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初陽再照人,人已滿麵淚與傷。
當(dāng)沈青一身狼狽,提著海流蘇的人頭迴來時,眾人無不大驚,好一個奇女子,好一個巾幗英雄!
沈青迴來後得知了兩個消息,好消息是襄陽城已經(jīng)被徹底拿下,東華會的殘部除了跑了一小部分,其餘被大軍破城後全殲!
而壞消息是,城內(nèi)百姓已經(jīng)傷亡過半,六萬百姓活下來的不足三萬人……
海流蘇讓數(shù)萬人給她陪了葬,這讓沈青恨意難平……
葉空歎了口氣,走到沈青麵前:“青娘,這是沒辦法的事……”
“殷奇呢?”沈青問道。
“他帶著禁軍去江城了!”度然道。
“那我們怎麼辦?”顧章和問道。
沈青冷靜下來:“你們兩兄弟,跟著殷奇,奪取江城後,直接下江南清剿江南殘餘的逆賊!”
“是!”
“那我們呢?”常春遠(yuǎn)問道。
“兵分三路,廣陽軍下荊州,於大江邊駐守,隨時準(zhǔn)備支援!常春遠(yuǎn)你的平遙軍快速入漢中支援王烈!威德軍跟蘇帥駐守樊城!”
“是!”
沈青分撥完畢,終於坐了下來……
她陷入了沉默之中,她想起了姐姐伊寧,妹妹蕙蘭,還有董昭,也不知道這三個人在西川怎麼樣了……
“二小姐,蘇帥醒了。”林澈打斷了她的思索。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儀容後,走向了蘇博的房間。
蘇博很虛弱,他這個文人有多不容易誰都知道。他身無半點(diǎn)武功卻可以執(zhí)掌十萬鐵軍,手無縛雞之力卻能夠力轉(zhuǎn)乾坤。無論是朝廷還是江湖,誰不對他豎起拇指,誇他是天下最好的官?
可是這麼一個好官,卻沒多久可活了……
“蘇伯伯……”沈青望著眼前虛弱的蘇博,不由掉下了一滴淚來。
“青娘……我聽說,襄陽打下來了?”蘇博用輕緩的語氣問道。
“是的,打下來了,海流蘇被我親手殺了。”沈青迴答道。
“我還聽說,打的並不順利,殷奇是不是搗亂了?”蘇博望向沈青。
沈青不知道該怎麼說,若是沒有這麼狠厲的殷奇,襄陽很難說就這麼被打下來,可是打下來的後果,讓人心痛不已……
“人力有盡時,誰也無法料事如神……唯有盡人事,聽天命而已,你莫要責(zé)怪自己……”蘇博緩緩勸道。
望著這個長輩,這個如親伯伯一樣的老人,沈青點(diǎn)了點(diǎn)頭,淚水再次滑落臉頰。
“立塊碑,把杜楷那七十四個人的名字刻在碑上,豎立在樊城城頭,將他們的英雄事跡記下來,不能忘記他們這群英雄!還有,青娘,你替我寫下奏表,給杜楷以及有功的將士請功!”
“好……”沈青答應(yīng)了下來。
“他們被霸占的田地,也要收迴來,是在七星鎮(zhèn)吧?找個靠譜的人去辦……”
“蘇伯伯,我都記得呢,您好好養(yǎng)病,不要再操心了……”沈青忍不住開口。
“好啊,你替我找個養(yǎng)病的地方,怎麼樣?”蘇博笑了笑,坐直了身子看著她。
“您想去哪養(yǎng)病?”沈青問道。
蘇博抬頭想了想,想了一會,說道:“好久沒看見董昭這孩子了,他家是在江南南巖對嗎?白梨應(yīng)該也在吧?”
沈青點(diǎn)頭:“在的。”
“辛苦你一趟,送我去南巖吧,讓我最後再看一眼他們,西川我就不去了,我去南巖養(yǎng)著,等你們凱旋而歸。”蘇博做出了這個選擇。
“好,蘇伯伯,您放心,我這就安排人護(hù)送您去南巖。”沈青答應(yīng)了下來。
蘇博閉上眼,沈青起身,幫他蓋好薄被,扶著他躺好之後,將床邊案上的書籍手劄通通收走,出門忙去了。
“苦了你們這些孩子啊……才二三十歲,卻要麵對世間這麼多的磨難,我該為你們做點(diǎn)什麼呢?”蘇博喃喃自語,他雙眼一定神,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劉棠!劉棠!”
