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們別這樣……”一個年輕女生為難地說道。


    這個女生羅天明之前見過，好像叫袁婷。


    “我們哪樣啊？小婷你太年輕，可別亂說話！”一個婦女說道。


    “年輕人想法太幼稚！這種天災，最好的辦法就是窩著別動，‘貓冬’這個詞你們懂不懂啊！”另一個老年人說道。


    其他人都不吭聲了。


    有人站起身走到窗口，目光卻斜著看向旁邊，這裏是三樓，居高臨下，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兩邊別墅的院子。


    羅天明點了點頭，說道——


    “行了，我已經知道你們的想法了！現在我把事情簡化一下，我需要雇傭手下！願意聽指揮的，等一下到外邊集合，離大門口遠點，自己帶上工具，我們進山挖洞！不願意聽指揮的就一邊兒玩兒去！都是居民，誰也不欠誰，別道德綁架，大家都少說廢話！”


    羅天明笑了笑，轉身就走。


    “哎，明哥等一下，能不能借點木頭，給幾斤就行，我自己去拿！”有個男的喊道。


    “操，要不要臉啊！”有個青年罵了一句。


    “操什麼？你操誰？你媽逼的！”那人反過來罵道。


    屋裏爭吵起來，有人糾纏在一起，金飛羽大聲喊著插到中間勸架。


    羅天明快步下了樓。


    一路上，耳邊到處是咳嗽聲、哭聲、罵聲、歎息聲。


    情況比羅天明預想的還要糟糕，在這群烏合之眾裏，想挑出一些可用的人，難度很大！


    有些人就是不要臉，就是堅持自己的小想法，就是隻想占便宜。


    可這就是普通人的本來麵目。


    有點血性、膽大妄為、有執行力的，已經被互助會招募走了！


    夜裏出逃的那六十多個人，就是這個小區的“亂世精英”，他們帶了搜刮的物資，已經遠走高飛了……


    羅天明站在雪地中，隻覺得有些牙疼。


    劉紅兵是個缺心眼，盯著自己不放，早晚要出事！


    羅天明隻能把這裏的水攪渾……


    遠處，一大群人正帶著行李趕過來！


    有人拖著用沙發改造的載具，有人把整張的桌子倒過來，上麵還坐著孩子，居然也能在雪地上順利拖行，孩子嘻嘻哈哈笑得很開心，一看就是父母嗬護得好，還沒嚐到挨餓的滋味……


    高層住宅樓的居民，開始下來避難了。


    其實根本不用羅天明去吆喝，高樓的冰凍情況這麼嚴重，早就有人開始往下撤。


    人是從眾的動物，看到有人搬走，其他人就全都呆不住。


    隻有那些準備充分的家庭，才可能選擇留在自己家裏，哪怕被冰雪封了門也不出來……


    “砰！”


    別墅區和高樓區交界的路口，忽然傳來一聲槍響！


    有人喊叫起來，好像是在打架！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去……


    過了一會兒，人群恢複了安靜，繼續向這邊前進。


    這是一股無法阻止的洪流，生死危機之下，人們都開始瘋了！


    “砰！”


    “砰！”


    “砰！”


    又是幾聲槍響！


    羅天明皺了皺眉，劉紅兵那夥人膽子還真大！


    “哥們！”金飛羽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她身邊跟了一小群人，羅天明掃了一眼，確認連同金飛羽，隻有九個，包括之前見過的袁婷、李振浩，還有四個看起來年紀比較大。


    “哥們，這些人願意給你當手下！可以嗎？”金飛羽忐忑地問道。


    羅天明點了點頭，現在這種危急的時候，不可能再挑剔，差不多就行了！


    起碼這些人不是白眼狼。


    “把這個別墅占了，當作臨時據點。”羅天明指了一下旁邊的22號別墅。


    他們都帶著工具，有兩個男子用消防斧砸開了門鎖。


    雖然決定了進山挖洞，但這裏暫時還無法放棄，大量居民正在湧來，一牆之隔的地方當然不能讓危險的陌生人住進去，隻能讓這個臨時征召的隊伍占住地方，當作隔離牆！


    “金飛羽！”羅天明喊道。


    金飛羽跑了過來，滿臉歉意地說道——


    “對不起啊哥們兒，人沒管好，反倒給你惹了麻煩……”


    “不用道歉，這都是預料之中的事。”


    羅天明擺了擺手，又說道——


    “時間緊迫，你們先安頓下來，有時間趕緊開始挖洞吧，太冷了這些毛坯房沒法長期住，你看看……”


