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離火神牛的新吃法


    林氏離世後的七天，按照村裏的習(xí)俗，是入土為安的日子。


    清晨，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林家的院子裏便已經(jīng)忙碌起來。


    林老頭帶領(lǐng)著兒女和孫子孫女，以及玄玄玄玄……孫子孫女輩按照傳統(tǒng)習(xí)俗，為林氏舉行隆重葬禮。


    棺材被緩緩抬出，外麵覆蓋著一層潔白綢布，綢布上繡著一顆好似參天大樹一般的紋路，布滿整個棺槨，象征著林氏死後也能受到大人的護佑和賜福。


    村民們自發(fā)地聚集在路邊，為林氏送行，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幾分哀愁，幾分不舍。


    發(fā)自內(nèi)心。


    柳村不像是其他的村子。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大家都是江槐的信徒，所以向來是不存在什麼真正的勾心鬥角，往日如一家人一樣相處。


    當(dāng)然，並不是說平日裏不會發(fā)生什麼矛盾，畢竟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更何況大家又並非親兄弟，一些小刮小碰，似舌頭碰牙，那是免不了的。


    這一點江槐也不想控製，理想國沒有意義，有時候，多一些家長裏短也才熱鬧，若是人人都是一樣，也太無趣。


    且因為林老頭身份緣故，林氏其實還有另外一重身份，差不多相當(dāng)於後世婦女主任。


    平日裏，誰家有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是先找林氏評評理的，如果林氏處理不了的，才會去找林老頭，後者畢竟是一村之長，柳村又非尋常錯落，麵積龐大，人口眾多，豈能什麼小事都能還有時間管。


    村中一處，鞭炮聲、鑼鼓聲交織在一起，為這場葬禮增添了幾分莊重與肅穆。


    林氏的遺體被妥善安葬在了村後的一處小山坡上。


    那裏風(fēng)景秀麗，可以遠(yuǎn)眺整個柳村，寓意林氏在另一個世界繼續(xù)守護著這個她深愛的地方。


    隨著棺材被緩緩放入墓穴，林老頭和兒女，孫子孫女，玄玄……孫子孫女們紛紛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對著墓穴拜了三拜九叩，才依依不舍地轉(zhuǎn)身離去。


    七天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召喚，林氏的魂魄如同一縷輕煙，晃晃悠悠地朝著地府的方向飄去。


    這一路上，她看到了許多熟悉的場景，那些曾經(jīng)生活過的點點滴滴，如同走馬燈一般在眼前浮現(xiàn)，讓她傷感之餘又有些驚奇。


    她前段時間撞見了老族長，起初驚嚇，而後震驚。


    驚嚇是因為老族長已經(jīng)離世這麼多年，如今居然又活蹦亂跳的站在自己麵前，任誰都會心懼。


    震驚則是因為老族長隨後和她講述了一切。


    她這時才知道，身在大人庇護之下，死亡並非終點，還能每隔一段時間和家人，親人相聚。


    且很可能還有更多的安排，到時候歸來相聚還會更加容易。


    也怪她那個死老頭子，這麼好的事情不和自己說，搞得自己身覺疲倦，自知時日無多那段時間不知道有多哀愁了。


    倒不是害怕死亡，活了這大把歲月，早就不怕死了，隻是自己闔家美滿，舍不得家人。


    林氏也知道，自己不能埋怨自家那個糟老頭子，畢竟是一村之長，平日裏事務(wù)繁忙，諸事纏身，忙的一塌糊塗，見麵的時間都不多，哪裏還有時間單獨抽出來和自己告訴這事。


    一路上晃晃悠悠，過了不知道多久後，林氏的麵前豁然出現(xiàn)了一座巨大的黑影，看不清切，直覺單單是那四周的輪廓便是宛若連綿不絕的千重雄峰，雄偉龐大到了極致，好似和前方的天地連接成一片。


    蒼涼，無邊，


    當(dāng)看到這團黑影的時候，林氏心中沒由來的一突——


    肅穆，威嚴(yán)…


    離近了一看，這才看清，這團好似接天連地的無邊黑影居然隻是一座城門。


    城門正上方血紅大字生輝。


    鬼門關(guān)。


    下麵是黑壓壓的密集身影，皆搖頭晃腦的朝著城門之後走去。


    是了。


    過了這座城門關(guān)隘，便是土老族長所說的地府。


    是一片無法想象的偌大的國度。


    老婆子正抬步，


    就在這時，江槐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麵前。


    林氏立馬誠惶誠恐，連忙跪倒在地，顫聲說道：“老婆子見過大人�！�


    江槐笑著看著她，說道：“無妨，起來吧�！�


    林氏顫巍巍起來，不明白為何大人會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麵前。


    不等林氏多想，江槐便已經(jīng)開口：“林氏，你追隨本座多年，又忠心耿耿，今日我特地為你安排了一個職位�！�


    說著，江槐從袖中取出一塊黑色的令牌。


    令牌上雕刻著複雜的圖案，中央則是一個大大的“孟”字，散發(fā)著朱紅之光，像是血跡，年歲很長，已經(jīng)沁入了黑色的木牌中。


    林氏接過令牌，隻覺一股溫暖的力量湧入體內(nèi)，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似乎這塊令牌與生俱來便是屬於自己。


