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話會就是個幌子,弄了十幾個不知所謂的人聚在一個屋子裏抽煙喝茶水,好像有幾個是城市的管理員,有幾個是什麼小幫派的,還有幾個火炬軍的尉官。
真正算得上小頭目的可能也就三四個?其他不是來湊人頭捧場的,就是小嘍囉。
羅天明這次為了掩人耳目,還特意叫蘇七七幫他修了額角的頭發(fā),又化了妝,臉上打了粉底,對著鏡子看一看,和之前的自己居然有五成不像?怪不得說女人都會易容術。
氣質倒是威風凜凜,相貌堂堂,符合幫主羅德彪的人設。
在大房間裏忍耐著饑渴,聽了一堆廢話之後,會議結束了。
但有兩個火炬兵把羅天明帶到了一個走廊裏,讓他在門口等著。
不斷有人進去,也不斷有人出來,過了一個多小時才輪到羅天明。
這是個茶室,門裏門外都有守衛(wèi),大沙發(fā)上坐著的老人就是孟有德。
“你就是羅德彪?別緊張,不要以為我叫你來是幹什麼,咱們不興那一套,我年輕的時候是當鄉(xiāng)村教師的,你叫我孟老師就行!我後來下海賣快餐,賣炸雞,就是個糟老頭子,遇上天災,靠著幾個老朋友才活到現(xiàn)在……”
孟有德五十多歲,坐在真皮大沙發(fā)裏氣質很好,一看就是非常有涵養(yǎng)的老男人,穿著灰色的毛呢夾克,很單薄。
但這個茶室卻非常溫暖,暖風唿唿響著,卻沒有一絲煙火味,這裏燈火通明,足足有三十多個平方,供暖全是靠熱風機提供的。
這裏應該是一個郊區(qū)園林餐廳,被改造成了孟有德的宅邸,原先肯定不是私宅,院子裏有停車場,有營業(yè)過的痕跡,周圍的雪牆很高,有火炬兵來迴巡邏,很多守衛(wèi)都牽著威風凜凜的大狼狗。
還有一些人牽著的,竟然是沒有完全長大的狼!
羅天明進大門的時候就認出來了,那些狼大概四五個月大小,體型已經(jīng)相當於中型犬,狼的眼珠子在黃昏中灼灼放光,比狗眼亮很多,狼眼的樣子沒人比狼王更了解。
“那我就冒犯了,孟老師!我也是個學生,從前書生意氣,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變成今天這樣……”
羅天明謙和地笑著,盡量讓自己不卑不亢,又老老實實。
這很確定就是一場鴻門宴,談不成的話,就算自己能走出這個莊園的大門,走到街上也會被查宵禁的守衛(wèi)幹掉。
但除非自己想找死,不然不會談不成,必須表現(xiàn)得俯首帖耳,沒有威脅性。
自己這次可是孤身犯險,沒帶槍手也沒帶狼群,連飯盒都沒帶。
隻帶了毛瞳瞳和蘇七七,這是兩個花瓶,帶她們是自汙其行,顯示自己隻是一個目光短淺,貪戀女色的下水道幫派頭領。
不過這些偽裝可能沒效果,孟有德洞若觀火,眼睛裏閃著睿智的光芒。
羅天明便跟這個老頭侃侃而談,把哈士奇幫的情況做了說明,包括黃昏前剛剛吞並了另一個幫派,人數(shù)已經(jīng)超過了五百這個最新狀況。
當然誇張了一點點,還沒算上戰(zhàn)鬥減員,那些數(shù)字沒有統(tǒng)計,那就不算假話。
“五百”這個數(shù)字讓孟有德眼神變了一瞬間,應該出乎他的意料。
跟這種老江湖要格外認真,有些東西可以避而不談,但不能故意說假話。
羅天明一口一個老師叫得越來越熟絡,也談到了自己內(nèi)心的苦悶彷徨,甚至混亂。
孟老頭也講了一些末世生存的大道理,提到了火炬城創(chuàng)立的宗旨,是在黑暗中舉起火炬,引領幸存者之類的空話。
雖然談笑風生,但這就是一場審問和壓迫,也是單方麵的選擇!
老頭子絕對是個人精,讓人如沐春風,但他是個手握火炬兵,控製著一部分城市區(qū)域的委員會大佬,這要放到古代,就是個小諸侯或者亂世小軍閥!
雖然他手中的兵力數(shù)量不算多,據(jù)推測隻有一千甚至幾百,卻裝備精良,衛(wèi)兵拿的都是ak!
這老頭兒動一動手指,羅天明的小團夥就得逃走甚至灰飛煙滅。
但羅天明也看出來了,迅速崛起的哈士奇幫,確實很吸引孟有德!
老頭子越不動聲色,說明他心裏越抓撓,隻不過他的架子很高。
羅天明進這個茶室之前,剛好看到另一個江湖豪傑般的壯漢,跪在地上給這老東西磕頭!
那應該是另一個幫派頭目……
把那人安排在羅天明之前,也許是真的,也許是演員,作用是給羅天明打個樣?