蘇博喚著他貼身護(hù)衛(wèi)的名字。
“老爺,我在!”劉棠快速跑了進(jìn)來。
“你迴去京城一趟,把徐治,還有顧炳給我請到南邊來,往南巖去!”蘇博說道。
“老爺,您這是?”
“打完仗,我要給章和蕙蘭當(dāng)媒人,讓他們就在南巖成親!”
“老爺……”
“還不快去!”
“是!”劉棠拱手離去。
沈青出門後,碰到了度然,度然直接就說道:“我要去西川!”
“嗯?”沈青起了疑問,“西川有很多高手去幫忙,老和尚你留在蘇伯伯身邊不好嗎?”
度然正色道:“沈施主,你知道我為什麼來中原嗎?”
“為什麼?”
“因為伊寧托人給我送了一封信,信裏說東華會的左森,是少林寺出來的人!”度然眼中帶著怒意。
“什麼?”
“這個人定然是當(dāng)初少林寺的叛徒智心!師兄不在寺內(nèi),所以我必須為山門除掉這個孽障!我要帶著明正明方等人去除掉他!”度然言辭懇切道。
“那蘇伯伯怎麼辦?”沈青問道。
“貧僧給他開上兩個月的藥,夠他吃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度然下定了決心。
“好!你們速速入川,跟王烈匯合,我們在南巖等你們迴來!”
“好!”
兩人說定之後,度然隨即離去。
西川,川北米倉道。
一彪軍馬行走在山間路上,浩浩蕩蕩,旌旗蔽空,盔甲耀眼,為首一個大肚將軍騎著馬,手上擎著一隻巨大的海東青,他正是王烈。
王烈左邊,是慕容煦,慕容青芷,右邊是張青玄,張更離,張詠,張瑤。這兩派都是為了東華會天尊而去。
“王將軍,沒想到尊夫人這麼厲害,這巴峪關(guān)居然就這麼輕易奪取了。”慕容煦笑道。
王烈將手上海東青一放,海東青飛往南方而去,他望著消失在雲(yún)端的雄鷹,淡然道:“內(nèi)子既然出門了,那肯定是要點(diǎn)事的。”
張青玄道:“佩服,這天險的蜀道,居然被青鋒門的人如此輕易打開,一路上的關(guān)卡幾乎兵不血刃,等我們大軍入川,這東華會就離覆滅不遠(yuǎn)了。”
王烈點(diǎn)點(diǎn)頭,但他心裏卻有些不好受,無他,巴峪關(guān)的士兵就沒幾個好的,都是中了毒,都在等死,他打下巴峪關(guān),自己手下都沒傷半個兵。
前方已是樗林關(guān),可是關(guān)上隻有旗幟在飄,並未見到半個人影。
“上去看看!”王烈對身邊人下令道。
手下斥候利落的探身上前,很快跑進(jìn)了關(guān)內(nèi),不一會便捂著鼻子出來了。
“裏邊也是死人嗎?”王烈問道。
“是的,將軍,裏邊的兵全死了,沒有一個活人,屍體都發(fā)臭了。”斥候迴答道。
王烈皺眉,張更離開口道:“王將軍,尊夫人這手段,真是高明啊!”
王烈低頭,沒有理會張更離,打馬就衝進(jìn)了關(guān)內(nèi),進(jìn)了關(guān)內(nèi),望著眼前的一幕,王烈震驚無比。
樗林關(guān)內(nèi)全是死屍,一個個死狀極慘,身子扭曲,麵目猙獰,從士卒到將軍,都是手捂肚子的模樣,橫七豎八,躺的到處都是。蒼蠅,老鼠圍著屍體打轉(zhuǎn),老鼠都死的到處都是……
所有人,都是被毒死的……這就是王夫人的手筆。
王烈臉上並無什麼喜悅之色,反而一臉神傷之色……手下士兵們也捂著鼻子,烈日之下,這衝天的臭味讓他們難以忍受。
“戴上手套,將屍體澆上油,全給我燒了!”王烈下令道。
“是……”
寧化軍的士兵們捂著鼻子行動起來。
張詠看著王烈不悅的神情,問道:“王將軍,這不用費(fèi)一兵一卒就取得勝利不好嗎?為什麼你不開心呢?”
