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日,張小乙通告了一個日期。
在兩天後,他們這一群人,是被緊急征召起來的人,會以永慶公主府護(hù)衛(wèi)的名義前往西方商路。
永慶公主。
她是一個悲劇人物。
此人也是最早受到周健武暗中算計的人之一。
當(dāng)年,永慶公主還是花信之年。
青春,貌美,如花歲月,有著羅京第一美人,甚至羅國第一美人之稱。
羅王早期對她也是關(guān)愛甚重。
有多好呢?
據(jù)說,有一個侍衛(wèi),在護(hù)衛(wèi)公主時,因公主的美貌,多看了公主一眼,就被憤怒的羅王處置了。
就一眼。
隻是一眼。
結(jié)果人就沒了。
據(jù)說,隻是據(jù)說,那人在臨死時說他不虧了。因為永慶公主覺得此人因此小事而死也太冤枉了,就去看他一眼,因為她向羅王求情未求下來。
那侍衛(wèi)有感於此,大唿此生無憾。
由此可知,永慶公主當(dāng)年是多麼的具有影響力。
這樣一個人,卻被周健武給毀了,她的一生。
因羅王至愛此女,是羅王第一長公主嘛。
所以為了永慶公主的婚事是大費心思。
在一番功夫下,於整個羅國千萬人中,最後選了一個姓馮的商人。
那名商人叫馮翼,東海鹽商,家中豪富巨萬,從理論上說,這人模樣極好的,也有一定的文化基礎(chǔ),更重要的是有錢,可以給予公主完美的幸福生活。
但是,才結(jié)婚三天。
還沒洞房。
按規(guī)矩。
駙馬尚公主,需要清腸三天以淨(jìng)體垢,然後才可以洞房花燭。
哪知道這駙馬是驢糞蛋子表麵光。
瞅起來挺好的一個小白臉子,也有錢,也有才,都挺好。
唯一的問題是身體不好。
這清腸三日。
隻要是正常人大體也是可以的。
誰知他卻受不了,直接就死掉了。
馮翼一死,朝廷便借口成婚事,把馮翼的私產(chǎn)給吞了。
你馮翼娶的是國親,尚了公主。
倘若有自己的孩子還則罷了,但你什麼也沒有,那你的財產(chǎn)就對不起了,收歸國有,畢竟公主一個人也花不了不是麼?
反正公主是享受國家供奉的,要這多餘的錢幹什麼?
說不得還會打擾了公主的清靜,讓公主思念駙馬。
不管怎麼樣。
黃花大閨女的一個公主剛剛結(jié)婚就成了未亡人,落了個克夫的名聲,被幽禁在公主府裏。
不會有人以為她在公主府裏很幸福吧?
不是的。
她會被一群宮人太監(jiān)給控製住,時時刻刻提醒她你是一個未亡人,是一個孀居的女人,是一個寡婦,所以你要注意你的名聲,你要恪守婦道,忠貞不渝。
這是王家的體麵。
可不是麼。
現(xiàn)在借永慶公主的名義,前往西方商路去,追查人魚小明珠的下落。
唯其如此,才能暗中調(diào)派高手,混在公主護(hù)衛(wèi)之中行動。
這公主其實就是丟出去的引子。
根本不受什麼重視。
但是,永慶公主又能說什麼。
左右不過一場戲,演完也就罷了。
她也就帶人往西方商路,成不成的,與她可沒什麼關(guān)係。
“沒關(guān)係嗎?那你可想多了,你看那個人沒有?”
張小乙給劉一夫指了一個人。
這人,高頭大馬,卻又麵目俊朗清秀,讓人望之不由一奇,世間豈有此大好兒郎。
“誰啊?”
