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夕陽西下。
幾輛馬車順著大道在夕陽中行進,車軲轆“吱呀吱呀”的響著,如同一陣陣催眠曲,車內的人在這催眠曲中安然入睡。
好久,沒有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
當車軲轆停下來的時候,車內的人也醒了過來。隨後,車門被打開,夕陽照進了車廂內,照在了一張蒼老的臉上。
“度然大師,紫荊關到了。”
阮七的聲音響起,度然瞇了瞇眼睛,凝視著車門外的夕陽。夕陽下,有一座巨大的關城,而關城之外,站了好多人。這些人似乎都是在等他。
“到了嗎?”度然喃喃念了一句。
“師傅!”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隨後一個高個頭的小沙彌衝到車前,光頭伸進車廂來,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喜悅,這喜悅的臉上卻又流出了兩行清淚來……
“長亭……”度然看著眼前的小沙彌,慈祥的笑了起來。
“師傅,您終於出來了!”長亭哭喊著,又笑著,喜極而泣。
度然在他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他琵琶骨被穿過,身上還一身的傷。本就已經七十多的他,如今看上去又蒼老了很多。他下車試著走了兩步,可一雙腿卻不聽使喚的軟了下來。
“師傅,我來背您!”
長亭俯身到度然身前,轉身將後背彎下,度然笑了笑,將雙手搭上去:“好。”
長亭背著度然,緩緩走向了紫荊關的城門。可是在城門口的時候,長亭卻停了下來,一個女聲自度然耳邊響起:“我來吧。”
度然猛地一驚,一轉頭,便看見了一張白皙的鵝蛋臉,一雙帶著笑意的丹鳳眼。
“阿寧施主……”度然一看到伊寧,瞬間就紅了眼,眼淚止不住從蒼老的眼眶裏流出來。
伊寧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光頭,然後從長亭手裏接過他的身子,將他背在了背上。
“老和尚,哭什麼啊?”伊寧背著度然,緩緩走入城內,輕聲問道。
“我沒哭……老衲沒哭……”度然還在狡辯。
“老和尚,西山寺的小家夥們都活著呢。清風他們說重建了四方館後,以後就住那裏去,你覺得怎麼樣?”伊寧問道。
“老衲……老衲要跟你住!”度然泣不成聲道。
“行,我到時候在帥府給你弄個清淨院子,怎麼樣?”伊寧又問道。
“好……好……”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很快就進了紫荊關,無數人在兩人身後跟隨著。巨大的關城在夕陽下,也開始熱鬧了起來,歸來的喜悅感彌漫著整個關城……
進了關城後,度然被帶去處理傷勢了,等他的外傷被重新包紮上好藥,已是晚上了,又到了該吃晚飯的時節了。
在關城內的一間將軍府內,度然被長亭扶著坐在了一張八仙桌前。他麵前的八仙桌上,擺著八道香噴噴的素菜,此外,還有一大盆米飯。他望著這些飯菜,不由再次抹了一把眼淚。
“師傅!”
“師傅!”
另外三個小沙彌的聲音響起,他們也來了。接著,一個高挑的身影端著一大盤冒著熱氣的餃子走來,將餃子送到了桌上。
“餓壞了吧,快吃!”
伊寧笑著摸了摸遠山的光頭,隨後也坐了下來,坐在了度然身邊。
“搞這麼多,老衲幾個怎麼吃得下啊?”度然嘟囔了一句,可手已經拿起了筷子。
“吃得下的。”伊寧淡淡說了四個字。
度然不客氣了,立馬就去夾餃子,他夾上一個便往嘴裏塞,嘴裏沒吃完又去夾,一邊夾一邊嚼一邊吞,甚至還一邊說話……
“好吃!好吃!”
“嗯,好好吃啊!”其他幾個小和尚也狼吞虎咽了起來,很快就將一大盤餃子吃光了。
伊寧靜靜的看著他們吃,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度然老和尚跟西山寺的小和尚總算是平安撤出來了……今天是個值得高興的日子。
可是,伊寧看著看著,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董昭他們還在京城呢……
正當伊寧思索的時候,阮七進來了,阮七對著伊寧一拱手:“伊帥,您找我?”
