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
聽到這兩個字,理查德的心狠狠一跳,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吊兒郎當模樣的戴蒙。
他沒想到,眼前之人竟然能說出讓自己造反的話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理查德抬眼,眸子裏閃爍著“是不是耍我”的神色。
造反成功就能步入政壇執政?這等於是說了一句廢話。
你咋不說造反成功自己還能當皇帝呢?
造反要是成功了的話,那自己還用在乎,能否步入仕途一說?
“夥計,冷靜點,我說的可不是讓你真刀真槍的去造反,”戴蒙突然咧嘴一笑,道:“我的意思是,既然薩瑟蘭家族可以成為不列顛布政使司的布政使,你為何不可以?”
聽話聽音,經過短暫的驚愕之後,戴蒙話中的意思,理查德也第一時間明白了過來。
戴蒙的意思是,讓自己,或者說是自己的家族,取締薩瑟蘭家族這種家族。
從而完成階級的跨越,成為不列顛布政使司的實權派官員。
眾所周知,如今執政整個不列顛布政使司的家族,乃是以薩瑟蘭家族為首的七大家族。
這些家族之所以可以執政不列顛布政使司,原因自然完全是因為他們當初帶頭選擇向大明臣服,從而得到了朝廷的認可。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隻要這些家族不犯大錯,效忠朝廷,那麼不列顛布政使司,可以說是永遠被這些家族所掌控。
當然,也就是說如果自己想要取締這些家族,那麼就隻能使自己的家族被朝廷所看重,然後成為不列顛的實權派執政家族。
“這不可能的……”正因為想通這些道理,所以理查德搖了搖頭,道:“以薩瑟蘭家族為首的七大家族,不光被朝廷所認可,同時他們的背後還有內閣大臣在支持。”
“駐紮在不列顛的鎮撫司,也與他們的關係錯綜複雜。任何形式的以下犯上都會被瞬間鎮壓,”說著,理查德緩緩起身,道:
“其實聽你說到這裏,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說話間,理查德轉身麵對著戴蒙,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他,道:“看你從始至終,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想來你背後有人吧。”
“雖然不知道,你的家族勢力如何,但想來,能在嘉靖一百年之前,以正規途徑,使用靈石之外的資源修煉,必然也不簡單。”
“正因為你身後的勢力不簡單,所以你才想要取締薩瑟蘭家族。”
“我雖有心,但當明知事不可為的時候,我也會放棄,我不能拿家族所有人的前途和生命去做一些轟轟烈烈的事情。”
“抱歉。”對著戴蒙欠了欠身,理查德轉身朝著教堂之外走去。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沒有什麼可談的了。
正如他所說,不管戴蒙的身後是大明朝廷的哪一方勢力,他都不會輕易地參與進去。他不可以拿整個家族的未來去賭自己的前途。
他早已經看出來,對方今日故意接近自己就是為了將自己的家族拉到對方的戰車上。
身為家族子弟,雖然在政治上,他確實有些欠考慮,且顯得有些稚嫩,但是終究是比旁人,要看的遠的多。
“你之所以不願意參與進來,是因為你覺得我身後的人,不足以在不列顛掀起什麼風浪。”戴蒙起身衝著理查德背影說道。
“踏、踏、踏。”理查德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他意已決,不會被說服的。
“我的身後是大明九皇子,寧王,朱載泓!”然而就在這時,身後戴蒙的聲音突然響起,下一刻理查德的腳步瞬間停住。
“大明九皇子,寧王朱載泓!”理查德被這個名字驚的瞪大了雙眼。
“你說的都是真的?!”理查德迴身,雙眼死死盯著戴蒙。
如果這些是真的,那麼結果將完全不同。
如今皇帝陛下帶著內閣,六部尚書,以及大明很多高層閉關修煉,要十年時間。
而在皇帝他們閉關的這十年裏,則是由九王協理內閣,換句話說就是掌管天下。
不列顛的實權家族背後是內閣各大派係,很有可能也有裕王跟景王。
可是,二王如今不在,內閣權力在九王手中。
這個時候,戴蒙說他的身後是九王之一的寧王殿下,那若是“造反”的話,豈不是很容易?說不定真的能讓自己的家族躋身頂尖。
這一刻,理查德承認自己確實心動了。
“我要怎麼做?”理查德深吸一口氣,走向戴蒙直言道:“我,理查德·艾佛瑞,是艾佛瑞家族的繼承人!”