王烈轉(zhuǎn)頭看著年輕的張詠,反問道:“你開心嗎?”
張詠疑惑不已,沒有說開心或者不開心。
王烈馬鞭一指地上的屍體:“這不是打仗,這是屠殺!他們裏邊可能有東華會的人,但有很多可能是以前朝廷的兵卒!這麼殺人,傷天害理!他們在川中,還有父母兄弟,妻子兒女!這不是勝利,這是罪孽!”
王烈厲聲吼了出來,張詠被嚇到了。
張青玄捋須沉吟不語,慕容煦沉默不言。
王烈搖頭,自己這個夫人,什麼都好,就是做事,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燒完屍體,王烈不再多做停留,指揮兵馬,直奔八十裏外的南江縣而去!
七月初一,王烈大軍出現(xiàn)在南江縣城下,迅速攻克縣城之後,王烈便開始出榜安民。
端坐在縣衙堂中的王烈,皺眉不語,忽然有人來報,董昭跟慕容幽蘭來了。
王烈眼睛一亮,喊道:“快請!”
一襲青衣的董昭跟一襲藍(lán)裙的慕容幽蘭同時踏入堂中,董昭連連走過去,拱手行禮:“王大哥!”
王烈眉開眼笑,挺著大肚子走將過來,給了董昭一個熊抱,然後抓著董昭臂膀,笑道:“賢弟啊,你我可是好久不見啊!”
“是啊,王大哥,沒想到我們居然在這裏相見了!”
王烈爽朗大笑,看向了慕容幽蘭:“妹子,你是怎麼找到董昭的?”
慕容幽蘭甜甜一笑:“我們心有靈犀啊!”
“哈哈哈哈……”
王烈爽快的大笑:“如果不是戰(zhàn)事要緊,咱們兄弟該開懷痛飲一番啊!”
“那是自然!”董昭也笑了出來,這大軍入川,他心也定了下來。
“伊寧呢?”王烈問道。
“師姐在南邊,準(zhǔn)備攻打東華會老巢呢!”
“老巢在哪?成都府?”
董昭道:“瀘州!”
“瀘州?”
“來來來,你說說,我們大軍該怎麼走?”王烈拉著董昭就去看牆上的地圖。
董昭看了看西川地圖,手指一伸,沿著巴州往南一滑,滑到江州,劃了一條直線。
“我們自南江縣南下,攻克巴州之後,直接往南,急行軍撲向江州,隻要我們大軍占領(lǐng)江州,切斷出川的路,天尊跟他的東華會就會被我們困死在川中,然後我們兵分兩路,一路往東,順江而下,攻克沿途要點(diǎn),接應(yīng)張綸入川!另一路往西,直撲瀘州!”董昭說道。
“好!那我們眼下是要對巴州動手是吧?”
“是的,巴州是西川東北門戶,我們這幾天已經(jīng)探得消息,左木已經(jīng)到了巴州,手中有三萬人,皆是俱甲的精兵!”
“三萬人?”王烈有些驚訝,他的寧化軍隻有一萬五千人,加上清源教跟正一門的人,也不過一萬六七,人數(shù)上不占優(yōu)勢。
“賢弟,你說說這巴州該怎麼打呢?”王烈饒有興趣問道。
董昭想了想,問道:“王大哥,你手中有多少騎兵?”
王烈伸出一個手掌:“五千,我有足足五千鐵騎。”
“西川缺馬,東華會兵雖多,但是馬少,我們不如誘敵出來,然後以鐵騎伏擊!”董昭道。
王烈拖著下巴思忖,點(diǎn)點(diǎn)頭:“你如何誘敵?”
“左木恨我恨得牙癢,我以身為餌!”董昭道。
王烈皺眉:“你就是這麼打仗的?”
