都踴躍要求當哨騎,跟著去獵殺韃靼人。
出城之後,沿著草原往北走了二十餘裏,風平浪靜,今日的度然,眉頭緊鎖,沒了昨日的淡然。
“各位施主且在此等候,老衲去探探情況……”
“大師,今日居然沒看見韃子,定然是昨日嚇破膽了,不敢出來了。”一個驕傲的小兵說道。
“施主,昝敏是何人物,豈能怯戰?隻怕他另有圖謀。老衲前去探探,若是情況不妙,施主們先迴城。”度然難得一臉嚴肅。度然是帶著任務的,他要摸清敵人虛實。
“度然大師,若您遇到危險,我們該怎麼接應您?”董昭開口道。
“除了昝敏,沒人能留下老衲!”度然說完,縱馬便往北狂奔而去!
等度然消失在視線內的時候,顧章平立馬下令:“派人先迴關,讓他們準備一支兵馬,一過午時便出城來接應!”
“是!”
“還有,人給我撒開,不要離開自己人的視線太遠,方圓二十裏內的情況給我打探明白,遇見敵人立馬給我收縮迴來!”顧章平喊道。
“是!”
哨騎們得令,井然有序的朝四周撒開而去,原地隻剩下顧家兄弟跟董昭,以及十來個沒撒出去的兵。馬蹄聲遠去後,空氣都安靜了下來,顧章和忽然想起了什麼,問董昭道:“董兄弟,蕙蘭呢?”
董昭答道:“小蘭跟師姐去嶺南了。”
顧章和眉頭皺起,再問道:“何時能迴京?”
董昭搖頭:“我也不知啊……”
顧章和低頭嗟歎,顧章平拍了拍他肩膀,無聲的安慰著他。
巳時三刻的時候,一個哨騎拚命縱馬自西邊而來,他肩窩處還插著一根羽箭,騎在馬上搖搖晃晃,恐怕隨時都能栽下來……
“顧將軍……不好了,西邊,西邊韃子殺過來了!”那個哨騎說完,剛跑到離三人不遠處,便頭一栽,從馬上跌落下來,顧章平慌忙跳下馬,衝到那個兵身邊,發現他已經斷了氣,剛剛說出的已是最後一句話,除了肩窩處那根箭,他背後還插著三四根,背後甲葉都是一片殷紅……
“哥!怎麼辦?”顧章和問道。
“趕緊收攏人馬,撤!”顧章平麵無表情,將那名士兵的屍體抱上馬背,想將他的屍體帶迴去。
顧章和立馬從懷中掏出一支短笛,用力一吹,尖銳而嘹亮的聲音便響徹草原,然後拿出一支響箭,朝著南邊城關的方向,拽開個滿圓,一箭破空,在空中炸響,這是軍中信號!
得知信號的斥候們很快縱馬歸來,而西南方向,忽然出現一片黑壓壓的人馬,足足上千人,這千人擺出一個月牙陣,自西南往東北而來,儼然是不想放這支哨騎南歸。
顧章平咬牙,下令道:“全軍集結,往東撤!”
訓練有素的哨騎們在顧章平的指揮下迅速掉頭往東,九十幾人縱馬狂奔,意圖甩開後邊那千餘韃子。
一路狂奔了二十餘裏,前方出現一座小山坡,隻見一麵大旗插在山坡之上,旗下立著個高大壯實穿著硬皮甲的韃靼漢子,那漢子冷冷盯著不遠外衝來的顧章平等人,手一招,身後小樹林裏忽然竄出上百騎兵,那些騎兵手持長槍,彎刀,吶喊著就一衝而下,直奔顧章平等人而來!
前有強敵,後有追兵,怎麼辦?
“殺!”顧章平大喊一聲,拿起馬弓,自箭囊裏拽出一支羽箭,周圍軍士見狀,也齊刷刷亮出弓箭,在馬上拉個滿圓,眼看前邊韃靼騎兵隻在五六十步時,箭脫弦而出!
“放!”
一撥箭雨射出,迎麵而來的韃靼人頃刻被射翻十幾人,韃靼人也不甘示弱,也射來箭矢,這邊也倒下了好幾個,顧章平臉色鐵青,將馬弓一撇,自鳥翅環上取下鐵槍,一夾馬腹,朝著迎麵而來的一個韃子就是一槍捅出!
“噗!”鐵槍穿腹而過,血飛濺而出,顧章平一把抽出鐵槍,再度殺向另一人!兩支騎兵一輪對衝之下,不少人都跌落馬下,董昭拿起並不順手的長槍,也挑殺了兩個,顧章和也衝了出來。
“纏住他們!”山坡上那個韃子再次下令,指揮著騎兵再度折返迴來衝殺!
