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進行連續(xù)躍遷,心髒跳動也不會如此失控,心髒泵壓出的血液逆流而上,慕景的耳朵裏嗡嗡作響,一時間竟然聽不清通訊那頭都說了什麼。
凱撒近距離觀察,又比對了記錄中慕景的各種微表情,判斷出眼下將軍的心情應該複雜到了極點。
也糟糕到了極點。
當出口的話被打斷的一刻,凱撒看來,將軍是鬆了一口氣的,被她咽迴去沒有出口的那個字應該是——“家”。毫無道理可言,將軍似乎對迴家這件事充滿了恐懼。突然來了緊急事件,慕景仿佛得到了逃避的理由。
但萬萬沒想到,理由竟然是這樣的。
民政部長羅根·漢卡克居然好巧不巧,死在這個時候。他與諾曼這一對親兄弟,身在同一個家族,連死期都像是約好了的。
慕景抬手在額角按了按,本來精神力透支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nèi),可是被這消息一激,她當即覺得頭疼難忍。她聲音不大,涼絲絲的提出問題,“互助會就是這麼看人的?”
安蜜兒沒法迴答。
慕景又說,“當初談合作的時候,互助會提出要羅根,我明白你們的意思,希望從羅根嘴裏打聽出還有多少正在接受noah實驗的對象,你們想救人,我成全你們。但羅根的重要性即便不說,你們也應該很清楚,就這麼讓他死了?”
安蜜兒無話可說。
通過音質(zhì)絕佳的通信設(shè)備,能夠聽到另一邊輕輕的唿吸聲,確定安蜜兒還在,看慕景還是有種在唱獨角戲的感覺,“怎麼死的?”
這個問題倒是能夠迴答,不過安蜜兒還是難掩尷尬,“下毒。後麵我們查過了,是他的飲水裏被動了手腳。”
慕景聽的一愣。不是說這個手段多麼高明,恰恰相反,慕景不敢相信在當今這個時代,此等劣質(zhì)的手段居然也能暗殺成功。
安蜜兒終於主動說了一句,“我知道,你一定猜想這是我們故意的,或者說,人幹脆就是我們殺的。”
慕景心說,這還用猜?明擺著的事。
安蜜兒自己也知道此事沒法解釋。
她也確實倒黴,偏偏今日是她輪值,羅根中毒而亡的消息一傳開,她的終端都快被各方電話打爆了。可是出於某種原因,她都置之不理,反而以最快的速度將消息通告給了慕景。
安蜜兒十分疲憊的歎了口氣,“羅根的死,的確是我們的錯。我現(xiàn)在也不說什麼請你諒解之類的廢話,總之,先把情況告訴你,你也好有相應的準備。後期調(diào)查出什麼真相,再隨時聯(lián)係。”
該說的情況已經(jīng)說完,安蜜兒也不耽擱,直接切斷通信。
為了躲避各方麵的質(zhì)詢,安蜜兒此刻是找了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呆著,房子是她借用朋友的名義買的,就連互助會的同伴也不知道這個地址。
屋子裏沒有別人,卻有對話。不是同慕景的,那邊已經(jīng)切斷了,而是投在空氣裏的全息投影。
與慕景通話隻開了音頻,否則慕景就能知道,在通訊器的另一頭其實有兩個人聽著她的聲音。全息投影,幾乎也可以算本人親臨了。
應付完了慕景,安蜜兒累的站不住,退後兩步坐上沙發(fā),那仰靠的姿勢,當真是一點兒形象都不顧,也幸虧她如今已經(jīng)是半隱退的狀態(tài),不然這幅尊容被狗仔隊拍到,那可真是娛樂圈的大新聞。
明明不想動彈,可有些話還要說清楚,“該我做的事,我已經(jīng)全部做完了,接下來掃尾的部分要你來負責了。別忘了我們約定好的,不管局勢怎麼演變,你都要罩著我。互助會這邊當然不用多說,更重要的是你家慕中將,她日後知道真相要追殺我,可是要靠你救命。”
你家慕中將?
沒錯,全息投影裏的那道人影,不是秦湛又是誰?
然而比起熒幕中那位帥的慘絕人寰的阿湛,此刻的他眉宇間卻壓著沉鬱的顏色。眉頭蹙的過緊,讓人擔心會就此留下皺紋。
安蜜兒盯著他看了幾眼,思緒不由自主的有點跑偏,“我發(fā)現(xiàn)你也不是那麼適合當明星。”
沒頭沒尾的評價從秦湛耳畔飄過,他根本沒怎麼領(lǐng)會其中的意思,也隻是順口應了兩字,“怎麼?”
