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震蕩是小病，睡到第二天的時候，羅天明基本恢複了。


    用薛鹿化妝包裏的小圓鏡看過之後，羅天明發現自己還是眼圈發黑，像是有什麼大病，不過精神頭很足，眼睛很亮，甚至有種攝人心魄的光芒！


    比不過陳一博的帥氣，但氣場強大就可以了，自己是狼王，是團隊的首領！


    樹林裏有女人在哭，小美早餐的時候說過，香香她們要給曾健舉行個葬禮，小美由著他們去，羅天明也沒有反對，任由她表演。


    小美現在進入觀察期了，她的一舉一動，都已經處於放大鏡下，這是她自找的！


    一個外人，沒有任何貢獻，反而弄髒了保溫車，浪費了醫療資源，也配搞葬禮？


    李振浩的屍體都不知道在哪兒！


    還有那些戰死在路上的槍手，起碼他們是羅天明的手下，名義上是“兄弟”！


    還有老黃狗、吉娃娃、狼三、狼四、哈士柴、紅毛，兩隻沒名字的花狗，還有路上那些沒鏈接、沒印記但付出了生命的狗……


    他們才應該享受葬禮！


    可惜環境太惡劣，時間太匆忙，羅天明不是病得要死就是被人追殺，根本沒心思埋葬他們，他們肯定被撿走吃了……


    對了！還有那個不識好歹，總是來鬧鬼的女人！


    羅天明心中一動，忽然想明白了，自己還有心病，得治！


    “鹿姐，你……”羅天明猶豫了一下。


    “幹嘛？”薛鹿坐在後尾箱，一邊摟著羅威納、腳踩金毛狗，一邊打著哈欠。


    “你身上有沒有金飛羽的東西？”羅天明問道。


    薛鹿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道——


    “還有那瓶酒，反正我沒怎麼喝，你可別怪我，我不是故意帶著的，隻是忘記扔掉……”


    “給我！”羅天明陰惻惻地說道。


    怪不得自己總是做噩夢，怪不得那個女人陰魂不散！


    薛鹿嚇得臉色發白，翻身滾下保溫車，跪在雪地裏胡亂翻找著背包，終於找到一個青花瓷的大肚酒瓶。


    羅天明站在雪裏，拿著酒瓶，臉色陰晴不定。


    帳篷已經被拆除了，好在今天上午陽光不錯，雪地又變得很耀眼，氣溫能夠讓人承受。


    蔡永美走過來，疑惑地看向薛鹿，薛鹿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


    “明哥，你怎麼了？”蔡永美低聲問道。


    “我想給金飛羽舉行葬禮，要不然……她老在夢裏纏著我……”


    羅天明終於吐露了秘密。


    “好，我們和你一起，搞完這些就一了百了，她不會再來了。”蔡永美果斷說道。


    羅天明點點頭，眼睛有些發熱，小美還是這麼善解人意。


    自己是不是又走進死胡同了……


    或者自己已經瘋了？


    小美在樹林裏找了個不錯的空地，這裏風景宜人，陽光和雪都很明媚，離路邊超過兩百米，不容易被騷擾，但又可以看到經過的行人，應該不會寂寞。


    那瓶酒已經凍結了，好在隻剩一半，並沒有脹破瓶子。


    薛鹿用工兵鏟挖了個坑，但挖到泥土的時候就挖不動了，樹葉下麵是草皮，可從草根開始就像混凝土一般堅硬，腦子正常的人，根本不會在凍土上自討苦吃……


    “可以了。”羅天明沉聲說道。


    薛鹿氣喘籲籲地放下鏟子，把酒瓶放到那個坑裏，然後站在旁邊。


    蔡永美忽然從懷裏摸出個東西，竟然是一把漂亮的短刀！


    白色的魚皮鞘，金燦燦的黃銅裝飾件，這是金飛羽的刀？


    “我在小區裏的時候買到的，本來想還給她……”蔡永美解釋了一句，就把短刀放進坑裏。


    羅天明點了點頭。


    “嗯……還有這個……”


    薛鹿從手腕上解下一個紅綠相間的彩色手環。


    “她說這是用傘繩編的，關鍵時刻能救命，上麵有哨子，還有打火石！但我試過，太費勁了，我隻點著過衛生紙，這是最後一件……”