    “這是孟婆權(quán)柄令牌，”江槐道，“你將成為地府中的孟婆，負(fù)責(zé)讓每個經(jīng)過奈何橋的亡魂喝下孟婆湯，也稱為亡魂湯。持有此令牌，你還可以自由出入地府，與活人見麵，除此，令牌還有諸多神異之用，且需要你自行探索�！�


    林氏聞言，雖然聽得一知半解，隻剩下一竅不通，但也知道這是天大的好事，趕忙叩首謝恩。


    “大人，這忘魂湯是什麼東西？”林氏大著膽子問道。


    “忘魂湯能讓地府中沒有執(zhí)念的亡魂忘掉自己是亡魂的身份，在這裏如生前還活著的時候一樣生活，你與這令牌心神相通之後，一切疑惑都會得到解答的，哦，對了，滴血便可以心神相通。”


    林氏趕忙稱是。


    隨後，在林氏恭敬的目光中，江槐身影消失在原地。


    林氏則是照著江槐所言，在象征著孟婆權(quán)柄的令牌上滴血，


    說來也奇怪，她明明都是魂魄了，居然還能滴出來血。


    滴血之後，林氏腦海中當(dāng)即湧入了一大堆記憶，都是孟婆是做什麼的，有什麼權(quán)柄，要注意什麼之類的。


    同時，更讓林氏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容貌，身材居然都恢複到了年輕時候。


    她順著記憶，來到奈何橋邊。


    奈何橋橋巍峨曲折，極其寬闊，橋下，是洶湧湍急的陰江，九曲十八彎，看不見盡頭，鵝毛不浮。


    旁邊，是一座已經(jīng)搭建起來的尋常亭子。


    亭中擺放著一口大鍋，鍋中正翻滾著熱氣騰騰的湯水，無色無味。


    每當(dāng)有亡魂經(jīng)過奈何橋時，隻要她輕輕一揮令牌，鍋裏麵的湯水便會憑空出現(xiàn)在碗中。


    那些亡魂在喝下湯後，臉上的愁容和執(zhí)念都會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寧靜與平和，神智也不會渾渾噩噩。


    林氏樂此不疲，感覺生活很充實。


    ……


    ……


    自從林氏離世後，林老頭雖然表麵看似平靜，但內(nèi)心深處卻是時常思念。


    每當(dāng)夜深，他總會坐在林氏生前最愛的那把搖椅上，看向林氏生前縫衣納鞋底的方向發(fā)呆愣神。\t林老頭心頭惆悵，雖然大人已經(jīng)通知過自己，在村中，一切生靈，死之後仍舊可以再相見，但並沒有說要擱多久。


    雖說都已經(jīng)是老夫老妻了，但他也在乎的很，這都多少天了，讓他心頭發(fā)堵，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就怕出現(xiàn)什麼意外。


    林老頭歎了口氣，不無感慨的道：“唉……早知道這樣，當(dāng)初應(yīng)該多娶幾個的�！�


    話音剛落，身後陡然出現(xiàn)一道殺氣騰騰的厲聲：“好你個老頭子，我給你生兒育女，你居然還想娶小的……”


    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朵，林老頭大喜過望，急忙轉(zhuǎn)身，卻是一愣：“呀，老婆子，你咋變年輕了……”


    “這是……你個槽老頭子，不要轉(zhuǎn)移話題。”林氏剛想解釋，反應(yīng)過來，氣衝衝道。


    “哎哎哎，耳朵…耳朵疼，別拽耳朵啊……”


    ……


    ……


    百靈桃樹，多年才會開，自此不謝，期永駐。


    當(dāng)果實掛滿枝頭，碩果累累的時候，土娃子從下界歸來。


    他依舊沒有突破仙王，踏入傳說中的帝境。


    這個境界對他而言，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不過此次一行，土娃子的心結(jié)已經(jīng)解開，並不執(zhí)著於成帝。


    他能夠走到今天這步，已經(jīng)是昨日所不敢想象的事情，沒有必要強自己所難。


    村口，青石臺階彎彎曲曲，沒於翠林深處。


    剛進村子，土娃子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頭離火神牛正守在村口，百無聊奈的打著盹，屁股後麵，一群拳頭大小的牛蠅宛若最忠誠的衛(wèi)士一樣盤旋在哪裏。