“我有資格代表家族的立場!”理查德拿出了十足的誠意。
“嗬,”戴蒙輕笑一聲,道:“我當然知道你能代表家族。”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要取得威廉·艾弗瑞爵士的支持,畢竟他現在才是族長。”
如果理查德這個艾佛瑞家族的繼承人,不能代表家族的話,他也不會費這一番功夫。
“好吧。”聽到戴蒙如此說,理查德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點頭同意。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說著,戴蒙一笑,上前伸出手,道:“戴蒙·哈維,我來自肯特府,福克斯通鎮。”
“沒錯,”看著理查德瞪大的雙眼,笑著道:“就是威廉·哈維醫生的哈維家族。”
“威廉醫生是我的叔叔,我父親是約克府的托馬斯·哈維勳爵。”
因為不列顛如今是承宣布政使司,境內此前的很多郡縣鎮,都與大明同步。
不過名字卻是保留了不列顛百姓的習慣,比如肯特府,原先的名字是肯特郡。
“你好,戴蒙先生,我為此前的失禮道歉。”理查德與戴蒙握手後,立刻躬身致歉,言行舉止,可以說表現的很是紳士得體。
“我從未介意。”戴蒙聳聳肩,轉身重新坐了下來,理查德也坐在了旁邊。
然後,二人開始攀談了起來,教堂外大雨淅瀝瀝的下著,教堂內二人卻愈發的熟悉。
通過戴蒙的講述,理查德對哈維家族也有了一個更為深刻的認知。
哈維家族,橫跨了兩個府,放眼整個不列顛布政使司,那也是體量不小的家族了。
至於那位天才醫生,威廉·哈維,雖然享譽盛名,甚至入了大明京城創辦醫院。
可若是論其出身的話,天才如他,也不過是哈維家族的一個旁係而已。家族嫡係,始終是戴蒙·哈維家族這一支。
受到大明大大小小的仙族宗派的影響,如今全世界的勢力,都在努力發展仙族宗派。
嗯,不過有些海外布政使司不叫宗派,而是叫做某某教會。
比如天主教會,新教等等。
當然了,教會供奉的至高無上存在都是萬壽帝君,上帝耶和華和聖子耶穌。而教會的大主教,等同於大明宗派的掌門。
甚至東西方教會跟宗派之間還進場切磋。
一來因為家族內部的資源受限,二來大明宗族概念的完善,因此海外諸國布政使司的貴族家族,商人家族也區別嫡係和旁係。
至少,嫡係在家族裏可以分到的資源會很多。
“九龍奪嫡,你聽說了吧……”終於,一番攀談,熟悉後,戴蒙說起了正事。
“嗯,”理查德點了點頭,道:“此前東林黨的覆滅,不列顛不少跟東林黨有關的小家族也遭到了嚴懲。”
“嗤!”然而他的話音剛落,戴蒙卻是突然嗤笑一聲,道:“東林黨?不過是個插曲而已!”說著,戴蒙神情高漲道:
“真正的戰場,在不列顛,法蘭西,西班牙,荷蘭等等,在除大明外的整個世界!”
整個世界?!聽到戴蒙的話,理查德心中不由的一驚,不過想到九龍奪嫡又釋然了。
畢竟,他們爭奪的是太子之位!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很快,理查德就調整了心態。他知道,這是一個機會,錯過了就再也不可能有了。
“接下來,除了恭王、安王之外,定王、平王、明王、輝王、賢王、瑞王等六王在除大明之外的諸國布政使司渾水摸魚。”
“寧王殿下的命令就是,如果有六王之人拉攏,那就答應他,聽他們的命令行事!”
