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這番話,著實有些打動了唐人龍,但是呢,唐人龍覺著我落草為寇並非同流合汙,我乃是為了追查真兇啊。
就聽老房又說,可惜啊可惜,一步錯步步錯。非但未能報仇雪恨,反而淪落當(dāng)了個臭賊。唉。
唐人龍一聽,受不了了:房書安,也罷,實不相瞞,我唐人龍落草雲(yún)夢山,正是為了尋找殺害我妻兒的主謀元兇。
噫嗯,不不,不不不,我老房也曾是綠林中人,實在了說,身在綠林,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小秤分金,大秤分銀,豈不快哉?我說唐寨主,是不是呢?
唐人龍不知道,房書安這是故意激他,當(dāng)時劍眉倒豎虎目圓翻:房書安,我唐某人頂天立地,為報妻兒老父之仇,學(xué)藝三年,自斷一手,豈能有假?說著呀,唐人龍這眼圈還紅了,唿唿喘著粗氣。
老房察言觀色,心說嗯,看來假不了:那麼唐人龍 ,你果然是為了追尋幕後真兇?
絕無虛假。
好,唐人龍,如此說來,咱們就是一路人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哼哼哼,就是說本官可以指點你一條明路,捉拿殺害你妻兒的兇手。
噝,此話當(dāng)真?
斷無差錯。
那麼,那麼房大人,我應(yīng)該怎麼做?
好說好說,唐人龍,隨本官迴在府衙,把你們老唐家的案情細(xì)細(xì)講來。
好嘛,就這麼會功夫,老房憑著兩行伶俐齒,三寸不爛舌,嘚吧嘚就把這唐人龍給策反了,到了現(xiàn)在,唐人龍一方麵對這荊鴻佩服的是五體投地,同時房書安又打了包票,說可以幫著自個兒捉拿殺害妻兒的真兇,因此,他是死心塌地,攙著要命鬼黃榮江,陪著房書安和荊鴻,迴在隰州府衙。
迴到了衙門,這會啊有些個跑散了衙役也都迴來了。房書安馬上發(fā)下堂諭,招地方常備軍都指揮使王德光速速來見。這個王德光,雖然出身行伍,但是頗有心機,原本呀他早被隰州府的四大家族給買通了,這多年來可沒少拿銀子,但是到了後來,房書安來在隰州,整肅吏治,對這王德光也不時的零敲碎打,這位王指揮使就得說是腦子活絡(luò),一看這位房大人頗有手段,而且那根子可硬啊,那後臺是開封府包相爺,因此把胸脯拍的山響,表示一定全力配合房大人。
可這個時候,這位都指揮使睡的正香呢,你想夜半時分,結(jié)果啪啪啪,就聽著外麵有人砸門,朦朦朧朧這麼一問,當(dāng)時是大吃一驚,啊,有賊人夜闖府衙,刺殺房大人,這還了得,這我可就犯下了失察之罪,當(dāng)時渾身一個激靈,不敢怠慢,即刻換了上陣打仗的行裝,頂盔摜甲罩袍束帶,提著一桿丈八長槍,讓手下人即刻去城外行轅調(diào)兵進城,他自個兒單人匹馬,嘩嘩嘩嘩嘩嘩嘩嘩,風(fēng)風(fēng)火火就來在知府衙。
一進大門,就看著府衙前院之內(nèi),燈秋火把亮子油鬆,照如白晝一般,再一細(xì)看,啊呀,大院之內(nèi),滿滿當(dāng)當(dāng),已經(jīng)擺滿了二十來具屍體,看那樣兒或多或少都帶著箭傷。
噝,不知房大人怎麼樣,王德光緊走兩步,也沒打招唿嘭一把推開老房的後堂的大門就闖了進去,進門一看,就見房書安坐在當(dāng)間,一旁還有倆陌生的麵孔,一個看那樣是個和尚,另外一人,渾身上下一身黑,臉上罩著黑紗看不清什麼模樣。書中代言,這是老房為了隱秘,讓這唐人龍遮住了臉麵。
再說王德光一抱拳:呃,房大人,請恕屬下冒昧,得知大人遇刺,卑職一時焦躁,這才…
誒?王指揮使不必如此,這半夜時分?jǐn)嚵四愕那鍓簦竟僖彩巧罡胁话材亍?br />
呃,大人,不知您虎體如何?
不妨事,不妨事啊,本官命你即刻調(diào)動一千廂軍,守護隰州府衙,不得有誤。
王德光說聲得令,一抱拳,邁大步赳赳而去。
接下來,房書安又給荊鴻安置了房間,就單獨在密室之內(nèi)跟這位唐人龍徹夜長談。唐人龍就把當(dāng)年的清源兇案,詳詳細(xì)細(xì)講說一遍。
老房聽完了,就問唐人龍,你們老唐家遭此大禍,你可想過這緣由何在,你們得罪了人了。
唐人龍皺著眉頭就說,大人,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處,我們老唐家一家五口人,個個都是奉公守法的安善良民,可以說犯歹的不吃,犯法的不做,一向與人為善,那麼究竟能得罪什麼人呢?
嗯,噝,人龍啊,那麼你有沒有什麼特別交好的朋友,或者親戚,興許是他們得罪了人。
不,不能啊,我們老唐家雖然住在清源縣,但是呢,我們是外來戶,是從外地遷過來的,在本地麵幾乎沒什麼三親六故。
噢?難道說就一個交好的人都沒有?
唐人龍皺著眉想了半晌:要說交好之人,噝,嗯,房大人,這太原知府嚴(yán)少伯可能算一個。他曾多方指點於我,算是我唐人龍的半個授業(yè)恩師。
噢?就是那位有名的清官,嚴(yán)少伯?
