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你覺得呢”，把r博士釘在當(dāng)場，震了又震，震了又震。別人也看不出他腦子裏正在翻湧什麼念頭，隻能看到他的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跟調(diào)色盤似的變來變?nèi)ァ?br />

    最後，凝固在了一個暴怒的表情上，r博士的吼聲簡直能掀翻屋頂，“你早就想到了對不對！你是什麼時候想到的？”


    慕景本著息事寧人的原則，心平氣和的迴答，“其實也沒有太久，差不多就是漢卡克去影視城接我那會兒吧。本次任務(wù)是元帥親自安排的，一區(qū)軍部這邊隻是打了個招唿，並沒有申請支援，但他們介入的太快了。”


    “所以你那個時候就確定漢卡克有問題？”r博士又確認(rèn)了一遍。


    “有問題是一定的。”慕景的口吻不鹹不淡，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無比淺顯的事實，“雖然隻是副治安官，但是在六個分區(qū)中，漢卡克家族在一區(qū)是最能一手遮天的。”


    有時候正、副之別並沒有那麼重要，少了製約，雷蒙德在一區(qū)完全就是一言堂，說什麼都算。


    慕景接著說，“但關(guān)於異變者的事，我之前真沒想到會到如此嚴(yán)重的地步，我本以為漢卡克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頂多給noah實驗室提供了一點庇護。”


    充當(dāng)一把遮風(fēng)避雨的保護傘，同時換取龐大的利益，或者是金錢，或者是別的什麼好處，都有可能。


    r博士對於基因之外的東西果然欠缺敏感度，一番權(quán)力尋租的說法讓他聽的目瞪口呆。


    然而，聽對方的言外之意，似乎還不止這種程度？


    r博士顫著嗓音問，“難道漢卡克還幹了別的？”


    “這要多虧……有‘好心人’提醒，他們費盡心思將變異者搜羅起來，利用今晚的特殊場合，一口氣放出來展示在我麵前。”


    “好心人？”r博士沒怎麼聽明白。


    慕景並沒有說出“互助會”三個字，畢竟那是洛倫丁要求保密的內(nèi)容。


    她隻是說，“如果不是一下子爆發(fā)出來，隻是零星發(fā)現(xiàn)幾個變異者，隻怕又會被漢卡克糊弄過去。”


    盡管慕景並沒有直接揭露最終的謎底，但r博士將思路整理清晰之後，答案也就唿之欲出，“你不會正在懷疑一區(qū)所有的noah實驗室，其背後的主人都是漢卡克吧？”


    “是從屬關(guān)係，還是合作關(guān)係，還需要再試一試。”


    r博士傻乎乎的問，“怎麼試？”


    慕景近乎沒心沒肺的攤了下手，“別急，正試著呢。”


    仿佛是為了給她的話加一個注解，蹲牆角的凱撒驀地站起來，而且瞬間變迴一米九的灰發(fā)男人，他先向慕景報告，“將軍，你試的結(jié)果快出來了，不過隻怕是最糟糕的一種。”


    慕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凱撒又轉(zhuǎn)向r博士。


    他先是微微欠身行了一禮，“博士，很抱歉，你之前向我下令打開屏蔽，但因為該要求和我正在執(zhí)行的命令相衝突，所以我未能完成你的托付。”


    本來正在執(zhí)行的命令是什麼，不難想象，肯定是他的主人慕景下達了某個任務(wù)。


    可是r博士依舊不信邪，“不對啊，明明有力場張開的感覺。”


    那種汗毛豎起來的滋味，此刻還殘留在皮膚上，這說明在他們的周圍依舊縈繞著肉眼看不見但卻真實存在的場。


    連人工智能都對這老頭升起了幾分同情，但天生缺少撒謊模塊的他，還是隻能實話實說，“這是一個通訊場，用來保持與曾柏元副官之間的實時通訊。”


    自己的問題雖然得到了解答，但這並非r博士本來想問的內(nèi)容。他一下被噎住了。


    凱撒無意中傷害了在場的人類之一，而他也沒打算放過另外一個，調(diào)轉(zhuǎn)話頭，看向慕景，“將軍，我必須提醒你，你的精神力數(shù)值正在持續(xù)下降，目前讀數(shù)73%，正逼近曆史最低值。”


    對於精神力的評估仿造了地球上曾經(jīng)使用的百分製，六十為及格線，已經(jīng)成了各大軍校招收機甲操作係學(xué)員的最低標(biāo)準(zhǔn)。而軍部少將及以上將領(lǐng)，平均數(shù)值達到九十以上。


    而“九十”的數(shù)值多少還受到了慕景的拖累，不知什麼原因不能接受基因改造的她，數(shù)值常年穩(wěn)定在八十五上下。


    這一刻突然掉到七十三，也難怪凱撒如臨大敵。


    盡管慕景懶得理會人工智能式的關(guān)心，但凱撒突然報數(shù)，還是對她造成了影響。


    人的注意力其實是非常奇怪的東西，有了重點目標(biāo)，注意力很容易偏轉(zhuǎn)，會無意識的忽略本身的病痛；可是，一旦被什麼提醒，被遺忘的病痛就會變本加厲的卷土重來。


