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名叫杜若的女子聽城王妃這麼說，便立刻起身朝著沈憶舒和蕭可兒行禮：


    “見過仁嘉公主，見過小郡主。”


    “今日冒昧上門拜訪，是為了感謝城王妃當初的相助，如果不是城王妃幫忙，可能我早就被惡霸欺辱，淩虐致死，也不會有命活著來到京城。”


    “哎呀，你這話太客氣了，我母妃素來心善，幫你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蕭可兒大大咧咧，滿不在乎地說著。


    杜若微微一笑，緊接著又行禮道：


    “我已在城王府耽擱許久，主家還等著我迴去，王妃想必跟公主和郡主還有要事相商，我就先告辭了，日後若是有空，我再上門拜訪王妃。”


    “行，你若有事便先離去吧。”城王妃點點頭，吩咐身邊的丫鬟，“替我送送杜若姑娘。”


    說話間，丫鬟便領著杜若離開了城王妃的院子。


    等杜若走遠了，還聽城王妃在讚歎：


    “這杜若姑娘也是個知恩圖報的，當時我幫她，沒想過她會來找我報恩，隻當是萍水相逢、隨便做個善事罷了，可沒想到今日她上門，還給我帶了這麼好的東西。”


    “她說自己目前在大戶人家當丫鬟，簽的是活契，主家對她很是看重，經常給她賞賜，她攢了一些錢，便在珍寶閣給我買了一副寶石頭麵。”


    “仁嘉公主，那珍寶閣是你的產業，你且來看看，這寶石頭麵是真是假？要不少錢吧？”


    沈憶舒往盒子裏看了一眼，點頭道：


    “寶石頭麵是真的，也有珍寶閣的記號，東西沒什麼問題，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蕭可兒性子急，忙問道。


    沈憶舒沒有急著迴答隻，隻是伸出手，拿出了盒子裏的一根簪子，將上麵的寶石挑開，露出下方鏤空的部分，然後看到裏麵有幾顆灰褐色的顆粒，像細石，像砂礫。


    “隻不過，裏麵有不幹淨的東西。”沈憶舒說著，擺著證據給城王妃和蕭可兒看。


    城王妃見狀，忙捂著嘴驚訝道：


    “這是什麼？這簪子裏，怎麼能藏東西呢？”


    沈憶舒微微歎了口氣，解釋道：


    “王妃娘娘您有所不知，這一套寶石頭麵，雖然出自珍寶閣，但它原本是一位夫人為自己即將出嫁的女兒準備的，她親自拿了圖紙，來找珍寶閣的大師做定製，要求這一套頭麵裏麵的每一件首飾，都要有鏤空的機關暗格。”


    “這些機關暗格裏，要方便藏毒藥、藏暗器，因為那位夫人的女兒，即將聽從父親的安排遠嫁，嫁給偏院地區一個富戶當續弦，聽聞那個富戶性情暴戾，那位夫人準備這些，也是為了讓自己的女兒防身用。”


    “可沒想到，那位夫人沒有等到自己的女兒嫁人的那一天，因為她女兒在成婚前一個月上吊自殺了，隻為了不願意嫁給那樣一個男人。隨後，這套寶石頭麵，就被那位夫人留在了珍寶閣，她說不想要了。”


    “從那之後，這套寶石頭麵就存放在珍寶閣，隻是因為它裏麵有很多機關設計，因此不如其他寶石頭麵精巧，便一直沒有賣出去，卻不曾想碰到了杜若姑娘這個識貨的，看出了裏麵的鏤空機關，不僅買了，還用上了。”


    城王妃聽了沈憶舒的解釋，這才明白，其中還有這樣的緣由。


    她之前隻看這是珍寶閣出品的東西，便覺得是好的，可沒想到那杜若竟然在鏤空機關裏藏壞心思。


    “阿舒，你還沒告訴我，這像石頭像砂礫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蕭可兒心急地問道。


    “是蠱蟲的蟲卵。”沈憶舒這才揭秘，“這種蠱蟲的蟲卵，一般保存在陰冷潮濕的地方，這樣它不會孵化蘇醒，可一旦曬到太陽，或者被人的體溫滋養，那溫度就會讓它孵化出來。”


    緊接著，沈憶舒又演示給城王妃看：


    “這簪子的鏤空機關處，與前麵是通的，一旦蠱蟲孵化蘇醒，便會沿著這中空的通道，爬到王妃的頭上，順著皮肉鑽進身體裏。”


    “王妃曾經中過蠱蟲，應該知道蠱蟲入體，會是多麼難受。”


    城王妃看到沈憶舒的示意，整個人嚇得臉色發白，心有餘悸地撫了撫心口：


    “今日還好你來了，若是沒有你，我怕是真的會戴上這珍寶閣出品的寶石頭麵，那豈不是又要讓那惡心的蠱蟲再害我一次？”


    “公主，勞煩你幫忙把這蠱蟲的蟲卵處理了吧。”