董昭不解道:“有什麼問題嗎?”
“當(dāng)然有問題!你不要把敵人想的那麼蠢,你這陣子在川北到處幹壞事,人家是恨你恨的牙癢,可不一定會自亂陣腳,若想誘敵,得自身先露出破綻才行!”王烈道。
“自身露出破綻?”董昭似乎被點(diǎn)化了,不由點(diǎn)點(diǎn)頭,王烈不愧是名將。
三人聊了很久後,董昭二人離開縣衙,走到庭院內(nèi)時,迎麵走來了一個虎額老人,正冷冷盯著他倆。
“爺爺……”慕容幽蘭有些害怕的喊了一句。
慕容煦盯著董昭,看著並肩的兩人,冷哼了一聲:“蘭兒,過來。”
“我為什麼要過來?”慕容幽蘭身子躲了躲。
“你莫不是被豬油蒙了心,看上這小子了吧?”慕容煦毫不客氣說道。
董昭有些不悅:“慕容前輩,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董昭,你家婆娘沒告訴你在外邊不要沾花惹草嗎?你一個有家室的人,還想娶我慕容家的女兒,不覺得自己太貪心了嗎?”慕容煦冷冷道。
“那又如何?我若是娶了幽蘭,又不會讓她受委屈,她以後過得好不就行了!”董昭挺直了腰桿迴答道。
“小子,你是在跟我說話嗎?”慕容煦抖了抖胡子,臉上有了一絲怒氣。
“這兒難道還有別人不成?幽蘭迴去日月山,你就把她關(guān)起來,你這樣是對她好嗎?她像個犯人一般,每天對著高牆鬱鬱寡歡,你慕容家就是這麼對待自家兒女的?”董昭反問道。
“好一張利嘴,真是小看了你了!”
“過獎了!”
“嘴巴這麼厲害,不妨讓我看看你武功如何!”
慕容煦怒氣起來,忽然身形一動,手掌一伸,一記猛烈的噬心掌就朝董昭打了過來!
慕容幽蘭嚇得花容失色,董昭右手一把將她攔在身後,左掌往前一伸,運(yùn)足氣海與丹田之氣,一記猛烈的閻羅掌朝著慕容煦對轟了過去!
“啪!”
氣爆聲起,兩人腳底的地磚寸寸碎開,煙塵四起,董昭一連退了五六步方止,手臂疼痛不已,慕容煦雖然腳沒動,但是卻眉頭一緊……
董昭甩了甩左手,站直身子:“慕容教主好深厚的內(nèi)力。”
慕容煦可不會厚著臉皮說過獎,他剛才可用了五成的力,但就算是五成,哪怕夏鴦也未必能輕鬆接下,可眼前這個董昭,不過二十三歲年紀(jì),不僅接下了他這一掌,居然臉不紅氣不喘,隻是退了五六步,甩了甩手……
他如何不吃驚?
“小子,你是怎麼練功的?二十三歲就有這般功力?”
董昭笑了笑:“我?guī)煾刀臍q能滅掉寶鼎山,我二十三歲卻隻能接下你一掌,慚愧慚愧,感覺都有點(diǎn)對不起師門了呢。”
慕容煦冷冷道:“就算你是年輕一輩第一高手,我也不會把蘭兒嫁給你的!”
“可惜了……”董昭搖搖頭,笑了笑。
“可惜什麼?”
“可惜你不是老年一輩裏的第一高手,慕容教主你這話說出來有點(diǎn)好笑,嗬嗬嗬嗬……”
“哦?老年一輩的高手?有意思,你說說,誰啊?”慕容煦帶著疑惑。
董昭手往門外一指:“這不就來了嗎?”
慕容煦一迴頭,看見了一個穿著嶄新道袍的老道士,一派仙風(fēng)道骨,正一路小跑著朝他這邊衝過來呢。
“少俠,少俠,你看貧道的新衣服如何?”
桐柏道人興衝衝的衝到董昭麵前,展示著他的新衣服,衣服自然是他用青鋒門的人的消災(zāi)錢買的,破爛道袍他不喜歡了。
“好看,好看,道長,這衣服不錯啊!”董昭笑道。
可誰料慕容煦看見這個老道士,臉色大變。
“張?zhí)摲Y?!!你沒死?”