“衝上山坡,我們一定能擺脫他們!”顧章平下令道。
顧章和迴頭,一眼望去,還剩七十多人,而遠處的馬蹄聲也在耳邊響起,那一千多韃子也不遠了。他心一橫,跟著他哥,縱馬前衝,誰料快衝上山坡時,一根粗繩忽然自草地上彈起,崩的筆直,將衝在最前頭的顧章平等十餘騎的馬腿一拌!
“蕭蕭”的馬兒嘶鳴響起,十餘騎瞬間被繩索這一拌,人仰馬翻,狠狠跌在了山坡上!
“籲!”緊急之下的董昭一把死死拉住了小黑的韁繩,險而險之的懸停在了繩子麵前。
“哥!”顧章和大驚失色,就要下馬去救顧章平,顧章平自地上起身,一臉鐵青,喊道:“小心後麵!”
顧章和聞言慌忙一低頭,一支狼牙箭便擦著他的盔纓而過,嚇得他冷汗直冒。
董昭眼看山坡上那壯實的韃子臉露笑意,當即大怒,一提韁繩,小黑嘶鳴一聲,高高躍起,一跳躍過那根麻繩,載著董昭筆直朝山坡上那韃子殺去!
“董昭!”顧章平大喊。
“我去宰了這韃子!”董昭大喊道。
董昭縱馬挺槍直奔山上那韃子頭領而去,那頭領見董昭穿個小兵的盔甲,當即冷笑,一個小兵,也敢來殺我不成?此時他身邊還有七八個兵,還能怕這個小兵不成?
董昭縱馬上前,幾隻箭就迎麵而來,他揮舞長槍,打掉射向自己跟小黑的箭,再次一提韁繩,小黑嘶鳴一聲,高高躍起,董昭趁勢一槍朝下一戳,直逼那領頭的韃靼漢子而去!
那韃靼漢子冷笑一聲,一把探出左手,竟然直接抓住了董昭的槍,順勢往下一拖,想將董昭拖下馬來!董昭見狀,順勢一躍,自空中俯衝下來,右手持槍,左手順勢拔出腰間的刀來!
“噗!”董昭的槍被那漢子手拖著紮進了泥土裏,那漢子準備右手拿人時,董昭左手一刀劃去,那人大驚,右手一撒,身子一側,但身上的皮甲卻被董昭一刀劃開了道口子,那漢子吃痛“呃”了一聲,右手順勢從一旁隨從手裏拔出一把彎刀,朝剛落地的董昭狠狠一刀劈來!
董昭右手槍一撒,翻身一轉,蛟龍翻身,避開那一刀,反手一刀朝那漢子脖子砍去!那漢子被迫用彎刀一擋,感受到手上的壓力,那韃靼漢子不再有輕蔑之意,這個小兵,居然是個高手!
“給我上!”韃靼首領大喊,招唿周圍七八個小兵一起上,董昭見狀,右手複掄起槍,橫槍一掃,逼退周圍幾人,左手刀再用力朝那首領一劈!
他居然想打一群?
首領大怒,磕開董昭的刀,掄起彎刀狠狠一刀劈來,而被逼退的幾個小兵也持刀衝上,董昭見狀,右手槍往地上一杵,一屈膝蓋,兩腳一彈,小兵們的刀都砍在了槍桿子上,首領的刀也落空,董昭狠狠揮起左手,朝著那漢子腦袋一劈!
“青光寒!”董昭一道雪亮的刀光劈下,那首領慌忙脖子一縮,但是刀太快,一刀將他頭頂的皮氈帽給劈成兩半,連帶著一綹頭發也被削掉了。
首領大驚,董昭右手奮力一提,將槍從土裏挑出,又嚇退幾個韃子,然後落地後,橫槍一掃!
那韃靼首領慌忙舉刀來攔!“篤!”的一聲,首領是攔住了槍,但一刀自槍桿子下戳來,他已傻眼,太快了!
“噗!”董昭一刀狠狠貫穿那首領的皮甲胸膛,一刀直接給他捅了個對穿,然後狠狠一拔出來,那韃靼首領含恨倒地……
“快上坡來!”董昭迴頭大喊。
顧家兄弟還在坡前與那百餘韃靼人糾纏,聞得董昭喊,都且戰且退,逐漸退到山坡頂上,穩下陣腳,而那七八個雜兵,也在董昭殺了那首領後,逃的逃,死的死,散的散。
董昭雖然得手,但情況並不樂觀,土坡並不是很高,不比堆馬山,區區幾十人怎麼能防的住?
遠處那千餘韃靼鐵騎,此刻已經不遠了!
殺散幾個試圖攻上坡的韃靼人後,顧章平道:“我們撐住!之前派兵迴去了,午時一過,城關內援軍必來!”
董昭問道:“現在何時?”
有士兵道:“午時三刻了!”
顧章和抬頭,望向遠方,黑壓壓的騎兵頃刻便至,自己這邊隻剩四五十人馬,還能撐到午時之後嗎?
“響箭,放響箭!把所有響箭通通放掉!”顧章平下令道。
二三十支響箭很快飛上天空,鳴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