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咧！”黃俊凱跟著大喊了一聲。


    “走咧！”


    “走咧——”


    真正的“獵人部落”成員，很多都喊叫起來，興奮無比！


    “嗷嗚——！”


    一聲狼嚎，劃破了陰沉的天空。


    “嗷嗚——！”


    “嗷嗚——”


    ……


    更多的嚎叫聲響起，狗群躁動起來，開始前進。


    雪地摩托轟轟叫著，帶領整個車隊向小區大門方向駛去。


    車隊後麵，有人在哭喊，有人追了出來，有人在大聲咒罵……


    有人站在路邊，撕下胸前的虎皮標，扔在地上用腳跺，嘴裏罵罵咧咧！


    “哇嗚……！”


    一聲怪異的野獸嘶吼，忽然從後山裏傳來，相隔大概不到兩公裏！


    羅天明心中一動，叫停了保溫車，推開門跳了出來。


    “啊——”


    他大吼一聲，迴應著剛才那一聲獸吼。


    然而再也沒有動靜，隻有人群的哭喊聲，和不斷迫近的叫罵聲。


    一個雪球飛過來，砸在旁邊的保溫車上！


    又一隻鞋子飛過來，擦著羅天明的身體飛到了雪地裏！


    羅天明皺了皺眉，鑽進車裏繼續前進。


    他心裏很不舒服，不是因為被扔東西，也不是因為月亮沒迴應他。


    月亮是他的朋友，但它畢竟是一隻沒人性的野獸。


    羅天明迷迷糊糊覺得，自己好像還有什麼塵緣未了……


    有一件心事在腦海縈繞！


    可耳朵又開始疼了，這嚴重影響了他的思維能力……


    對了，想起來了！


    “小美，金飛羽呢？有沒有安排好？我記得……我好像說過要安葬她……”


    羅天明有些底氣不足，他不記得自己說沒說過。


    這兩天他的腦子一直處在混亂中，他病了，從扣動扳機那一刻就開始了……


    蔡永美的表情複雜極了，她凝視著羅天明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別管了，你黑眼圈很重！”


    “我剛才看見路燈桿上沒人，你們把她安排好了吧……”


    羅天明努力想笑。


    蔡永美轉過臉去，專心致誌看著前方的路。


    後座的小窗戶打開了，薛鹿的臉湊過來，眼神有些怪，像是要哭。


    “鹿姐？”路天明露出質疑的眼神。


    “嗯，那個……她那天晚上就不見了……可能是被誰帶走了吧？”薛鹿小聲說道。


    羅天明被紮了一下，終於醒悟了，他轉過身，也看著前方的路麵，身體變得像石頭。


    蔡永美抓了一會兒自己的頭發，終於說道——


    “可能……可能是被她的朋友帶走了！袁婷那些人都得過她的好處，你也沒追殺他們，他們會報答金飛羽的！”


    這話說得很沒底氣，連蔡永美自己都不相信！


    羅天明隻能咧開嘴，無聲地笑了笑。


    反正都一樣！


    死在這冰天雪地裏的人，又有幾個能得到安葬呢？


    那些倒斃在街上的人，那些居民樓下的雪包，那些雪橇下咚咚作響的凍屍！


    還有埋在院子裏的狼，那些戰死的狗，馮新洋、董文浩，還有安靜的周賢……


    還有那些根本叫不出名字，甚至從沒見過麵的“獵人部落”成員！


    頂多就是放在某個院子裏，再多蓋幾鏟子雪，和其他院子裏那些屍體一樣……


    全是有意無意的儲備糧食！


    大雪封城的這一個月，小區冷冽的空氣裏，整天都飄蕩著肉香，簡直不可思議！


    “我不吃人！我守住了底線，我有罐頭，有餅幹……誰讓他們自己不做足準備？誰讓他們自己不長眼……”


    羅天明在心中自言自語，但他也不知道有沒有發出聲音。


    他精神恍惚，畢竟他重病未愈！


    “糟了！阿明，我們埋在後山的那些好東西，都忘記拿了！”


    薛鹿忽然惋惜地說道。


    這是個好話題，鹿姐也學會轉移注意力了？


    羅天明轉過身，看著變聰明的薛鹿——


    “沒什麼可惜的，那隻是根據當時的情況留的後手，用不到反而是好事！我們當時太弱小了，隻能像鬆鼠一樣到處藏東西……你知道嗎，其實鬆鼠會忘掉很多埋東西的地點……”


    “哦！我隻是忽然想起來的，其實我們什麼都不缺，我們是吃喝不愁的鬆鼠！”


    薛鹿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滿意地笑了笑，又柔聲柔氣地說道——


    “那我們就像鬆鼠一樣，把過去都忘了吧！好嗎？”


    薛鹿臉蛋白白嫩嫩，但眼角卻紅紅的。


    “鬆鼠都凍死了……”蔡永美忽然插了一句。


    她垂頭喪氣地揪著自己的頭發，又咬著牙說道——


    “好想吃鬆鼠……最好烤著吃！罐頭都吃膩了……對了，你那個香餅，一份麵粉三份飼料，一股怪味，可他們都搶著說好吃，三個餅子就能讓人賣命！謝謝你，明哥，要不是你把我抓來，我連吃香餅的資格都沒有，也許早就變成別人鍋裏的肉了……”


    羅天明皺了皺眉，無法判斷小美是糊塗了，還是成心揪著不放，就想撕扯他的傷口！


    不過，撕就撕吧，世界都末日了，誰還沒點兒神經病！


    他歎了口氣，看向前方——


    “走吧！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這裏就是個大坑！一群餓急了的狗被關在坑裏，就是養蠱！管他原本的天性是善良、懦弱還是什麼，最後活下來的，一定是最兇的狗！這不怪那隻狗，隻能怪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蔡永美低聲重複了一句，麵無表情。


    “對對對，是造化弄人！親愛的族長，親愛的狼王大人，能不能讓前邊的車跑快點？你看那些鄰居又圍上來了，我好害怕！”薛鹿神經兮兮地說道。


    羅天明冷笑了一聲，看向車外——


    車隊兩側，聚集著大量從附近趕來的居民，站在路邊卻不敢靠近，因為有狼在護航！


    有人大聲唿喊，有人可憐巴巴地望著，也有人在哭嚎，聲音此起彼伏……


    天上下著雪，落在保溫車上，落在人們的身上，給所有東西都蓋上了一層白布！


    這他媽的就是個送葬的隊伍！


    保溫車就是棺材，漫天飛舞的雪花就是紙錢！


    車裏的，當然就是死人！


    哪怕身體是熱的，心髒也早就凍成冰了！


    “永別了……”


    羅天明歎息了一聲，卻昂起下巴。


    他知道自己看起來一定很倔強，是個……


    是個冷漠的王者，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狼王！


    也是個該死的醜八怪！


    雪災降臨的這一個月，就是一場噩夢，也是一場致命的過家家！


    折磨得人死去活來，從內到外傷痕累累……


    不過，他是狼王！


    狼王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