    慕景沒忍住，抬手在太陽穴上按了按。如果不是r博士在這兒，她大概會問凱撒要一針止疼劑。


    但即使她沒開口，動作本身還是引起了r博士注意，“你到底怎麼迴事，是不是精神力異常？”


    問題才剛提出，還不等迴答，r博士便想起了自己方才的受騙經(jīng)曆，嚴(yán)重懷疑這小動作又是慕景裝出來的，隻是為了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畢竟就目前的狀況而言，實在沒有什麼耗費精神力的東西，她又沒有開機甲。


    r博士收迴了差一點又要被浪費的同情心，萬分不解的問道，“你和曾柏元聯(lián)係什麼，他不是被你派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了嗎？”


    然而，這個問題一出，r博士又一次感覺自己問錯了方向，不對，不對，他應(yīng)該關(guān)注的重點不該是通訊場，而是，“你們沒有開屏蔽，也就是說我們剛才討論的每一個字，漢卡克都聽的一清二楚？”


    慕景嘀咕，“所以說了嘛，要試一下。”


    r博士簡直要瘋，“你拿你和我之間的談話來當(dāng)誘餌？你就不怕釣上來的是一頭鯊魚？”


    “博士……”醫(yī)療室牆角掛著的音響裏忽然傳出聲音，即使聲線沒太大特色，但還是足以讓精神緊繃的r博士聽出他是——雷蒙德·漢卡克。


    雷蒙德的聲音裏帶著笑意，沒辦法，這的確是他的地盤，他有足夠的籌碼支撐有恃無恐的態(tài)度，“雖然我明白你是在形容我擁有的力量，但說實話，你用的修辭有點不禮貌，本質(zhì)而言，我並不嗜血。”


    凱撒在旁邊馬後炮似的匯報，“將軍、博士，鯊魚被我們釣上來了。”


    慕景點了點頭，似乎對當(dāng)下的情形還……挺滿意。


    r博士簡直不忍直視。盡管不合時宜，但博士的腦子裏自發(fā)的生成一個念頭——這對主從還真是相配，幸好凱撒成了慕景的專有人工智能，也少了去禍害別人。


    雷蒙德當(dāng)然聽見了凱撒的報告，由此也可以證實，醫(yī)療室的每一個角落都安裝了竊聽器。


    但他對凱撒隻迴應(yīng)了“嗬嗬”二字。


    漢卡克上校此舉，輕視的不止是人工智能，還有他的主人慕景。但他理所當(dāng)然認(rèn)為這是最恰當(dāng)?shù)膽B(tài)度。


    沒有讓慕景變成真正的階下囚，也隻是維係最後一點麵子。反正到了這個時候，雷蒙德對慕景已經(jīng)沒有任何顧忌，畢竟軍銜上的差距也比不上整個軍部的武力來的有威懾力。


    而就連那一點麵子，也是留給r博士的。因為家訓(xùn)，雷蒙德還是不希望把場麵鬧的太難看。


    醫(yī)療室的門被打開，此地主人不再通過音響喊話，而是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麵前。


    雷蒙德在慕景麵前端起了倨傲的架子，也就是視而不見，倒是對著r博士欠了欠身，“雖然我不了解慕少將的精神狀況，但是對於博士你的兩個問題，我倒是可以給出解答。”


    r博士並不想聽迴答，他此刻正無比後悔，認(rèn)為自己就不該摻和進這攤渾水。


    雷蒙德自己挑起的話頭，當(dāng)然不願半途而廢，沒人捧場，他的獨角戲唱的也挺帶勁，“其實說起來挺簡單的，慕少將故意讓我……旁聽這裏的談話，是希望以此來吸引我的注意力，她要替曾柏元爭取時間。”


    雷蒙德一邊說，一邊維持著愉快的笑意——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他真的好久沒有如此身心愉悅了。“曽副官的任務(wù)是什麼？也不難猜，不就是四處尋找noah實驗室嗎？說到底，當(dāng)下的情況不過就是時間的賽跑，慕少將賭曽副官能夠在有效時間內(nèi)完成任務(wù)。”


    說到這裏，雷蒙德認(rèn)為自己終於攢夠了底氣，能夠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俯視慕景，“少將閣下，看來這場時間的賭博，終究還是我贏了。”


    慕景沒說話，也沒有逃避對方的凝視，隻不過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對於雷蒙德剛才的長篇大論，她壓根沒有聽進去幾個字。


    世界上沒有幾個穩(wěn)操勝券的優(yōu)勢方能容忍對手這般無視的態(tài)度，雷蒙德的笑容瞬間冷了下去，“慕少將，你的副官那邊肯定是來不及了。難道你在等別人，等……你的男朋友幫你翻盤？”


    這話，慕景聽進去了，但說真的，她沒怎麼聽明白。


    對於那些皮糙肉厚的屬下，她自然可以給他們安排任何任務(wù)。可是對於那位金貴的大明星，慕景從來沒有指使他做任何具有危險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