安蜜兒抬手虛虛指向?qū)Ψ降拿夹模叭绻@幅陰沉的模樣才是你的本性,實在不適合放在大熒幕上,容易嚇壞觀眾。”
當然,娛樂圈中也有走“冷酷風”的,但冷不是重點,酷才是。
秦湛此刻給人的感覺與人們追捧的冷酷調(diào)調(diào)還是有很大的區(qū)別,此刻的他太陰鬱了,仿佛含著滿腔的仇恨和殺意,隨時要對什麼人狠下殺手似的。
簡而言之,此刻的秦湛太嚇人了。
有點被嚇著的安蜜兒不敢過於深究,以半是自嘲的措辭結(jié)束了這個多餘的話題,“我本來一直以為隻有自己不適合在圈子裏混,如今有了你作伴,倒是也不孤單。”
秦湛雖然還是沒怎麼應聲,不過對於安蜜兒半是無心的話,他反而聽進去了,下意識的將自己與對方進行了一番對比——
安蜜兒混跡娛樂圈是圖什麼,在他這裏已經(jīng)不算秘密。一切都是出於互助會的授意,或者說,還有幾分本就是衝著他來的。
相對而言,沒人授意秦湛。也可以說,能夠授意他做什麼的人,隻有他自己。
對於娛樂圈本身,著實談不上喜歡或討厭,但明星身份卻相當有用,被萬眾矚目,也等同於多了一層另類的保護。
關(guān)於這方麵的籌謀,秦湛連慕景都瞞著,更不可能在此對安蜜兒解釋什麼。
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大概還惦念著互助會交付的任務(wù),安蜜兒在說出“不孤單”三個字的時候,目光從眼角飛出去,不輕不重的勾了秦湛一下。
很可惜,對方的無動於衷讓安蜜兒又一次白瞎了努力。
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安蜜兒倒是也不怎麼失望,反正按照組織安排,她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不管結(jié)果如何,能交差就行。
眼下不好交差的是另外一件事,還是得硬著頭皮問清楚,“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了,但關(guān)於羅根的事,既然你讓我插手了,總要給我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吧——為什麼非殺他不可?”
“你沒有殺羅根。”秦湛糾正,“頂多算是見死不救。”
安蜜兒克製的翻了個白眼,“區(qū)別大嗎?”
誠然,羅根飲用水裏的劇毒並非安蜜兒投進去的。但問題是,她不僅預先得知了投毒計劃,而且因為那位暗殺者的行動方案著實粗糙,她還暗中幫其擺平了幾個看守上的麻煩。
這已然不是放任主義,而是大開方便之門。
對了,投毒計劃就是秦湛透露給她的。
安蜜兒當時簡直被嚇了一大跳,因為那位投毒者根本就是他們互助會的一員。
盡管互助會幾番示好,從暗示轉(zhuǎn)為了明明白白的拉攏,但秦湛並沒有接受。即使雙方有過一些合作,也是點到為止,特別是秦湛本人,在這方麵的度把握的相當精準,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衡量,他也隻能算是互助會的合作對象,而絕非他們中的一員。
如今可好,合作對象居然對互助會內(nèi)部的事了如指掌,連這種還在醞釀中的陰謀都能事先洞悉。
安蜜兒深切懷疑,互助會已經(jīng)被秦湛滲透成了馬蜂窩。
思緒如此轉(zhuǎn)了一大圈,安蜜兒忽然發(fā)現(xiàn),“直接殺死”與“見死不救”之間似乎真的存在某種差別。
安蜜兒嘴唇無聲的開闔著,似乎有無數(shù)的問題正在唇齒間輾轉(zhuǎn),而她正在尋找更為妥當?shù)拇朕o。
秦湛沒容許對方問出口,不管措辭多麼委婉,問題本身的尖銳是不會被減弱的。為了打斷對方,他提醒道,“投毒者應該控製起來了吧?找個合適的時機,把他交給你上麵的人,你在互助會裏的麻煩就能得到順利解決。”
安蜜兒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到了嘴邊的抱怨,“既然知道會有麻煩,為何還要主動招惹?”
這不僅是有病,而且還是把別人往火坑裏推。
愧疚感讓秦湛多說了一句話,“羅根必須死,利用投毒,可以讓他的死不留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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