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仍然發(fā)懵混亂之時,劉一夫給了張小乙一個眼色,自己帶著驢開始在這間殿廳打轉(zhuǎn)。
此殿廳采用的是另種建築技術(shù),所用的支柱很少,是用頂拱技術(shù)建造的,內(nèi)部空間極大,是一間寬綽的殿廳。
仔細看,地上的地磚板縫裏,仍然有千年都未散去的血泥痕跡。
在過往的歲月裏,諸國的使者就是在這裏停步,他們衣衫襤褸,渾身上下有數(shù)百上千甚至更多的血條鞭痕。
這讓他們連站都站立不住,隻能跌倒在地上,他們的血,塵,混在一起,流在了地上,縱使經(jīng)過清洗,仍然有殘餘滲入磚縫的汙泥裏,遺至於今。
千年時光。
這座曾經(jīng)光鮮亮麗的殿廳,早已經(jīng)不複從前的華麗,地麵不再幹淨(jìng),反光,牆壁上的油彩,雕刻,也都大多破損,看不出最初的原樣了,唯一還算清楚的,大約就是廳中的那張設(shè)座。
這是女王……如果願意接見使者,她出現(xiàn)時,坐的椅子。
采用的是白色的樸玉雕刻。
這是一張四方柱立式的高椅。
和之前雕像上的一樣。
你得需要有足夠的身高才能坐上去。
也得有足夠長的大長腿才能把腳放在地麵上。
普通人如果坐上去,大概率是腳尖往下都夠不著地麵。
更不要說坐上麵蹺腳了。
當(dāng)然,此座現(xiàn)在是空落落的。
倒是座椅上,一個大圓套三個小圓的圖形仍然存在,這又不一樣了。這是一個大圓,上麵的三個小圓呈一條直線排列了。
所以說,這圖案到底是什麼意思,一個一直變化的圖案?
又或者,一大三小圓,是浩瀚女王的標(biāo)記。而每一個女王的標(biāo)記都會進行一定程度的修改?
劉一夫進行著猜想。
正在這時,忽然,有嘶嘶聲響。
人們已經(jīng)給嚇怕了,一下子就跳起來。
“怎麼迴事,又有什麼發(fā)生了?”
“是不是外麵的蛇跑進來了?快把門縫堵上——”
有人看了道:“不是外邊,外麵沒什麼動靜,是裏麵發(fā)出來的。”
“完了,我刀丟了,誰有備用的,給我發(fā)一把啊,我先謝謝了。”
“刀都丟了,你怎麼不去死?沒有刀借你,滾遠點。”
“說什麼啊!還是不是兄弟,我有備用的,給你。”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們自己組隊玩吧!”
“都別鬧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準(zhǔn)備戰(zhàn)鬥了,我們也是能夠戰(zhàn)鬥的!”
掃地最後叫出來了。
這時,他們也大約看出了動靜。
從殿廳的四麵,在牆壁的下麵,有著很多很多,像老鼠洞一樣的洞眼。
現(xiàn)在就是從這裏麵,鑽出了新一批的蛇種。
這是一種,尺餘左右的怪蛇。
沒錯,是之前大黑天魔女留下的那種怪蛇。
事實上,大黑天魔女就是從浩瀚國帶走了蛇苗,將之變成自己的力量,她手中蛇怪的根源就是來自這裏。
是那種,長有一雙嬰孩小的臂的怪蛇。
“殺——”
沒二話的。
反應(yīng)最快的是楊雪雁,她拉了一把有些失神的楊杏,二人立刻帶動家族的刀客上前戰(zhàn)鬥。
不得不說,大家族訓(xùn)練出來的子弟族兵就是不一樣,比起意誌快要崩潰的掃地的手下,他們還能夠保持一定戰(zhàn)力,至少沒見哪個人把手裏的刀都給丟了。
對於刀客來說,刀就是吃飯的家夥。
一個刀客把刀都給丟了,那還配活著吃飯嗎?
由此可見,掃地的手下,底線有多低。
真的是有一些湊數(shù)的,根本不能戰(zhàn)鬥。
但楊氏的子弟族兵就不一樣了,他們同樣緊張害怕,但是,當(dāng)楊雪雁她們下達命令後,都能迅速做出反應(yīng)。
他們分隊成組,或二人,或三人,或五人的配合在一起,揮刀和地上的蛇怪戰(zhàn)鬥到一起。
這些人,沉下心神,靜下氣來,還是可以打下去的。
坦白說,蛇怪,其實不強。
它們真正厲害的是其毒性。
此外就是它具有短距離突擊的能力,讓人難防。
除此之外,也就沒啥了。
所以,隻需要拋除緊張和恐懼,鎮(zhèn)定靜下來,發(fā)揮正常實力,刀客的特長,殺起來也不難。
刀客的特長很簡單,出刀夠快。
這是一個刀客的基本要求。
因為刀客大多都是窮鬼,沒錢,注定了很多武功都不能學(xué)練,也學(xué)不到,或?qū)W不了多高明的東西,所以刀客因繁就簡,形成了短平快的武功路數(shù)。
大多數(shù)刀客的武功就是一句話。
拔刀斬。
這反而恰好是蛇怪的克星。
以至最初是一麵倒的屠殺。
轉(zhuǎn)眼間蛇怪就被殺了二三十隻,綠黑的血流了一地。
這讓掃地的人也膽氣大壯。
什麼蛇怪,也沒啥了不起的麼,就瞅著看嚇人,其實啥也不是。
心氣一上來,人類天性中,欺軟怕硬的一麵就上頭了,也上前去戰(zhàn)鬥。
掃地的人最多,哪怕之前死的多,但活下來仍然占了一大半,這些人原本就有氣,此番含怒出手,是又快又狠,挺積極的。
一下子,就把源源不斷出現(xiàn)的蛇怪給打懵了。
但劉一夫隻是冷眼旁觀。
他一點也不看好這戰(zhàn)鬥。
原因無它,時間積累下,這些蛇怪到底有多少?現(xiàn)在掃地他們殺得挺歡,但這一時的激動,很快就會過去,然後就是疲勞上頭漸漸不支,再死幾個,說不得就要崩潰了。
劉一夫找上張小乙。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他們遲早堅持不下去的,我們得往裏走了。”
“往裏?”