    沈憶舒將簪子上的寶石重新扣起來，讓那蠱蟲蟲卵繼續放在裏麵，然後將簪子放迴盒子裏，說道：


    “城王妃，這些寶石頭麵我稍後拿迴去，挨個兒檢查，從此刻起，你們就不要再碰了。”


    “另外，為了您的安全著想，我想替您把個脈，最好是讓您院子裏所有與杜若見過的人都過來，我要一一為她們診脈，看看她們身上是否有什麼不對勁。”


    “好好好。”城王妃立刻答應下來，“秦嬤嬤，你去讓之前見過杜若的人都來。”


    秦嬤嬤立刻去召集院子裏的人了，包括之前送杜若出去的丫鬟，還有出去的一路上，杜若見過的人，都得叫過來，讓沈憶舒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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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不是小題大做，而是防患於未然，畢竟蠱蟲這東西太過神秘莫測，不知不覺就中招了，若是城王妃身邊有異樣，恐怕整個城王府都要遭殃。


    就在秦嬤嬤去召集人的時候，沈憶舒便對城王妃和蕭可兒說道：


    “王妃，您之前說，您來京城的路上，曾幫過杜若一把，我懷疑您上次在滎州中蠱，就是這個杜若下的手，她未必是隨機挑選您作為謀害對象，可能她是知道您的身份，故意安排了一出戲，在那裏等您。”


    “若是想驗證我的猜測，隻需要做兩件事。”


    “一則是派人去您之前碰到杜若的地方調查，看看她是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如果她真的在那個地方生活很久，那裏的百姓應該能認識她，如果不認識，就說明有問題。”


    “二則，就是王妃找個時間，再單獨邀請她見麵，我會把之前從王妃身上取出來的那條蠱蟲帶上，然後找個合適的時機殺死蠱蟲，若是她遭到反噬，就證明她是下蠱的人。”


    城王妃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了。


    從最初看到蠱蟲蟲卵後的驚慌失措，到現在的鎮定，也不過短短功夫，她粗著眉頭，麵帶厭惡道：


    “公主放心，我即刻派人去調查，遇見杜若的地方距離滎州不遠，若是快馬加鞭，一來一迴頂多六七日的功夫便也夠了，另外，我會找機會邀請她，給公主提供驗證的機會。”


    沈憶舒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的時候，蕭可兒卻突然想起一件事：


    “母妃，您有沒有問杜若，她是在哪家府中當丫鬟？她那一手下蠱的本事，若是讓她去殘害別人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去提醒別人？”


    城王妃愣了愣，有些自責：


    “這我倒是沒問，她也不曾主動跟我說。”


    “我知道她在哪裏當差。”沈憶舒這時候說道，“我剛才就是想說這件事，那個杜若，如今應該是在壽王府當丫鬟，她伺候的主子是顧玥嬌。如果我所料不錯，恐怕她在壽王府已經動過手了。”


    緊接著，沈憶舒說出自己的猜測：


    “顧玥嬌是怎麼嫁給壽王的，王妃或許不知道，但是可兒一定清楚，昔日在清寧長公主府中，顧玥嬌走錯了房間，誤闖壽王醉酒後休息的暖閣，與壽王有了首尾，最後隻能嫁給壽王做妾。”


    “當初，顧玥嬌在壽王府中的日子並不好過，壽王對她也沒有什麼感情，無非就是圖個新鮮，她還經常被壽王的子孫折磨侮辱。”


    “可是自從這個杜若出現在顧玥嬌身邊之後，壽王府的人似乎都對顧玥嬌改變了態度，壽王甚至破例，奏請陛下，冊封顧玥嬌為側妃，要知道王府側妃跟妾室不同，這也是要入皇室玉牒的，可以說顧玥嬌的身份自那之後，就一躍而上，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在壽王府越來越受寵，從前不敢出門的，如今也敢了，就連顧家牽連進清寧長公主的謀逆大案，也沒有對顧玥嬌造成任何影響。”


    “如此種種，很難讓人不懷疑，顧玥嬌就是在杜若的幫助下，給壽王下了蠱，有些蠱蟲能迷惑人的心神，這才讓顧玥嬌有了如今的地位和待遇。至於壽王的那些子孫，說不定也有中招的。”


    沈憶舒說這些，並不是憑空瞎說，而是有一定依據的。


    從前可能一些小細節對不上，可今日看到蠱蟲蟲卵，再將往日的細節聯係起來，就什麼都通了。


    顧玥嬌身邊離不開杜若，上次宮宴，顧玥嬌甚至都把杜若帶進了皇宮，如果不是因為下蠱需要比較嚴苛的條件，需要一定的時間，說不定杜若已經把蠱蟲下到皇宮裏了。


    城王妃聽了沈憶舒的話，點頭認同道：


    “一定是的，那杜若天天在壽王府，有足夠的時間動手，若真是如此，那壽王府現在可麻煩了。”


    “此事非同小可，我要即刻告訴你父王，請他進宮去奏明陛下，大安國如今出現了蠱蟲這種禍害，不得不防，尤其是北狄使團還在京城，若是讓北狄知道了，說不定大安國又要迎來一場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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