“坐。”伊寧指了指旁邊的座位,阮七很快在伊寧身邊坐了下來。
“京城現在怎麼樣?”伊寧急切的問了起來。
阮七歎了口氣:“朝廷腐敗已露端倪,前陣子,刑部,兵部爆出驚天貪腐之案,皇帝每天都在發脾氣!謝天迴到了京城,但是已然不受皇帝重用了,兩人似乎出現了分歧。”
伊寧點頭:“那閑園呢?”
阮七又歎了口氣:“閑園仍然被皇帝重兵把守,如今連信鴿都飛不出來了!若要傳信隻能通過暗語或者其他人告知我家王爺……”
伊寧臉色冷了些:“董昭武功恢複沒有?”
阮七搖頭:“沒有,但即便如此,皇帝也不放他離開京城。”
伊寧聞言蹙緊了眉,這時吃了五分飽的度然看了過來,問道:“阮施主,是誰救老衲等人出來的?莫非是瑞王爺?”
阮七搖頭:“是齊宣!”
“齊宣?”度然臉色一變,他怎麼都想不到會是齊宣救他的。
“齊宣出力最大,但這計策是董昭出的。董昭借著跟太子的關係,在宮中打探到了你們被關押的地方,然後勸說皇帝五月初九去狩獵。調開皇帝之後,便讓齊宣的人實施營救,營救出宮後,再讓我們到城南密道口接人。”阮七解釋道。
“原來如此!”度然明白了。
可伊寧卻道:“那事後怎麼辦?皇帝追究起來,齊宣,董昭,還有瑞王爺豈不是都有危險?”
阮七點頭:“所以,我出來之前,王爺曾囑咐我,讓我向伊帥您討教,如何才能避禍?”
“讓王爺跟高伯伯他們先撤出一部分人來,盡量不要打草驚蛇,我再想辦法跟皇帝要人。”伊寧道。
阮七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行,阮七,你先迴去吧,告訴王爺,讓他們安靜等待便是。”伊寧囑咐了一句。
“好,伊帥,在下告辭!”阮七起身再度拱手。
“對了,阮七,那條密道?”伊寧想起了這個事。
“伊帥放心,那個酒坊已經被王爺盤下來了,那條密道掌握在我們手裏!”阮七說道。
“當初跟我在京城雪夜追兇的,除了邵春之外,還有三個捕快也知道那條密道,那三個人如今在哪?”伊寧不放心,又問了起來。
“伊帥,王爺早就想到了,這三個捕快如今都是王爺的人了!”阮七笑道。
“好!王爺想的挺周到,替我跟他道聲謝。”伊寧點了點頭。
“一定傳達!”
“去吧,一路小心!”伊寧囑咐了一聲。
阮七答應下來,很快便離開了。
阮七走後,度然看向伊寧:“阿寧,你什麼時候起兵?”
伊寧搖頭:“不是時候,名不正則言不順……眼下,我跟董昭,都是皇帝的臣子,若無萬全準備,這仗是不能打的。”
“如果……老衲是說如果,董昭曾經做過的事被皇帝知曉了,皇帝將他抓起來了,你發不發兵?”度然拋出了這個問題來。
“那還用說!這個狗皇帝老實點或許還能多坐一陣子皇位,若是他敢不老實,我就讓他立馬滾下來!”伊寧說著一拳捶在了桌上。
度然點點頭,這個皇帝,確實不能讓他再做下去了,他已經害死了太多人了……
可傾覆皇權,哪有那麼簡單呢?
五月十一夜,江南徽州。
胡蟄帶著人,晝夜快馬,已經抵達了此處。
他是五月初三出發的,隻用了八天時間,就到了黃山腳下,速度不可謂不快!他此來,自然是為了一件大事而來。
抓捕程歡!
在徽州城內的一間客棧之內,胡蟄帶著十幾個宿衛,圍著一張大圓桌而坐。桌子的最中間,擺著一盞燭燈,燭燈外圍,卻擺著了三張畫像。
“看清楚了,這就是程歡的樣子,這是他兒子的畫像,這是他女兒的畫像!到了尚源村,你們給我秘密尋找,找到了也不要出手,等我來!”胡蟄敲打著桌子道。
“是,大人!”
宿衛們紛紛點頭答應了下來。
“明日一早,便出發去尚源村,都給我悠著點,程歡可是罕世高手,別被他察覺了!”胡蟄再次叮囑道。
“是!”宿衛們再次點頭。
“都各自去準備吧!”胡蟄說完手一揮。
宿衛們紛紛拿起桌上的畫像,散去了……
而此時的程歡,根本就不知道,危險已至!