    薛鹿吐了吐舌頭，把這個漂亮的應急手環也放進坑裏。


    羅天明歎了口氣，從雪地裏扒出石頭，堆在那兩件遺物上麵。


    小美和薛鹿也幫忙找石頭，過了一會兒，就形成了一個小石頭堆，徹底掩蓋了過去。


    薛鹿又用鏟子堆雪，總算弄出一個像模像樣的小墳包。


    蔡永美拿出從雪橇上拆下來的一塊木板，上麵已經用木炭寫好了“金飛羽之墓”，她把木板插在墳包前，薛鹿又用鏟子拍了幾下。


    “好啦！”


    薛鹿把鏟子扔在一邊，雙手合十說道——


    “飛羽啊飛羽，你在這裏好好睡覺吧！反正人生短短幾個秋，等這輩子過完了，我們就來找你！但現在不要再跟著我們，不許鬧鬼！謝謝啦！”


    說完之後，她跪在雪地裏，恭恭敬敬磕了四個頭！


    鹿姐這副虔誠的樣子，可把羅天明整不會了，他咬了咬牙，強忍著沒說話。


    “飛羽，塵歸塵，土歸土，一切愛恨都是有原因的，你安息吧！”蔡永美說道。


    “安息吧！”薛鹿也跟著說道。


    “安息吧……”羅天明在心裏說道。


    一陣溫暖的風吹過，冰雪墳包晶瑩剔透，像個小小的夢幻城堡……


    羅天明微笑起來……


    終於甩掉這個煩人的家夥了！


    他轉身就走。


    “哥們兒，等一下……”一個焦急的聲音忽然響起。


    羅天明身子頓了一下，沒敢迴頭，這當然是幻覺！


    他雙手捂住耳朵，低著頭，逃命似的快步離開……


    有人站在樹林邊，羅天明抬起頭，看見俞飛飛、常遠航他們全站在遠處，安安靜靜不說話，他們也參與了這個葬禮？


    羅天明放下雙手，朝這些家族成員點了點頭。


    “我可以過去行個禮吧？雖然不認識，但這是起碼的禮貌。”有個陌生女人說道。


    這句話聽起來很刺耳！


    羅天明眉頭一皺，瞪著眼看向那個找死的女人。


    蔡永美從後麵跑過去，拉著那個叫香香的女人就走。


    “別找死呀……”小美的聲音驚慌失措。


    “怎麼啦？我就是想去行個禮，行個禮又不費什麼力氣，好多人都給阿健行過禮了！缺醫少藥我懂，同情心總不能缺吧？”香香不依不饒地說道。


    羅天明站定身形，一股強烈的惡意湧上心頭！


    “殺了她！”


    他咆哮了一聲。


    “嗷嗚！”


    “嗷嗚！”


    兩隻狼從樹林裏跳出來，攔住了蔡永美和香香的去路。


    “明哥，不要啊！”小美轉迴身，急切地喊道。


    “啊——”香香被狼扯住褲腿，也嚇得尖叫起來。


    “羅先生，對不起對不起！請您原諒她，她剛剛死了男朋友！她隻是一時任性……”


    夏琳也跑過來道歉。


    “她不是要去行禮嗎？把她帶到金飛羽的墳前，當祭品，大卸八塊！”


    羅天明掃視著自己的手下，已經氣得血氣翻滾，視野都變紅了！


    “是！老大！”黃俊凱大喊了一聲。


    他拍了拍旁邊肖浩的肩膀，又拽住嚴勇的衣服。


    那個體育生驚慌起來，但終於跟著黃俊凱走向挑釁者。


    羅天明怒氣衝天地站在雪地裏，手下們紛紛低頭，沒人敢和他對視。


    香香的驚叫聲在雪地上迴蕩，小美想阻攔，卻被黃俊凱推翻在地，沒有一絲絲尊重。


    小美女起身之後就顫抖著走過來，她身上沾著雪，麵容冷得像覆蓋了冰霜，毫無血色。


    “明哥，對不起……”小美笑了笑，很勉強。


    她沒再求情，畢竟她跟香香沒什麼交情，而那個女人挑釁別人家的首領，是自己找死！


    香香被黃俊凱他們抬進樹林裏，過了一會兒，有女人的慘叫聲響起……


    怒氣終於消散了一些，羅天明的視線落在陳一博身上！


    那個小白臉顫抖起來，他後退幾步，忽然一個趔趄，自己把自己絆倒了！


    “呃——”


    陳一博嘔出一大攤東西，糊在他防寒服的胸口。


    蔡永美挽住了羅天明的胳膊——


    “明哥，求求你，別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