    牛蠅最喜歡吃牛糞，尤其是品質(zhì)越好的牛糞，是它們的最愛。


    看見土娃子歸來，離火神牛當(dāng)即屁顛屁顛的跑上去。


    老牛身上的皮毛依舊油量光澤，還是和當(dāng)初那樣，如同諸多能工巧匠精心編織出來的火紅色毛毯。


    “哈哈，沒想到是你�！蓖镣拮有Φ�，伸手在離火神牛的身上摸了摸，順滑無比，後者舒服無比的發(fā)出一聲哞叫。


    “這多年過去，你也老了啊�！�


    土娃子看見離火神牛的皮毛中隱約摻雜了些許灰白相間的毛發(fā)，忍不住感慨道。


    不成仙，縱然是在仙域，生機壽元也是有數(shù)的，這麼多年過去，離火神牛恐怕也已經(jīng)進入了個老年階段。


    對方血脈不錯，又得到了大人賞識，成名躋身為純血，隻是純血也足不足以成仙，除非是十兇級別的血脈。


    “這枚丹藥乃是煉藥穀穀主所送，食之，可增收十萬年，頗為珍貴，隻是我已經(jīng)長生，早就用不了了，便送給你了�！�


    土娃子於心不忍，離火神牛也算是跟著大部隊從大荒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的，他不想看到對方老死，從下界時，他便不忍心看到生離死別。


    離火神牛聞言，一雙杠鈴大小的牛眼睛頓時一亮，而後再度發(fā)出一聲哞叫，哞哞哞的接了過去，也不含糊，直接扔進嘴裏，嚼的嘎嘣脆，像是吃巧克力豆一樣，看的土娃子都忍不住到餓了。


    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嚼的，明明就是一枚豆子，還不夠其塞牙縫呢，愣是吃出了山珍海味的即視感。


    不行，一會到家，一定要讓讓自家婆娘給自己做幾道拿手好菜。


    土娃子歸家心切。


    “你個戲精，天天騙吃騙喝�！币魂囎呗仿晜鱽�，是林晨趕了過來，還沒有靠近，便衝著離火神牛笑罵著說道。


    “林大哥�！�


    土娃子朝著林老大恭敬道。


    雖然他如今已經(jīng)是無上巨頭級別的存在，放在外麵，可稱得上一聲老祖宗。


    但這裏是柳村，實力倒是其次，看的是誰在大人身邊的輩分。


    眼前這中年漢子，可是大人的最早追隨者。


    除此，他是真心敬重林晨。


    當(dāng)初於下界時，自己剛剛加入柳村，便多承蒙林大哥的關(guān)照。


    “林大哥，剛剛你說這老牛騙吃騙喝是為何呀？”


    行禮之後，土娃子不無好奇的說道。


    林老大聞言，瞥了一眼離火神牛，擺手笑道：“哈哈，土娃子你有所不知，這老牛早就已經(jīng)修成仙體，得道仙途，長生了，哪裏還用得著什麼延年益壽的丹藥，隻不過這廝嘴饞的很，把這些丹藥當(dāng)成豆吃�！�


    土娃子：“……”


    瞅了離火神牛一樣。


    老牛嘿嘿一笑，表情憨厚，嘴裏麵嚼的更加歡快。


    “林晨大哥，要不要一會吃牛肉？”


    土娃子側(cè)著腦袋道。


    “我遊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種新吃法，有部落的人喜歡在吃牛肉之前先用辣椒水將活牛浸泡七七四十九天，而後放血，去掉五髒六腑煙熏，再於大陽底下暴曬數(shù)月，彼時牛肉別有一番風(fēng)味。”


    這一番話聽得林老大味蕾大開，蠢蠢欲動，想要嚐試一下。


    離火神牛聽到這話後嚇得四條蹄子發(fā)軟，


    這都是什麼酷刑？


    泡辣椒水？


    煙熏火烤？


    烈日炙烤？


    簡直慘絕牛寰啊！


    二話不說，老牛當(dāng)即撒丫子就跑，隻要自己跑得快，就休想吃自己。


    “哈哈哈，逗你呢老牛�！蓖镣拮有Φ�。


    他哪裏下得去手，其實更喜歡烤牛肉。


    離火神牛圓滾滾的身子骨再次一哆嗦，牛蹄子生風(fēng)，大地震顫，溜的更快了，直接躲進了深山老林……


    不再打趣那頭成了精，老奸巨猾的老牛，土娃子笑著道：


    “林大哥，我這次去了一趟凡人的國家，倒是碰見了一些稀奇古怪，好玩的東西，要送給林奶奶，不如咱們一起過去？”


    話音落下，卻是看到林老大神色漸漸黯淡下去。


    土娃子心裏麵頓時咯噔一下，感覺發(fā)生了不好的事情。


    “德全，你迴來晚了，家母已經(jīng)仙逝了�！绷掷洗髿U了口氣，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