“嗯?”桐柏道人看著慕容煦那驚訝的臉龐,頭一歪:“你在跟貧道說話?”
“不然呢?這兒還有別人?”
桐柏道人指著董昭跟慕容幽蘭:“他們不是人啊?少俠跟少俠夫人不是人啊?”
“少俠夫人?”慕容煦雙眼一瞪,掃向了了董昭跟慕容幽蘭。
桐柏道人打量著慕容煦,說道:“貧道怎麼看你有點(diǎn)眼熟啊,你這虎額豹臉,一臉兇相,必是好殺好色之人,你眉宇間有黑氣,不久便有災(zāi)禍纏身,黑氣在眉心正中,你躲不開這災(zāi)禍喲。”
“張?zhí)摲Y,你胡說八道什麼!本教主還用得著你來看麵相?”慕容煦大怒,卻不敢動手。
“信不信由你!少俠,我們走吧。”桐柏道人對董昭說道。
“好。”
董昭三人從慕容煦側(cè)麵離開,慕容煦卻喊住了慕容幽蘭:“蘭兒,任性夠了吧?你還要跟他走嗎?”
慕容幽蘭迴頭,一臉凜然:“對,我就要跟他走!”
“你信不信我殺了他!”慕容煦怒了。
慕容幽蘭聞言身子一震,忽然看向了桐柏道人:“道長,這個人要?dú)⑸賯b,你看怎麼辦?”
“嗯?”桐柏道人聞言雙目一沉,走到慕容煦對麵:“你動一下試試?貧道讓你立馬有血光之災(zāi)!”
慕容煦沉著臉,這個張?zhí)摲Y,武學(xué)天賦極高,入虛比張青玄早的多。自從當(dāng)年被郭長峰打敗後,據(jù)說道心破碎,發(fā)了瘋,有人說死了,有人說失蹤了,十幾年都沒人找到,如今他功力是否還在完全是個謎……
“好,那本教主就來領(lǐng)教一下張真人的高招!”
慕容煦大喝一聲,雙腿一震,震起無數(shù)磚石碎塊,一掌推出,淩冽的掌勁夾著碎石打向桐柏道人,董昭跟慕容幽蘭齊齊變色。
誰知桐柏道人隻是冷哼一聲,揮起那嶄新的衣袖就是一掃!
“砰!”
慕容煦的掌勁跟碎石被他那一甩,直接轉(zhuǎn)了個向,盡數(shù)打在了院裏的一棵枇杷樹上,那枇杷樹樹幹直接被打成了幾段,枝葉紛飛……
“移星換鬥?”慕容煦心中一驚,脫口而出。
桐柏道人左手一揮,右手卻迅速一掌推出!真元轉(zhuǎn)瞬間便聚集於掌內(nèi),掌勁駭人至極,慕容煦看的心驚肉跳,連忙閃身一躲!
“嘭!”
“嘭嘭嘭嘭!”
隨著桐柏道人一掌推出,掌風(fēng)掃過,地麵如同被犁了一道,地磚紛紛碎開,一條碎石路直通庭院盡頭的臺階,甚至將臺階都崩了個口子……
董昭跟慕容幽蘭嚇了一跳,這等掌力,得多少年的內(nèi)力啊?
“通天雷!你五方亟雷掌居然練成了通天雷……”慕容煦望著那條被掌風(fēng)撕開的碎磚路,冷汗直冒,還好剛才說的是領(lǐng)教……
慕容幽蘭拉了拉桐柏道人的袖子,說道:“道長,可以了,他是我爺爺……”
桐柏道人一迴頭,一臉驚愕:“少俠夫人,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慕容幽蘭指了指慕容煦:“他是我爺爺,您不要傷了他……”
桐柏道人再轉(zhuǎn)頭,忽然被嚇到了一樣,掂起腳一跳:“你爺爺這麼厲害的嗎?這地上誰犁的?”