正是。
嗯。嗬嗬嗬,人龍啊,你放心,話說一句,你們老唐家這樁冤案就包在本官身上,但是呢,投桃報李,本官也有一事相求啊。
唐人龍一聽,明白了,房書安必定是想要我倒賣雲(yún)夢山,給官府做個內(nèi)應(yīng)。當(dāng)時淡淡一笑:房大人,可是要讓我給官府做個內(nèi)應(yīng)?
嘿嘿嘿,唐壯士果然是個明白人。怎麼樣,這樁買賣,咱們能做嗎?
唐人龍霍然起身,能,大人,隻要能為我父母妻兒報仇雪恨,我唐人龍這條命都是你的,何況其他?
好,人龍,你迴在山寨後辦兩件事,頭一件,把進入雲(yún)夢山南門的路線圖給我弄清楚,最好能畫一張,而後想什麼辦法,咱們約個地點見麵,你交給我。
大人,不用畫,這路線圖是現(xiàn)成的,就藏於山上的鬼穀洞中,軍師武老道說了,說是為了防止山寨一旦被破,那麼可以迅速取出路線圖,山上的人馬可以各自按照不同的路線撤退。但是呢,這路線圖事關(guān)機密,因此鬼穀洞有專人把守,噝,嗯,房大人,迴到山寨之後,我再另謀對策。
噢?那再好不過,這事就交給你了,但是最好一個月之內(nèi)把這路線圖拿到手。這第二件麼,人龍你記住,今兒個是五月初一,那麼一個月後,下月初一,你隻要拿著這份路線圖,下山來在雲(yún)夢山來在石口鎮(zhèn),本官到時候要送你一件大大的重禮。
噢?重禮,房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嘿嘿嘿,到時候你自然知道,不過呢,你須得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唐人龍聽完了,半信半疑,但是事到如今,沒有旁的,隻能按著這位房大人的說法去做。
等倆人談的不大離兒了,這房書安也大致了解了雲(yún)夢山上的情況,就跟唐人龍說,噫嗯,人龍啊,你看咱們雖然初次見麵,但是言談甚歡,你這個朋友我老房交下了,等到破了雲(yún)夢山,本官必定為你向朝廷請命,赦免你的死罪,讓你扒了這身賊皮,重做新人。
唐人龍一聽,噝,大人,這,這可能嗎?唉,當(dāng)初為了報仇雪恨,我是老虎掉在山澗裏傷人太重啊。
嗯,你小子確實小手也太狠了點,不過呢事出有因,你放心,此間事了,我房某人必定為你出頭也就是了。
唐人龍一聽,倒身下拜,多謝房大人。
噫嗯,好說,那麼人龍,這知府衙門你不宜久留,最好速速趕迴奔雲(yún)夢山,以免山寨上的群賊生疑啊。
唐人龍點頭稱是,當(dāng)時再次謝過房書安,而後輕紗照麵,手提翼水劍,出了知府衙飛身上馬,一抖韁繩,嘩嘩嘩嘩嘩嘩,徑自去了。
送走了唐人龍,老房就覺著頭暈?zāi)垦#@才想起來哎吆,你看大哥黃榮江被人攙著去療傷了,我老房這大腿根上纏著繃帶,這箭頭兒還在裏邊呢,也搭著奉命前來的本地麵的大夫們尚未離去,老房趕忙命人為自個兒調(diào)製傷癥,那麼具體怎樣拔除療傷咱不必細(xì)提。
這好一陣忙活,這天兒可就蒙蒙亮了,旭日初升,東方破曉,再看這隰州府衙,這慘勁兒就甭提了,戰(zhàn)死的辦差官十七人,受傷的還有將近十人。
按下旁的不提,單說荊鴻小師父,其實昨夜晚間這一場大亂,他也沒怎麼睡,就那麼盤膝打坐一個多時辰,這就頂常人睡上一整宿。且說荊鴻簡單梳洗已畢,離了禪房來看房書安,這會兒,這大腦殼兒剛剛把這箭傷包紮完了,剛?cè)辉趦?nèi)屋坐下,一抬頭見小師父從外邊進來了。
老房趕忙欠身離座,哎吆,噝,老祖宗,還沒來得及謝您呢,哎呀,錯非您老人家行走路過這西大街,我老房跟我磕頭的大哥早已性命休矣啊,噫嗯,老祖宗,請上,受我老房一拜。房書安說著忍痛負(fù)傷就要行禮。
荊鴻微微一欠身,誒,房大人,不必如此。你我久打交道,關(guān)上門咱是一家人,房大人又何必如此多禮呢?
噫嗯,老祖宗,快快請坐,那麼,還沒問您這是從哪裏來,怎麼就來在了隰州城呢?
荊鴻微微一笑,房大人,當(dāng)日在峨眉見著,嗬,見著了尚雲(yún)鳳,因她身體抱恙,已隨我返迴隰州養(yǎng)病。前兩日我夜探雲(yún)夢山,這才知道這山上近來發(fā)生了變故,故而前來府衙告知房大人。
唉吆喂,老祖宗,您可千萬別再一口一個房大人,您是我?guī)掷闲炝嫉那拜叞 D氵@麼稱唿不是折煞我麼?如不嫌棄,您叫我書安就是,嘿嘿嘿。對了,尚雲(yún)鳳尚老劍客跟您迴在了隰州府,啪,房書安說著把兩隻大巴掌一拍,太好了,這可太好了,哎呀,我老房都替您老二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