五月十二,黃山腳下的尚源村之內,在一間簡陋的磚瓦房前,一個五十出頭的男子,正單手拎著一個鋤頭,在菜地裏除草。
這個男人,身材高大,穿著一身粗布汗衫,單手不斷的揮著鋤頭,汗如雨下。他雖然隻有一隻手,但動作麻利無比,這塊菜地,很快就被他清理完了。
他看著眼前這塊菜地,菜地裏一片綠意盎然。蔥蔥鬱鬱的豆橛子,一串串掛在枝頭;青翠欲滴的黃瓜,從碩大的葉片下露出身子;藤蔓茂盛的籬笆下,躺在圓滾滾的西瓜……一切都是那麼生機勃勃,那麼美好!
程歡看著自己親手栽種出來的瓜果蔬菜,不由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才是最好的生活啊!
“爹!歇會吧!”一個同樣穿著樸素的姑娘從屋內走出來,手裏拿著一塊粗布毛巾,走到程歡麵前,給程歡擦起了汗來。
她是程慧,程歡的女兒。
“沒事,爹有力氣呢,等爹把這菜園子弄完再歇!”程歡一臉慈祥的笑道。
“爹,你不累啊?日頭這麼大?”程慧有些心疼他爹,畢竟他爹隻有一隻手。
“爹不累,爹還要給你掙嫁妝呢!”程歡笑著,再度揮起了鋤頭,幹了起來。
程慧嫣然一笑:“那,爹,女兒中午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爹想吃什麼?”
程歡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想了想:“爹想吃肉了。”
“那我這就去鎮上給你買兩斤肉來,中午做豆橛子燜肉怎麼樣?”程慧問道。
“好!”程歡滿意的笑了起來,有這樣乖巧的女兒,真是幸福……隻是不知道他的女兒,以後會便宜哪個小夥子……
程慧進屋收拾收拾之後,很快就帶著錢袋子出去了。程歡絲毫不擔心,因為他在此隱居已經大半年了,一家人和和美美,鎮上的人也樸實善良,程慧出個門根本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可是,偏偏,問題就來了。
時至中午,烈日當空,幹完了活的程歡坐在屋前的樹蔭下休息。他抬頭看了一眼天上毒辣的太陽,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擔憂之色。因為,出門買肉的程慧,居然還沒有迴來……
“節兒!節兒!”程歡朝屋內喊了起來。
“爹!怎麼了?”身材消瘦的程節聞聲從屋內出來,對程歡問道。
“你妹妹去了鎮上買肉,這個時辰還沒迴來,你去接一下她!”程歡吩咐道。
“哦,好!”
程節立馬就奔出了院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前方道路盡頭。
“夫人,你先做飯吧。”程歡又朝屋裏喊了一聲。
“好。”
程妻立馬答了一聲,然後就進了廚房,在廚房裏鼓搗了起來。
毒辣的太陽照耀在頭頂,程歡坐在屋前,手裏搖著一把蒲扇。他看著剛剛鋤了的草,已經被太陽給曬蔫了,午蟬也在此時鳴叫了起來,他聽著蟬鳴,望著菜地,原本平靜的神色漸漸繃緊了起來……
又過了半個時辰,程歡盯著院外的道路,一眨不眨,可程節也一去不歸,他終於是坐不住了!
程歡“騰”的站起身,將手中蒲扇一扔,迴屋就拿起了他封存許久的定鼎鞭,朝著屋外走去!
“老程,你幹什麼去?”程妻從廚房門口探出頭問道。
“去找人!”程歡語氣冷了起來,他的兒女這麼久沒迴來,一定是出事了!
程歡一臉冰冷,拎著他的鞭子往外走,可剛走到院門口時,他停下了腳步。
他的對麵,站著一群黑袍人,而他的一雙兒女,被那群人擒住了,綁了起來。程歡看著這一幕,頓時怒氣上湧,握緊了手中鞭!
“爹,救我啊!”程節喊了起來。
“爹,我去買肉,才到鎮上,就被他們抓了……”程慧被一個黑袍人抓住,哭了起來。
程歡冷冷盯著這群人,沉聲道:“放人,不然,我將你們全殺光!”
這時,黑袍人自左右分開,胡蟄從中間走出來,站到最前邊,他看著一臉怒色的程歡,淡淡道:“程都督,聖上有旨,請跟我們迴京吧!”
