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仁宗天子此刻正然在禦書房內,召見包大人跟荊鴻小師父。一直以來,趙禎多次耳聞就說這位少林寺的小和尚多麼多麼的了不起,為開封府屢立戰功。今日總算是得償所願,親自召見。
趙禎看罷了多時,果然就對這位小師父是格外那麼喜愛。接下來正打算問上幾句,嘮一些家常,而後當麵封賞。
可突然就聽到書房後麵的幔帳之後,撲通一下,聽著好像是有人摔倒在地。仁宗天子就是一皺眉,噝,心說是何人這麼不小心,有心責怪幾句,又一想誒,罷了,此等小事在所難免。包大人和荊鴻聽著聲音,也是微微一動,可這時候,包大人再一細看,就見簾帳之後款款走出一人。
這一看不要緊,包大人趕忙起身,荊鴻雖說不知何事,也就跟著起身,就見包大人對來人一躬掃地,老臣參見公主殿下。
荊鴻一聽,來人便是當今皇上的女兒,當時微微低頭欠身。
趙禎一看,誒呀,來的正是自個兒的寶貝女兒,平康公主趙玉柔。這趙禎呢,雖說貴為天子後宮佳麗不在少數,但是說來也怪,長久以來是子嗣凋零,粗略算來,趙禎共有16個子女,不算少,但是最終長大成人的隻有四個女兒,其餘十二個全部早夭。以至於後來那位皇太子趙曙竟然是從同宗族那裏領養而來。
咱們再說眼前這位平康公主,現如今正值二八年華,最是討趙禎的歡心。當時一看,誒呀,玉柔,我們大人說話,你一個女孩家,來在此地作甚?
平康公主兩隻眼睛,好似兩灣清水,婉轉流動,羞羞答答來在父親近前,盈盈施禮:父皇,女兒得知您散朝歸來,特來問安。我哪兒知道您正在接見包大人他們呢。
公主一邊跟皇上說著,一邊這腦瓜不自覺的迴頭來,眨麼著眼睛,偷眼觀看荊鴻。她就看見麵前這人,雖然五官清秀,刀砍斧剁一般棱角分明。但是此刻眼皮微微向下,鼻尖閃動著一抹白光,滿頭的白發的束在一處,噝,啊?平康公主微微一驚,就發現荊鴻一隻衣袖是空空如也。啊~~他,不知因何,竟然少了一條胳臂。
按說常人碰到這種事,多半先是吃驚,或者生出憐憫之心。誒,結果這位平康公主不一樣,她也先是一愣,可緊接著油然而生一股好奇之心。啊,這個人遭遇了何事,因何落到這般田地,想著想著,公主就開始琢磨:我,怎樣才能跟他親近一步呢?這一想啊,竟然就盯著荊鴻楞在了原地。
趙禎一瞧,噝,這個,唔呀,難道一說,朕的平康公主長大了?嗨,趙禎那也不傻,一眼就看出了門道,心中是喜憂參半。當時一抬手,輕輕拍著女兒的肩頭:玉柔啊,呃,父皇再跟這兩位卿家盤聚一番,呃,玉柔先退了下去吧。
公主一怔,這才迴過神兒來,當時是滿麵通紅,趕忙低著頭,呃,是,女兒告退。說著盈盈一拜,轉過簾帳徑自去了。
這陣兒啊,被平康公主這一攪擾,四帝趙禎心境和方才不一樣了,再看荊鴻啊,眼神之中不自覺的就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愫:嗬嗬嗬,小師父,朕多次聽包大人對朕言講,言說小師父屢次為朝廷立下血汗戰功。今日特為請小師父來在皇宮內院,便是想要當麵封賞。不知小師父你可有未竟的心願,或者另有要求,皆可一一對朕講來,不必諱言。啊。
荊鴻聞聽啊,心說久聞這位天子素來以仁孝治天下,今日一見,可知傳言非虛。又聽得這位皇上說話,言辭懇切,很少有那種高高在上的做派。不由得也就對趙禎生出一絲好感,但是要說求什麼封賞,荊鴻是不以為然。他也知道,這種場合,初次見麵,要說當著皇上的麵彈劾李天翔,也不是那麼迴事。一者尚未確認,如今這個李天翔,是否便是當日在隰州為官的李天翔,再者正如包大人所言,時過境遷,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隻要這個皇上日後能秉公處置,不要徇私枉法包庇罪人,那就最好不過。
因此想罷多時,荊鴻微微打稽首,阿彌陀佛,陛下,荊鴻乃是一方外之人,於功名富貴全無所求。
呃,嗬嗬嗬嗬,趙禎其實早都看出來了,有此一問,不過是盡自個兒身為一朝人王帝主的本分:那麼荊鴻師父,朕聽包大人提過,說是你父在日,曾蒙受不白之冤,皆因地方貪贓賣法,使得你父是喊冤而死。小師父,今日當著朕的麵,可否敞開一談呢,如果說旁的事朕做不了主,但是此等朝廷之事,朕大可為你一力承擔,昭雪冤獄,還你一個公道。
噝,荊鴻眉頭微微一皺,不由得就看了一眼一旁的包大人,就見包大人黑臉蛋子上微微帶著笑意,荊鴻明白了,看來此事,乃是包大人特為送給我荊鴻的一個人情啊。
因此,荊鴻微微一愣神,他可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個兒能站在這皇宮內院,當著皇上的麵告禦狀,這可真是機會難得呀,可荊鴻又一想,不對,這曆來朝堂之上爾虞我詐呀,皇上看重的朝堂的穩定,至於說冤死你個把小小的草民,又算得了什麼呢?哪座廟沒有屈死鬼,這種事古往今來那見得多了。
因此,荊鴻就決定,說那還是得說,但是必須有所保留。等說完了,看這個皇上究竟是如何處置?