董昭早就見怪不怪了,指著那棵斷裂的枇杷樹說道:“道長,剛剛打雷了,你看,樹都被劈斷了。”
“原來是打雷了啊,嚇?biāo)镭毜懒耍覀內(nèi)コ燥埌伞!蓖┌氐廊嗣乜冢稽c(diǎn)都不像作假的一樣。
董昭拉著他嶄新的衣袖,搖了搖頭,三個人轉(zhuǎn)身就走了。
慕容煦驚疑抬頭,望著萬裏無雲(yún)的天空,喃喃道:“哪裏打雷了……”
出門到南江縣城內(nèi),由於王烈早已出榜安民,故而此處的百姓依然還有在街邊營生的,三人找了個麵攤,點(diǎn)了三碗麵,直接在街邊棚子下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
由於麵還沒上,慕容幽蘭跟董昭說起了悄悄話來。
“昭哥,道長他怎麼跟你這麼熟?你們什麼時候遇見的?”
“正月下旬,那時候我過江去找赫連飄,跟道長在江邊遇上了,一起上的船,後來船過江時,遇到了春水,船被打翻,道長被扣進(jìn)了船裏頭,朝我喊救命,我就遊過去把他救了出來。”董昭迴答道。
“就這樣?”
“後來我去了月溪家裏,誰料又碰見了道長。”
“嗯?三妹也認(rèn)識道長了?”慕容幽蘭挑了挑眉毛。
董昭點(diǎn)頭。
三碗擔(dān)擔(dān)麵很快上了桌,桐柏道人聞著麵香,大口嗦了起來,油水麵湯沾的一胡子都是,可他毫不在意,幾口下去,這碗麵直接就隻剩湯了……
“小二,再來一碗。”桐柏道人朝麵攤方向一喊。
這一喊不要緊,不料卻驚到了麵攤裏邊的人。
這個麵攤是靠著街邊的,裏頭有廳,外頭有棚,麵攤則在門口,董昭三人是在靠街的棚子裏吃,而大多數(shù)人選擇了去內(nèi)廳裏吃,因為外邊太熱了。
“好熟悉的聲音!”
內(nèi)廳之中,一個聲音發(fā)了出來,這裏邊坐的不是別人,正是正一的一家人,張青玄,張更離,張詠,張瑤,穀明。
聲音是張更離發(fā)出的,而張青玄聞聲,手中筷子直接就停了下來。
“不會有錯,是大哥的聲音!”張青玄碗筷一扔,快步衝到門口,掀開簾子,就看見了埋頭幹麵的桐柏道人,以及坐在旁邊的董昭與慕容幽蘭。
“大哥,是你嗎?”張青玄喊了出來。
桐柏道人埋頭嗦麵,根本就不理會,而董昭跟慕容幽蘭望著正一的這幫人,也是一驚,他們怎麼在這?
“張真人,幸會!”董昭拱了拱手。
張青玄根本就不理董昭,一把抓住桐柏道人的肩膀,讓後者轉(zhuǎn)過了身。
“大哥!”
“大哥!”
“大爺爺!”
桐柏道人愣住了,嘴角還掛著一根麵條的他將麵條嗦進(jìn)去,一臉驚愕:“誰是你大哥?誰是你大爺?”
慕容幽蘭聞言低頭一抿唇,差點(diǎn)就笑了出來。
“大哥,我是青玄啊!”
“大哥,我是更離啊!”
“大爺爺,我是詠兒啊!”
“大爺爺,我是你最喜歡的瑤兒啊!”
桐柏道人直接人傻了,轉(zhuǎn)頭看向董昭:“少俠,他們是誰啊?”
董昭尷尬笑了笑:“他們,是終南山正一門的人。”
“終南山正一門?沒聽說過啊!”桐柏道人一臉迷茫。
董昭已經(jīng)不知道怎麼開口了,低頭嗦麵吧……
可有人不想讓他安心嗦麵,張詠當(dāng)即對著董昭一指,怒氣衝衝道:“董昭,你把我大爺爺怎麼了?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董昭嗦完一口麵,看著張詠:“你問我,我問誰啊?”
張青玄毫不客氣道:“董昭,這到底是怎麼迴事?”
董昭答道:“道長他一直就這樣啊!”