“諸王之間必然會互相攻訐,最後兩敗俱傷,我們需要做的就是讓諸王之爭鬧得越大越好,就算是不列顛翻天覆地也在所不惜。”
“拖到十年後,皇上出關,諸王鬧的這爛攤子將無法收拾,他們也就會出局。”
“如此一來,隱藏在暗處的寧王殿下便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聽到這裏,理查德明白,接下來,不列顛將會淪為諸王的戰場。
“那我們事後會不會被清算?”理查德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放心,屆時自會有內閣大臣出手,寧王殿下清除了所有敵對兄弟,他們的地盤也需要人手,我們不過是換個方式登臺而已。”
“現在的我們,是見不得光的,隻有經曆過這一次諸王之爭,寧王殿下才能與另外四王,裕王、景王、恭王和安王分庭抗禮。”
“皇上,也不會允許皇子間勢力失衡的,至於被淘汰的皇子,也不會有人關心。”
看著吊兒郎當,但對局勢分析的透徹程度,理查德不得不承認,自己不如他!
“我這就迴去將這些告知父親。”聽完這些計劃後,理查德跟戴蒙一同站起身。
“那就祝你順利了,我還要見其他幾個家族的人,”戴蒙笑著跟理查德握了握手,臨走時突然道:“記住了,你已經上船了。”
說完,轉身雙手插在上衣皮夾克兜裏,轉身大步離去。
看著戴蒙的背影,理查德明白對方最後那句話的意思,今日他聽到了秘密,那就等於是上了寧王的船,想下船隻有兩條路。
要麼被寧王的人滅族,要麼等待勝利!
……
夜。法蘭西布政使司,蓬圖瓦茲城。
德·拉圖爾·諾瓦爾家族,柔和的月色透過窗戶照在沒有一盞燈的族長書房裏。
“告訴寧王殿下,德·拉圖爾·諾瓦爾家族,絕對服從他的一切意誌!”
族長艾蒂安·德·拉圖爾·諾瓦爾恭敬的對眼前,坐在柔軟沙發上的錦衣衛說道。
“嗬,這酒不錯。”青年錦衣衛優雅的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拿出留影石看了眼時間,看向緊張的艾蒂安,笑道:
“放輕鬆,你的家族不會淪為炮灰的,畢竟事後蓬圖瓦茲這地方還會交給你。”
“是是是,”艾蒂安連連稱是。
“不早了,好好休息。”說完,錦衣衛拍了拍艾蒂安的肩膀轉身大步離開。
明亮的月色照入落地窗,將艾蒂安的一半身子藏於陰影之中。
“德·拉圖爾·諾瓦爾家族,能否一躍成為法蘭西最頂尖的家族之一,就看這一次了!”艾蒂安的眼神中閃爍著野心的光澤。
同一時間,西班牙、葡萄牙、荷蘭、臥莫爾、羅馬等諸多布政使司境內,大大小小的家族,紛紛在暗中響應寧王的命令。
隻等諸王的勢力入場。
而寧王之所以可以如此快速的,同時間發動海外諸布政使司家族進行布局,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背後那位閣老的勢力出手了。
京城,寧王府,大廳之中。
此時,在大廳下首位置,端坐著一個青衣中年人。
趙鼎柱,字長玄,趙貞吉長子!
沒錯,寧王背後的內閣大臣不是別人,正是趙貞吉!
“殿下,家父在不列顛、法蘭西、西班牙、葡萄牙、荷蘭等布政使司的後手已經動起來了,”趙鼎柱撫了撫長須,語氣一頓道:
“而且根據收上來的消息,定王、平王、明王等王已經用各自的人脈開始聯係一些家族,按照計劃這些家族也都表示順從。”
聽到這裏,坐在上手位置的寧王臉上,露出一抹滿意的神色,點了點頭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傳令下去,讓那些臣服的家族,開始行動起來,務必要挑起諸王之間的爭鬥。”
“今日起,本王要讓整個世界都亂起來。”寧王說著,眼神中閃爍狠厲的神色,“隻有鬧得越發,越不可收拾,十年後諸王才將永無翻身的可能。”
“殿下放心。”趙鼎柱說著,拱手一禮,用規勸的語氣道:“不過殿下,鬧可以,但必須要有一個不能觸犯的底線。”
“否則,就會容易給恭王,安王他們機會。”
“嗯,”寧王點了點頭,麵上的狠厲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此前的溫潤之色,道:“一切爭鬥,必須是朝廷獲利。”
“本王懂,老師已經說了無數遍了,長玄放心便是,本王自有分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