“你們是哪個衙門的人?”程歡厲聲問道。
胡蟄往前走了一步:“聖上的人!”
“他的人?”程歡眼眶微微一張,似乎想到了什麼。
“我姓胡,名叫胡蟄,或許你聽說過我的名字。”胡蟄淡淡道。
“嗬,不就是宿衛嗎?看來聖上還真舍得下血本啊,居然派你們來抓我!”程歡冷笑一聲。
“程都督,我不想威脅你,放下武器,跟我迴京吧!”胡蟄勸了起來。
“程歡早就死了!迴什麼京?”程歡吼了起來。
“死了?那你又是誰呢?”胡蟄問道。
“天下已經沒有程歡這個人了!我不管你是誰,敢傷害我的兒女,我就一定讓你付出代價!”程歡厲聲道。
“是嗎?程都督,還請別讓我們為難,真打起來,你我之間勝負不好說,但你這雙兒女,卻是要受苦的。”胡蟄一臉平靜道。
“你敢?你敢動他們一根汗毛試試?”程歡以鞭指著胡蟄道。
胡蟄臉色一冷:“程歡,你假死出京,逃竄至此大半年,你可知罪?”
“罪?哈哈哈哈……”程歡笑了起來,“我有何罪?”
“欺君之罪!”
“放你媽的狗屁!天底下誰不欺君?滿朝文武不欺君?你不欺君嗎?”程歡大聲道。
“你!”
程歡將鋼鞭插地,用手拍著胸脯:“我程歡,為了朝廷,出生入死,盡心盡力!甚至連一隻手都丟了!”程歡隨即扯著他的空袖子,“我不怨朝廷,我隻想迴歸家鄉,安度晚年,我有什麼罪?可皇帝為什麼就是不放我離京?甚至還派人將我家人看住,他把功臣當罪犯,他又是何道理?”
胡蟄被程歡的話語噎住了,一時不知道怎麼反駁。
“他體會過我的苦嗎?他永遠隻想他自己!他為什麼就不能放我一馬,讓我好好活著?”程歡大聲吼了起來。
胡蟄臉色冷了:“聖上再不是,等你到京城,再與他說也不遲!我們隻負責將你帶迴去!”
“哈哈哈哈……你覺得他會聽我說話?如果會聽,我又何至於假死出京?隻怕到了京城,迎接我的,是劊子手跟砍頭臺吧?”程歡質問了起來。
胡蟄怒了:“程歡!你不要不識好歹!若是你好好跟我們走也就罷了,若是你敢反抗,你這雙兒女,恐怕要受皮肉之苦了!”
“你若敢動他們半根毫毛,我讓你們所有人陪葬!”程歡根本就不妥協!
局麵一下子就僵住了。
“那好,那就讓我來會會你!”胡蟄手持一根鐵棒,瞬間閃身而出,一掠而來!
程歡連忙提起鞭子,朝著衝來的胡蟄狠狠一砸!
“乒!”
鞭與棒相撞,火花四濺!
胡蟄感受著鋼鞭上傳來的力道,讚了一句:“不愧是你!單手居然還有這等內力!”
程歡冷冷道:“朝廷的走狗,我會讓你死在我鞭下!”
兩人分開片刻,再度朝對方衝去,一時間鞭棒相交,錚鳴聲起,泥土翻飛,打的不可開交!
“看打!”
程歡狠狠一鞭掄去,胡蟄雙手持棍,朝上一架!
“當!”
胡蟄穩穩架住了程歡的鋼鞭,手都不抖,棍子一磕,將程歡的鞭子磕開,隨即一個橫掃!
“四海清平!”
程歡見那一棍來勢兇猛,不得不一個倒仰翻躲開!胡蟄掃出一道罡風,從程歡身下掃過,一路掃到那菜園子裏,將一株攀爬在藤蔓上的黃瓜苗給掃了個稀爛!
程歡大怒,揮鞭朝著胡蟄猛攻,可再怎麼猛,程歡畢竟隻有單手!
“叮!”
程歡再度一鞭打在胡蟄的鐵棒之上,再度砸出火花來,可鐵棒竟然未動分毫!胡蟄再次甩開他的鞭,反攻而來!兩人就這麼一來一往的打著,很快就打過了五十招!
“梆!”