“胡說,我大爺爺肯定是被你下了藥了,你這個卑鄙小人!”張瑤對著董昭罵道。
慕容幽蘭騰的起身:“瞇瞇眼,你給老娘說話客氣點(diǎn)!不要惡語傷人!”
張瑤看著慕容幽蘭,本就不對付的兩個女人頓時眉目冒火:“跟你這種魔教的女人混在一起,他能是什麼好貨色?”
董昭怒了:“張瑤,飯可以亂吃,話可別亂講!”
張瑤笑了:“我爺爺,三爺爺都在這裏,董昭你敢拿我怎麼樣?”
“怎麼樣?”董昭聲音冷了,“小姑娘,可別逼我打女人!”
“你敢?”張詠指著董昭,“董昭你這臭東西,敢在我們正一麵前放肆,沒你好果子吃!”
穀明想勸架,可是他不好插手……
正在這氣氛緊張之際,桐柏道人站起身:“這麵吃飽了,少俠,少俠夫人,我們走吧。”
“好,道長我們走。”董昭看了這群人一眼,將一疊銅板放在桌子上,轉(zhuǎn)身就走。
“拿下董昭!”張青玄忽然喊道。
張詠一衝上前,一手朝著董昭肩膀抓來,可是才到半路,就被董昭後發(fā)先至擒住手腕,用力一捏。
“呃……”
張詠大驚,左手連忙伸出,可才伸到一半,忽然“砰”的一聲起,他左肋被董昭頂了一下,霎時間左手脫力……
“呃!”張詠吃痛,這個董昭,怎麼變的如此厲害?
董昭握住張詠那手腕,不待他反應(yīng)過來,直接就往街那頭一甩!
“啊啊啊……”
張詠直接就啊啊啊的飛了出去,砸在街邊一輛推車上,將推車砸了個稀爛,一臉狼狽,渾身是灰。
“哥啊!”張瑤原本挑釁的臉色變成了驚懼,他哥如今居然在董昭手下?lián)尾贿^一招!
“放肆!”
張更離大怒,一手擒了過來,董昭看著張更離那雄勁的掌風(fēng),心頭一凜,正要運(yùn)功時,一隻枯瘦的手一橫過來,輕易就抓住了張更離的胳膊,張更離一看,抓他的居然是桐柏道人。
“大哥?你幹什麼?”
“誰是你大哥,不要亂叫!”
張更離被桐柏道人抓住手腕,根本就掙不脫,他忙道:“大哥,我們是一家人啊!”
“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對少俠動手,必須對你施以懲戒!”
桐柏道人一發(fā)力,右手極速一下點(diǎn)在張更離胸口,張更離頓時感覺全身一麻,而後桐柏道人也學(xué)著董昭的樣子,將他一甩出去!
“啊啊啊……”
“砰!”
渾身發(fā)麻的張更離飛向了那輛被砸爛的推車,不偏不倚砸在了剛好站起來的張詠頭上……
“唔……”
“哦嗬!”
兩個人滾在了一起,張更離還好,底下有個肉墊,張詠就慘了,直接被被砸的七葷八素,頭上起了幾個包……
桐柏道人拍了拍手,看著張青玄:“你也想飛出去嗎?”
張青玄眼神複雜的看著桐柏道人,不明白他大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張真人,道長自我遇見起,他就一直如此,誰也不知道他經(jīng)曆了什麼。今日之事,是個誤會,我董昭不想與你們正一為敵,可你們也不要覺得我好拿捏!我青鋒門比你正一可厲害多了!”董昭抱著膀子道。
張青玄冷冷看著董昭:“你是在威脅我嗎?”
慕容幽蘭展顏一笑:“你說是,那就是咯!”
“你……”張青玄再憤怒,此刻也發(fā)作不出來。
“道長,我們走吧。”慕容幽蘭拉了拉他嶄新的袖子。
“衣服髒了呢。”
“我給您買新的。”
“那多不好意思……”
“沒事,本少俠夫人有的是錢……”
“那兩個人怎麼灰頭土臉的,腦殼上還有包呢?”
“他們自己撞牆撞的……”
看著三人遠(yuǎn)去的背影,張青玄攥了攥拳頭,他一定要弄清楚張?zhí)摲Y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他可不覺得今日之事是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