於是,荊鴻便從自個的生父怎樣被官府中人屈打成招,自己如何在堂上當麵對質,那知府大人又怎樣草菅人命,後來更是養寇自重,勾結綠林匪類夜入民宅,殺害自己的養父,使得自己小小年紀流離江湖,最終不得南下少林學藝二十五年等等。這一樁樁一件件,荊鴻是大要言之,但是其中可沒說當時知府就叫李天翔,隻是提到好像是一位李大人。
仁宗天子聽完了,是眉頭緊鎖,噝,唔呀,竟然這等事?
包大人趕忙答對:陛下,前者四品禦前帶刀護衛房書安,前往隰州代行知府事,經他這一年來多方查探,二十五年前,確有此事。後來又聽說那贓官連年高升,不知今日到了何種地步?
包大人曆來是嫉惡如仇,雖說沒有證據指證李天翔,但是此刻這言辭之間是滿腔激憤。
趙禎聽完了,瞪大了兩隻眼睛,手撚須髯,噝,包卿,你可知,那當年隰州地方究竟是何人?
陛下,此事不難,隻要查閱吏部卷宗,便可知曉。
噝,對對對。趙禎說著,把臉一板,包卿聽旨。
包大人一聽,趕忙跪倒在地。就聽趙禎繼續說,包卿,此案因為年深日久,必定糾結繁複,朕素知包卿家斷案如神,這人所共知,故而,今日朕便命你全權處理此案,無論那位李姓官員高升到何種地步,也不得徇私枉法,必得還這位荊鴻師父一個公道。
臣,領旨謝恩。
誒,包大人把荊鴻帶入皇宮院,那目的就在這兒呢,也虧得這位小師父聰慧過人,沒有直接提及李天翔,如若不然,皇上是否肯下這道旨意,那可就在兩說了。
現如今既然領了皇上的口旨,再要查辦此案,那就是暢行無阻。所慮者,便是這案子年頭確實太久了,看來必是一番大費周章。
書說簡短,包大人領了旨,跟荊鴻倆人迴在開封府。這一來也甭請什麼李天翔過府一敘了,直接查閱那李天翔的卷宗,便知究竟。
當下,包大人便打發總管包興,拿著包大人手寫的批條,前往吏部查閱這陳年檔案。結果這一查之下,果然不出眾人所料,二十五年前在任隰州府的李天翔,正是今日的戶部尚書兼三法司正堂李天翔,誒,是同一個人兒。
開封府內的老少英雄聽說這個事兒,那都氣壞了,都知道李天翔乃是個大奸臣,卻不知道這家夥還有這麼一段往事。可大家夥兒也都替荊鴻和尚雲鳳高興,無論如何,冤有頭債有主,到了今日,總算找著這冤家對頭了。
那麼,接下來就是怎樣尋找證據,包括當年的證人,當年的案卷口供,以及後來行刑之時刑部的迴文。
可包大人不知道的是,他這一舉一動,包括他派人去吏部查閱當年的卷宗,這些個事兒,早都被送到了李天翔的案頭。
李天翔不聽則可,一聽之下是倒吸一口冷氣,真好比冷水潑頭,噝,啊?嗯~~~~這老家夥是咬牙切齒。當時倒背雙手,邁著方步在屋內走來走去,嗯~~~多年來老夫謹小慎微,縱然那當朝國丈龐太師一朝倒臺,老夫也是穩如泰山。噝~~不想到了今日,竟然被包拯這個匹夫給翻到了舊賬,噝,李天翔兩隻眼睛嘰裏咕嚕亂轉,噝,不對,不對,這其中有文章啊,這包拯是如何察知二十多年前,一個山溝溝裏的這樁案件呢?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李天翔是越想越吃驚,雖然他派出的人啊,確實跟著包大人,但是那人卻不知道包大人身旁哪個衙役裝扮的乃是荊鴻。
李天翔想罷了多時,這心底啊到底是安穩不下來了,他可知道要被這包黑子給盯上了,那不死也得脫層皮呀,噝,嗯,來啊。
李天翔一招手,房門吱呀呀一聲響動,就從門外走進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