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醫(yī)院的走廊很安靜。


    看門人環(huán)視一圈，打了個嗬欠便離開了。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一刻，一個白色身影從窗戶潛進來，悄悄推開馮鐫的私人病房。


    病床就在麵前。


    床上有個黑影，依稀是個人的模樣，或許是睡得正酣，並未發(fā)現(xiàn)病房已經被陌生人潛入。


    “馮鐫，去死吧！”


    潛入者的手上攥著一把手術刀，不帶絲毫猶豫，朝病床上的人形刺了過去。


    嗤！


    然而，迴應他的卻不是鮮血迸濺的聲音。


    待走近了他才發(fā)現(xiàn)，病床上隻有一個人形玩偶，卻不見本尊的影子。


    “人去哪了？”潛入者方才知道上當，左右張望。忽然痛叫一聲，踉蹌著摔在地上。


    他的腳踝上反被利刃割了一刀，頓時鮮血淋漓。


    床底下有人！潛入者悚然。


    “哈哈哈哈，我的直覺一向很準！”馮鐫獰笑著從床底下爬出來，手裏拿著一把匕首。


    月光映在刀麵上顯出青白色的光，也照亮了潛入者的臉。


    那人正是霍青。


    “原來是你！”馮鐫麵色一沉，一刀遞出。


    霍青見狀，忙用手術刀抵擋，卻慢了一拍，被對方的匕首刺中手腕。當啷一聲，手術刀瞬間被繳。


    脖子也被匕首抵住了。


    那是一柄蛇紋匕首，刀柄處有個蛇頭，整把刀看上去如同毒蛇吐信，散發(fā)出可怖的寒光。


    “你不殺我？”正當霍青奇怪馮鐫為何不痛下殺手。馮鐫用行動迴應了他。


    咚！


    霍青的臉上狠狠挨了一拳，頓時頭暈目眩，右邊臉頰隨即腫起一塊。


    “你是割喉案兇手，我當然要捉活的。”馮鐫看到霍青腳上的傷勢，確定他還能走路，於是指指床邊的電話，“去，打電話給警察局，記得自報家門。”


    霍青好笑，“然後第二天你就成了小鎮(zhèn)的英雄。”歸根結底，馮鐫還是為鎮(zhèn)長競選做準備。抓住割喉案兇手一事值得在報紙上大書特書。


    “你笑什麼！”馮鐫試圖威嚇。心裏卻在發(fā)毛，總覺得霍青被他輕易製住有些過於簡單了。


    他忽然想起邵東。


    馮鐫後悔自己早沒有想到，霍青殺死費郊、又害死費嵐山，肯定是為了給枉死的妻子報仇。


    馮鐫問他，“邵東是被你引出去的吧。他怎麼樣了？”


    “死了。”霍青的迴答幹脆利落。


    “死了？”馮鐫的臉色蒼白，說話結結巴巴，“他，他怎麼死的？”


    要殺死邵東可不簡單。


    “被人捅死的，用玻璃碎片。”霍青看到病房大門緩緩打開，笑得越發(fā)開心。


    馮鐫還沒察覺到異樣。嘴裏罵道：“別開玩笑了，你怎麼可能殺得了他！他能一下子扭斷你女人的脖子，殺人手段無人能出其右，你這兩下三腳貓功夫能殺掉他？”


    聽到馮鐫若無其事地道出愛妻被殺的真相，霍青氣得雙肩發(fā)抖，怒目圓睜，恨不得立馬掐住馮鐫的脖子。


    誰知意圖被後者看穿。


    馮鐫一腳踢在他的傷口上。霍青慘叫一聲，痛得跌倒在地。


    “看來還是把你弄殘了比較好。”


    馮鐫冷笑一聲，匕首就要向霍青的肩膀上刺去。


    然而鋒芒未及送出，馮鐫忽然感到自己的肩膀傳來一陣絞痛，像是背闊肌被尖椎貫穿的感覺。


    有東西趴在他身上！


    馮鐫迴頭一看，一青麵獠牙的小怪物正趴在他的肩頭，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手腕翻轉，匕首隨即調轉方向朝那怪物送去。


    霍青見小艾出現(xiàn)，頓時安心了大半，盼著小艾能咬斷仇人的脖子為黎嬡報仇。


    “啊！”


    沒想到小艾卻尖叫一聲，並未咬傷馮鐫，反而鬆開他的身體，整個人向後退開。


    看她的眼神，像是見到什麼更加可怕的存在，整個人竟是畏縮不前。


    “小艾，你怎麼了？”霍青大為不解。


    “小畜生！”馮鐫觸到肩膀上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握刀的手在隱隱發(fā)麻。


    他隻道小艾是馮鐫畜養(yǎng)的怪物，兇狠異常，自己這下是必死無疑。哪知小怪物竟然頻頻退後不敢靠近，全身都在散發(fā)著抗拒的氣息。


    不，她在顫抖、在害怕。


    馮鐫忽然注意到手中的蛇紋匕首。


    他生平最喜歡搜集刀劍，尤其喜歡鑄劍師墨衡的作品。年輕時候，他常常整日混跡於古玩、刀劍市場，那時候的他囊中羞澀，隻能遠遠觀望其他人的藏品解饞。而待他終於富甲一方，更是不惜花重金打聽墨大師的住所，不遠千裏去大師的家中拜訪。


    馮鐫聽聞墨大師性子古怪，uu看書.uukasucm對客人愛見不見，一如他作品的特立獨行。尋常人見他這樣早就拂袖而去了。可馮鐫卻耐得住性子，得知大師喜歡品茶，就堅持每天向大師的徒弟打聽他的行蹤，不間斷送去上等茶葉供他品嚐，這才用誠心打動大師，讓他老人家替自己打了一把蛇紋匕首。


    從此，馮鐫對這把匕首很是喜歡，再不離身。


    他曾聽說墨大師天賦異稟，能通過“氣”來辨別刀劍的好惡，所鑄造的刀劍亦有斬妖除魔的能耐。


    馮鐫以為這傳聞不過是形容墨大師的造詣已達到鬼神境界，難道真能夠震懾妖魔？


    馮鐫試著拿刀子對準小怪物，果然奏效。


    猶如拿獵槍對準一隻覬覦食物的豹子。小怪物幾次想要進攻，卻躊躇不前，眼神撲閃，不知從何下手。


    霍青哪裏肯放仇人這樣離開，見小艾不動彈，心裏更是著急，不知道她是害怕匕首，還以為她是受到葉瑛的影響不敢貿然出手。


    再看馮鐫，他將匕首橫在胸前，明顯是在提防小艾。此刻他唿吸沉重，腳底輕浮，是體虛的癥狀。


    霍青捏緊拳頭，馮鐫的情況並不比自己好上多少。


    時不我待，這可是殺他的好機會！


    霍青決定一搏，“你要逃走？”由於失血，他臉色蒼白，腳下不穩(wěn)，說話的聲音也是顫顫巍巍的。


    “我可不怕你們！”馮鐫拔高聲音，眼神不住往大門口飄。


    霍青冷笑，“別看了，你走不掉的。”


    “你說什麼？”馮鐫聲音嘶啞。


    “你以為這裏隻有一個怪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