“老板,晚餐準備好了……”
一個穿著旗袍,身材高挑體態(tài)豐腴的女人走進來,彎腰對孟有德說道。
“嗯……天色已經(jīng)晚了,你今天迴去也不方便,就在我這裏吃飯吧,我們邊吃邊聊!泵嫌械掠淇斓卣f道。
羅天明鬆了口氣,可以上桌……那就說明自己不是一道菜,起碼現(xiàn)在不算。
餐廳就在隔壁,不算特別寬闊,大概有四十個平方左右,房間裏有兩部洗衣機大小的暖風機,裏麵的發(fā)熱管陣列冒著紅光,熱風唿唿吹著,竟然讓人有些眩暈,這裏太舒服了!
不過羅天明還是有些緊張,因為他的兩個女手下被別人領走了,說是去別的房間吃飯。
隻留下羅天明,就沒人給他嚐菜了啊……
圓桌非常寬大,但吃飯的隻有四個,孟有德坐在主位,他右手邊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劍眉星目,渾身帶著一股勇武之氣,穿的是火炬軍的製服,兩邊肩膀上扛著都是一大朵黃金火焰徽記;左手邊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子,麵目清秀,長得還頗有姿色,隻不過冷冰冰的。
羅天明和孟老頭麵對麵,中間隔著好幾米的桌子,距離很遙遠。
孟有德介紹了一番,這兩人是他的子女,男的叫孟伯虎,統(tǒng)領孟家的一千火炬軍,女的叫孟允真,是孟老頭兒的女兒。
寒暄了幾句,孟伯虎隻是點頭,孟允真鼻孔向天,雖然會笑但很高傲,有些看不起人。
不過聊到哈士奇幫為什麼叫哈士奇幫的時候,這個女人就放下矜持,嘻嘻哈哈起來,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女生,似乎這才是她的真麵目。
“啊,原來你真的有一隻哈士奇呀!是什麼顏色的?拆家厲害嗎?”
“就是普通的黃毛哈士奇,這狗不拆家,還幫了我很大的忙!雪災剛下來的時候,我是在路上遇見它的,它搶了我的飯盒,所以他的名字就叫飯盒……”
羅天明在飯盒的毛色上撒了個謊,為了掩飾,又把天災最初養(yǎng)狗的精彩故事挑了一些講出來,孟允真窮追不舍,不停地問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金毛狗就撲向劫匪,跟他戰(zhàn)鬥起來,然後槍就響了……我失去了所有的狗,但活著來到了火炬城。”
羅天明微笑著,保持著坦然的語氣。
孟允真已是滿眼淚水,她抽出紙巾擦擦眼睛,動情地感慨道——
“狗狗真好,它們對人類才是毫無保留的……”
羅天明淡淡地笑道——
“都過去了,幸好上天垂憐,又讓我在這座偉大的城市裏遇見了飯盒。”
“這真的是上天賜福,可以把飯盒帶給我看看嗎?”孟允真眼巴巴地問道。
“沒問題,飯盒很聰明,他會裝出瘸腿的樣子……”
羅天明表麵雖然答應,但心中卻是一凜,腦子裏連續(xù)跳出兩個弄死孟允真的計劃。
“嗬嗬!”
孟伯虎冷笑了一聲。
“你是怕狗被搶走吧?以後不會了,投靠我們家,就沒有人再敢搶你!你也別說這是什麼偉大城市,虛頭巴腦的,這裏就是個耗子窩!”
“伯虎……”
孟有德唿喚了一聲,朝他兒子皺了皺眉。
孟伯虎無所謂地笑了笑。
服務人員陸續(xù)上菜了,是分餐,菜品很精致,有海鮮,有雞有魚,還有飲料,甚至還有毛臺酒!
羅天明喝餐前燉湯的時候,就有些脊背發(fā)涼。
看見服務員把小杯子倒上清冽的毛臺,他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是強迫癥,是羅天明至今還沒克服的疑心病,這種強烈的緊張感超出了他的控製。
孟伯虎先是好奇,臉上隨即露出一絲譏笑。
孟老頭則微微頷首表示理解,但他這次沒有解圍,而是凝視著羅天明,看他如何化解。
“怎麼,你不舒服嗎?”孟伯虎笑著問道。
羅天明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有點暈,可能是吹不慣空調,我已經(jīng)被寒冷氣候改造了身體,嗬嗬,山豬吃不了細糠啦!”
“沒事的,喝下這杯酒,身子暖起來就好了,來,羅幫主,我敬你!”
孟允真端起酒杯,不依不饒地說道。
她滿臉笑容,似乎對眼前這個目標很感興趣,不過,她不經(jīng)意地提了一下右邊的袖子。
這個房間很暖和,每個人都沒有穿臃腫的保暖服,連羅天明都脫了外套,隻穿著棉馬甲,孟允真更是穿了一件修身的小西服,她手腕上戴了一條白金絲帶,是個金屬編織的裝飾品。
現(xiàn)在那條白金絲帶被她一擼,露出潔白的手腕,上麵有個印記——
那是一隻藍色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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