劉一夫也是忍不住好奇。
這個男人,長得可實是太好了。
小鮮肉的臉,大肌霸的身體,還有文人儒士的氣質(zhì)。
這麼一個男人,上哪說理去。
“龍騎禁衛(wèi)的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餘慶。”
張小乙說到這,八卦心思也是忍不住了一笑道:“聽說永慶公主當(dāng)寡婦之後很喜歡這個餘慶,經(jīng)常讓他到府裏說話。給那麼多人盯著,旁邊又有人提醒,哪能有什麼接觸呢,但公主就是喜歡召見於他。哪怕什麼都不能幹,隻是老遠(yuǎn)看看這個人也好,你說公主夠癡情了吧,可惜,羅王不許,你看看,這一次出行,是紮刀子之旅啊。拿迴人魚小明珠還則罷了,拿不迴來,這公主怕就要賜給普林斯人和親了。”
還得是張小乙,知道的多。
什麼都知道。
一下子就把此行的一切隱秘都給說了出來。
當(dāng)然,這是因為對方是他認(rèn)可的人。
要是別的情況,他可就守口如瓶了。
這裏,隻劉一夫和張小乙。
錦天現(xiàn)在一副太監(jiān)的模樣。
楊大小姐也是一身宮女裙裝。
不獨他們,還有很多人。
大約一百多人。
這一百多人,除去二十多宮女太監(jiān),侍衛(wèi)有五十多人,餘者是一些力巴。
此一行奪迴寶物,就是他們了。
在這裏麵,有一些是普通侍衛(wèi),普通宮女,普通太監(jiān),但也有一些,就如劉一夫他們這樣的人。此外,暗中可能還有隊伍。
但那就不是他們知道的了。
此時,宮轎之中。
永慶公主一臉?biāo)罋獬脸痢?br />
倒不是她和餘慶什麼事。
該懂的理她也是明白的,哪裏不知道她和餘慶之間的不可能。倘若真有什麼,餘慶就要死了。
她也不會有好結(jié)果。
畢竟,現(xiàn)在,宮中已經(jīng)不是羅王說了算的。曾經(jīng)那個對她無比寵愛的羅王早已經(jīng)死了,至少在她心中是的。她所餘的生活,隻是麻木與不幸。
可沒想到在自己府中慢慢衰老也是不行的,一道旨意下來,她就要為了朝廷去冒生命乃至更重的危險。
可悲的是此刻她竟然不知道在可能情況下她還要去普羅斯國去和親。
這簡直滑稽可笑。
普羅斯和大羅建交,也有過一定的了解的。對於羅國,普羅斯明顯是一個蠻夷之國,隻不過這個蠻夷之國比較強大罷了,但縱然是強大,那就不是蠻夷了嗎。
這蠻夷的文化圈子,生活習(xí)慣,哪裏是她一個久經(jīng)中土文明培養(yǎng)下能受得了的。
隻是建議她去和親的人大約從沒想過。
大太監(jiān)安大全在車轎上勸慰。
“公主啊,您別擔(dān)心,隻要我們這迴能夠為朝廷找迴了人魚小明珠,為朝廷解決了軍費這個大問題,您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安大全這個人看起來簡單,其實並不簡單。他本是宮中的大監(jiān),隻因周健武上臺,把他給排擠到了不受重視的永慶公主府。
不過這其實卻是遂了他的私願。
安大全雖是一介太監(jiān),卻擁有一顆對永慶公主的傾慕之心。
這十多年。
他守著公主。
一方麵保護(hù)她的安全。
照顧她的生活。
但另一方麵也是禁止她和別的男人有所接觸。
他做得很成功。
但是奈何朝廷這次把公主立成了靶子,導(dǎo)致了他也不得不隨公主一起外出。精明的他哪裏不明白此之一行危險無比,很可能是要付出生命代價的。
但他又能怎麼辦?
隻能在嘴上安慰公主,心中默默下了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把公主平安的帶迴去,斷不能讓她出事。
漫長土道,塵煙漫漫。
縱是好車,宮中的大轎,在四馬的拉扯下也是發(fā)出了吱吱呀呀的聲音。
一路顛簸。
永慶公主終究不是年輕時候了,她也算嫁得早,卻也快奔三了,更重要的是,心態(tài)老了。也就是老天厚愛,讓她看起來仍然光鮮漂亮,像一朵盛開的白色的芙蓉牡丹。
她忍住腰間的酸楚,聽到了外麵漸起的哄笑聲。
這是出了什麼事了?
她忍不住好奇了。
一直幽居古府,長年青燈古佛,不住的敲木魚念長經(jīng)。
她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在她耳邊這麼歡笑了。
許是好奇。
總之,公主輕輕揭開了車上嚴(yán)絲緊閉的窗簾,挑開了一條縫隙,往外看。
順著聲音,在車隊後麵,一輛有些醒。目的——驢車?
車上開了大透的三麵窗,隱約可見裏麵有兩個人在那吃喝什麼,衣服是宮中侍衛(wèi)模樣,這兩個人敞開衣襟,是大口酒,大塊肉地享受著。
當(dāng)然,最醒目的是那拉車的驢子。
永慶公主也不是沒有見過驢子。
她的公主府裏有私廚,裏麵就養(yǎng)著專門的,專門為了磨豆腐什麼的,幹活的驢。
那時也沒有多看一眼。
也沒有覺得有什麼特殊了不起的。
而這一頭驢子卻是不一樣的。
它看起來和普通驢子差不多,甚至有些小,卻小而強大,一身有些誇張的腱子肉。
“這些人真的是太沒規(guī)矩了,”安大全在旁道:“要不要奴婢去說說他們,都收斂一點,明明是為朝廷分憂,怎麼搞得和出遊耍玩似的,不像話。”
“不必了,我已經(jīng)是個沒有喜樂歡笑的人了,又何必攔住別人的快活。”
永慶放下了簾子。
卻見餘慶上去說話了。
餘慶一番說話,那幾個人果然收斂了起來。但她能明顯感到,一股惡意淡淡傳來。
劉一夫冷臉,用低聲道:“狗頭蛤蟆的東西,什麼玩意兒,也來管我?”