張小乙猶豫起來。
他不是傻子,看出了這個設(shè)計,就是在逼他們一路往裏。
但問題是順著別人的思路這麼一直往裏就正確嗎?
劉一夫道:“我們沒有選擇的,在這裏拖下去沒有勝算,反而繼續(xù)下去會好點,再說了我們不是要找到浩瀚女王的屍體嗎?”
張小乙一聽也對,這進亦是死,不進亦是死,為什麼不拚一下呢?連忙一拍大腿道:“成,就這樣,往裏走,天哥,來,一起上。”
錦天一刀在手,搶步在前 新月寶刀一劃溜,眼前的蛇怪就給他斬了。
再一振袖,把撲上來的半截身蛇怪給掃開,繼續(xù)往前,踏步,斬!
有了錦天,張小乙這兩個狠人帶頭在前開路,果然是殺出了一條路來。
隻是縱然如此,這一路殺過來,也是死了很多人,又是十餘條生命結(jié)束了。
“見鬼,見鬼,我們怎麼迴去,我想迴去了。”
“是啊,大哥,太危險了,一路上我們死了多少兄弟啊。”
“我不知道嗎?能迴去我不想迴去嗎?你要是能夠迴去你迴一個給我看看啊!”
說到這兒,掃地往前,拉住了張小乙。
他知道,挑頭事得這位說了算,至少話語權(quán)重,說話那幾位聽他的。
“我說乙哥,咱們也算認(rèn)識熟悉了,我跟你提一下啊,這麼一直悶頭衝可不行啊,我們需要休息一下,好長時間沒吃東西了,咱不能這麼亂跑亂衝了……”
“行,我知道了!”話音說完,張小乙就往前繼續(xù)去了。
一路殺,一路殺。
他們衝出了痛苦大廳。
在後門衝出後,發(fā)現(xiàn)了一座破落的花院子。
這裏有些不同。
到處都是濕氣重的汙泥。
沒有什麼蛇怪蛇苗,反而是有很多……屍體。
這裏是從前來到浩瀚國的人的屍體。
大多都死剩幹屍了。
已經(jīng)幹爛的屍體,身上的衣服可以看出是外來人,而不是浩瀚人。
他們有很多人還有包,但隻隨便一看就知道沒有價值。
每一個包都被反複掏了數(shù)遍。
裏麵沒有任何食物,任何有價值的,哪怕是一把小刀,也給別人摸走了。
隻是一些破爛玩意。
連掃地都皺眉丟到了一邊,不屑一顧。
劉一夫細數(shù)一下,數(shù)不了詳細,有很多的人已經(jīng)和泥土,石塊,樹木,都混為一體了。
可大略是幾十個。
當(dāng)然,這幾十個,是有幹爛的屍體的。
還有很多,根本就隻有空蕩蕩的衣服。
連個屍體都留不下來。
這裏雖然糟糕,但至少可以休息。
劉一夫讓他們休息,自己和張小乙他們到另一邊休息。
取出了水和食物,他們少數(shù)人一邊藏著一邊吃。
馬丟了。
那上麵駝了很多他們的補給品。
但是現(xiàn)在那些馬全都沒了下落。
所以無論是楊氏族兵還是掃地的手下,都比較缺少食物。
劉一夫是有。
但他若是拿出來,供應(yīng)給眾人,那就是浪費,隻會飛快的把補給給消耗用掉。
所以他們隻能躲起來偷偷的吃東西。
“後麵怎麼樣?”
張小乙喝一口水問楊雪雁。
楊雪雁道:“據(jù)家族記錄說,這是痛苦廳,往後應(yīng)該還有嚎叫殿和絕望宮。但這不重要,我們要找女王的屍體,要看你們的。你們能做到的吧?”
浩瀚女王曆代都是殘忍殘暴的變態(tài)。
她們對本國子民還好一點。
但其餘情況,就另當(dāng)別論了。
反正,這些女王,不是折磨人,就是在折磨別人的路上。
像痛苦大廳,就是用來鞭撻人的。
嚎叫大殿,啊,那是女王對人施刑施虐的地方。
她在此折磨人時,最喜歡的就是聽受刑者痛不欲生的慘痛嚎叫。
叫得越慘,越大聲,女王陛下就會越發(fā)的感到舒服。
當(dāng)人被活生生折磨致死後,女王甚至?xí)吲d的站起來跳舞。
最後是絕望宮。
女王的最愛。
有句話叫,殺人不是最殘忍的。
讓一個人生不如死才最有趣。
女王也是深深的認(rèn)同此理。
所以對於一些有趣的人,女王當(dāng)然不會選擇一刀殺,而是讓他們生不如死,把這些活人製造成藝術(shù)品,放在自己社會寢宮裏時時欣賞。
女王的欣賞,正是這些人,至死之前的絕望。
看到那些絕望的人無比的痛苦,女王就會產(chǎn)生出難以自抑的身心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