程歡再度上來,一鞭掄下,卻被胡蟄單腳踢開!胡蟄冷冷道:“程都督,夠了吧?”
“我一定要殺了你!”
程歡怒罵著,再度衝上來,胡蟄沉著接戰,又過了三十招,程歡卻再次被胡蟄擊退!
“若你那隻手還在,或許還有勝算,可如今的你,就一隻手,又豈是我的對手?不要再做困獸之鬥了!”胡蟄再次勸道。
“老子就算單手,也能拿下你!”
程歡不甘心,再度持鞭而上,胡蟄也持棍攻去!兩人越打越猛,互相對攻,身影也越來越快,胡蟄不再保留,使出全部實力,很快就將程歡壓的步步後退!
“乒!”
胡蟄雙手持棍,狠狠砸下,程歡抬鞭一擋,可單手持鞭終究抵不過雙手棍!胡蟄那一棍雖然被程歡抵消了大部分力量,可棍的餘勢還是砸在了程歡的肩膀之上!
“唔!”
那一棍壓著程歡的鞭子,擊中了程歡的肩膀,程歡悶哼一聲,連連後退……
“爹!”
“爹!”
程慧程節大喊了起來,他們也沒料到來人如此兇猛,他們的爹居然打不過……
“爹沒事,爹一定救你們出來!”
程歡大喊著,準備再度朝胡蟄發起強攻,可就在此時,一個夫人的哭喊聲響起:“老程,別打了……”
程歡聞聲心驚,猛然一迴頭,發現自己的妻子被一個黑袍人拿住,從屋裏帶了出來。
“你們……”程歡又驚又怒。
“老程,大不了,咱們再迴京城那間屋子過日子就是了……別打了……”程妻哭喊道。
程歡心頭一涼,怒罵了起來:“你這無知的婦人,你懂什麼?你以為迴京還能住那裏嗎?咱們得進牢裏!去了京城,咱們都得死!”
“程都督,不要反抗了,你不是我對手,束手就擒吧?”胡蟄再次勸了一句。
“我麵對東華會天尊都沒束手過,何況你這朝廷走狗乎!”
程歡怒不可遏,再度朝胡蟄一掠而上,胡蟄沉著臉,冷靜的拆解著程歡的招式,邊打邊退。
此時的程歡心已亂,招式越來越沒有章法,胡蟄看準時機,趁著程歡鞭子捅過來的時候,左手猛地一伸,不顧程歡鞭子上的鋼刺,伸手一下抓住了程歡的鞭子!
程歡見狀,立馬伸腿一蹬,胡蟄也伸腿一頂!
“砰!”
兩膝相撞,平分秋色,可是胡蟄比程歡多了一隻手,隻見他右手一推,將鐵棍伸長,一下就捅在了程歡膻中穴上!
“砰!”
“唔啊!”
程歡受此重擊,身子當即一軟,胡蟄一把丟開棍子,右手一探,極速在程歡胸口上點了起來!一下就將程歡前身的大穴點了個遍……
程歡被點了穴之後,再也無力掙紮了,身子癱了下去……
“爹!”
“爹!”
看著程歡倒下,程慧程節泣不成聲……
胡蟄一手捋過程歡的鋼鞭,左手已是鮮血淋漓,他麵無表情拿起那鞭柄,隨手扔給身後的宿衛,冷冷道:“將人帶走!”
“是!”
兩個宿衛當即上前,可是程歡卻抬頭對胡蟄道:“放了他們三個,我跟你去京城……”
胡蟄長籲了一口氣:“聖上有令,你們一家四口,都得帶迴京去!”
“他們有什麼錯?!”程歡吼了起來,“他們不會武功,我做的事他們根本就不知情!”
胡蟄偏過頭:“我隻完成聖上交待的事,其他的,我管不了!”
“那你就殺了我!”程歡吼了出來。
胡蟄臉色更冷:“來人,堵住他的嘴!”
“是!”
程歡很快被人堵住了嘴,他再也沒法大喊了……
逃出京城大半年,本以為可以安享晚年的程歡,就此被擒,他終究還是沒能逃脫……
程歡一家人被胡蟄帶走了,誰也不知道,去了京城,迎接他的又會是怎樣的命運……
而程歡,隻是皇帝下令逮捕的之一,另外,還有兩隊人馬,也在路上了。
下麵要逮捕的,就是秋行風跟秦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