“要不找機(jī)會做了他?”
“嗯,找機(jī)會。”
兩人說著又笑了。
忽然,他們看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名內(nèi)侍模樣的人。
這內(nèi)侍可不是內(nèi)部的侍衛(wèi),而是一個內(nèi)廷的小太監(jiān)。但這個小太監(jiān)——分明就是錦天。毫無疑問,這是錦天自己在這端茶倒水一肚子火大,受不了看他們在旁邊享受。
“哈哈哈哈哈哈……”看明白是錦天從中作梗,二人反而大笑了起來。
畢竟,餘慶上來說話,也是讓他們低調(diào)一點。這餘慶不傻,哪敢端大架子上來喝罵他們,他自是知道這一次隊伍裏藏龍臥虎,所以帶隊比較柔和,隻是說話,不然那是要訓(xùn)斥的。官方的訓(xùn)斥可不是不痛不癢的說幾句,那是真的要對你臉狂吼的。
這叫當(dāng)眾落麵,說不得還要當(dāng)麵啐兩口的。但你看,餘慶敢這樣幹嗎?也就做一個樣子而已了。
其實奪迴人魚小明珠這事,餘慶自己都覺得不大可能。五大盜賊是那麼好整活的?會放任你把他們的東西奪迴去?想什麼呢。可能,說不定,關(guān)鍵還得是這些急召客發(fā)揮作用。
一路風(fēng)塵。
所有人都有些怨毒的看著小驢車。
這驢車子裏是沒歡聲笑語大聲喧嘩了。
但好聞的食物香氣就沒怎麼斷過。
劉一夫和張小乙二人的這個嘴巴也一直的沒停過,吃正餐,吃上午茶,吃午餐,吃下午茶,吃晚餐,吃夜宵,間中還要吃點心,零食等什麼的。
此外還有很多水果。
這兩個貨每到了補給點就買一副車的瓜果,肆意花錢,想法取樂,別提多開心了。特別是在一切有了對比的情況下。
搞得安大全十分惱火。
但他縱能跑劉一夫那兒拿一二瓜果,也不能全拿了去,畢竟那點子臉?biāo)€是要的。
餘慶也頗有微詞。
可他同樣也是無可奈何。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兩個是刺頭,也是高手。指不定奪寶還需要用到他們呢,自己還能怎麼辦?
很快,隊伍就行到了羊骨頭鎮(zhèn)。
這是出關(guān)第一鎮(zhèn)。
旁邊還有座軍府盯著,倒也沒什麼。
可一經(jīng)踏出了羊骨鎮(zhèn),就需要麵對外成的風(fēng)吹雨打了。
羊骨鎮(zhèn)。
這是羅國和北莽之間戰(zhàn)爭的起始。
開始是羅國為了和北莽建立關(guān)係而設(shè)的一個互市所。
但實際是為了羊骨鎮(zhèn)下暗藏的金礦。
懂的都懂。
如果直接開采,這事瞞不了多久。
北莽關(guān)邊,你羅國搞這麼多人幹什麼?
挖黃金?
挖白銀?
不行,這我們也要。
這麼近,北莽隻消派兵騷擾,就能讓大羅國什麼事也幹不了。
所以要欺騙北莽。
我們?nèi)硕嗖皇菫榱送诘V的,是為了互市來的。這麼的,一方麵進(jìn)行互市,一方麵把礦給挖了,怎麼樣都是我賺,這筆買賣,不虧的。
後來,礦脈幹涸,這件事才敗露。
結(jié)果北莽不幹了,就打。
至此,羊骨鎮(zhèn)也漸漸荒廢了。
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此地仍然有一些人煙氣息,仍然有些人在此地眷念不去。
“公主,我們先在此地休息一下吧。”
這裏,是進(jìn)入西方商路,最後一個補給地了。
從某種意義上,是對的。
因為隊伍不走西關(guān)城了,所以在這羊骨鎮(zhèn),哪怕資源不多,也是要采辦一下。萬一在草原上,商路上,戈壁上,沙漠裏,斷了補給怎麼辦?
所以,隻要一遇到補給地,就需要好生的補給一下。讓每一頭駱駝都滿載,裝好每一隻水袋,每一個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