    羅天明轉身看向附近的別墅，外牆上都開始結冰了，屋簷上掛著整排的透明冰錐，有些已經有手臂那麼粗了。


    “好的！我也這麼想！對了，我們也讓每人都係個紅布條吧，這樣方便大家認識，現在外麵太亂了，別一不小心讓外人跑進來！”金飛羽說道。


    “好，你看著辦。帶出來的這些人一定要管好，別給他們犯錯誤的機會，人心是經不住考驗的，以後如果有人再退出，我們彼此的代價都會很大！”


    金飛羽微笑著點頭，眼神卻有些空洞，這些話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可能在想別的事？


    過了一會兒，22號別墅裏的人，右胳膊上就出現了紅布條。


    羅天明走進去的時候，金飛羽遞了一根布條過來，羅天明搖搖頭，揣進了兜裏。


    不應該是金飛羽遞布條給他，搞反了，他們是手下。


    就算那些忠心耿耿的狼和狗，也沒要求羅天明戴上一對毛絨耳朵。


    羅天明走進院子，現在，每個人都喊他“明哥”，態度熱情，連老頭老太太也跟著喊。


    這反倒搞得他有些不適應。


    他隻能摘下麵罩，拉下圍巾，露出臉和大家相認，這是對別人起碼的尊重。


    不過，自己既然想招攬這些人，就必須拿出誠意，也要敢於發號施令。


    “來幾個人跟我搬木柴。”


    羅天明說了一聲，就走迴到自己那邊的門口，打開了大門。


    “別咬戴紅布條的人！”羅天明對狼群和迎上來的狗群命令道。


    “哎呀媽呀……”


    有個係紅布條的女人驚叫了一聲，被圍在身邊的狗嚇得直往後縮。


    幸好狼跟狗都服從了命令，隻是好奇地圍觀進來的人，並不貿然攻擊。


    四個男子進到院子裏，搬走了大約兩百斤木頭。


    羅天明又讓薛鹿提了兩袋米和兩袋麵出來。


    22號別墅裏，很快有火堆燃燒起來。


    金飛羽帶人搬了一些磚頭過去，開始在牆角搭建築，看樣子竟然是想搭火炕？


    帶頭幹活的的人聲音蒼老，羅天明跟他交談的時候，這人拉下麵巾，原來是個微胖的老頭兒，看年齡五十多歲，頭發斑白。


    這人叫袁保國，是袁婷的爸爸，精氣神很好。


    他管羅天明叫“明哥”，羅天明管他叫“袁叔”，各論各的，很快就變得親切起來。


    袁婷的媽和兩個女人正在燒火做飯，李振浩的父母也在樓上，正在用磚頭把破損的窗戶封上。


    有人在院子裏鏟雪，有人砍著灌木和小樹。


    “你好，有人嗎？”大門口忽然有人喊話。


    羅天明走下去，發現是一家三口，金飛羽已經跑了過去。


    “對不起，請問……我們能不能住這裏？”一個女人客客氣氣地問道。


    “不好意思，已經住滿了！旁邊還有很多空別墅，你們再去別處轉轉。”金飛羽拒絕了。


    “請問，你們是……互助會的嗎？”那個男子猶豫著問道。


    “不是！我們都是守法公民，互助會的人在對麵一區，你們怎麼不去那邊？”金飛羽警惕起來。


    “不好意思，我也不是互助會的，我想……您們……”男子猶豫了一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


    “能不能收留我們？讓我幹什麼都行，隻要能讓我老婆孩子活下去……”男子哽咽起來。


    “那個……”金飛羽猶豫了一下。


    “進來吧！”羅天明說道。


    這個男的身體看起來還算健壯，那一句“讓我幹什麼都行”打動了羅天明。


    “你們進來吧，這是明哥，我們都聽他的。”金飛羽閃到了一邊。


    這一家三口走了進來，男人女人都千恩萬謝，孩子是個十來歲的男童，眼神怯生生的，總是低著頭。


    他們的行李很少，隻有兩個拉桿箱和三個背包，其中一個還是男孩背著的小書包。


    “先進屋，其他稍後再說，外麵太亂，大門要保持關閉。”羅天明說道。


    陸續有居民進入別墅區，分散到了四周，這一波大概有幾百甚至上千人！


    “你們這是幹什麼？”有個男的在路上大聲喊著，還在試圖阻止這些下樓的難民。


    他吵嚷了幾句之後，掏出打火機想開槍，卻被眾人一擁而上，打倒在地！


    居民們跑來逃難，人潮洶湧，根本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