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裏麵沒有華麗的裝潢,沒有漂亮的水晶燈,也沒有豪華的沙發(fā),更沒有寬敞的客廳,一切該有的電器用品都沒有。整個房子很寬敞,但卻空蕩蕩的,一覽無餘,放眼望去就能夠看見那幹淨(jìng)明亮的落地窗。落地窗旁邊擺放著一張有些破舊但並不髒的圓木桌,圓木桌旁邊圍著兩張有些褪色了的紅色塑料小凳子。
“如你所見,這就是我不希望別人進(jìn)我家的原因。”段晨亮清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傷感,濃濃地包圍著路西楊,“我爸媽的感情一直很不好,我爸爸公司倒閉的時候,我媽媽就離開了我們。那時候,我爸爸欠了別人很多錢,家裏一切能賣掉換錢的東西都賣光了。雖然那時候我已經(jīng)上小學(xué)五年級了,可在我心裏,爸爸依舊是英雄,不管什麼困難他都能夠解決?墒轻醽,我爸因為我媽的離開激動而病發(fā)去世,家裏隻剩下我和奶奶相依為命。”
路西楊的鼻子發(fā)酸,愣在原地背對著段晨亮,她的嘴唇微微顫抖,想說什麼,卻又始終開不了口。她不敢轉(zhuǎn)身,生怕自己眼裏的那種同情與悲憫會傷害到段晨亮的自尊心。
“後來,連奶奶也發(fā)生車禍去世了。”段晨亮頓了一會兒又開口說道,這應(yīng)該是他對路西楊說話說得最多的一次吧。
雖然,路西楊看不見段晨亮的表情,可還是能夠從他的聲音中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對命運(yùn)的憎恨與厭惡。
是不是老天爺都這般公平?給了你令人歆羨的成績與相貌,就會奪走你另外一些重要的東西?墒牵@種公平,真的公平嗎?
路西楊本來想說“你還有媽媽”,可是剛要轉(zhuǎn)身,卻又忽然想起剛剛在小區(qū)門口的那一幕,段晨亮是那般地討厭他的母親,怎麼還會在乎?於是路西楊又隻好繼續(xù)保持沉默。
她從來沒有過這麼沉重的心情,她也從來不擅長安慰人,如此沉重的氛圍壓得她不能正常唿吸。
段晨亮在這時候走進(jìn)了裏屋,他將書包卸下,隨手扔到了不遠(yuǎn)處的一張木色靠椅上。等到他轉(zhuǎn)過身來看到路西楊滿臉的悲傷時,他又好笑地?fù)P起嘴角,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子裏響起:“幹嘛那種表情?”
路西楊咬了咬下唇,微微倚靠在門框上,她雙手攥著衣角不放,帶著輕微的鼻音對站在遠(yuǎn)處逆著光的段晨亮說:“我以為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可是現(xiàn)在,我多希望你和我真的不一樣!
路西楊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她也多希望這隻是一個夢。天知道她多希望段晨亮隻是在和她開玩笑,他不應(yīng)該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長大的,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原以為,他和她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原以為,他們之間相差十萬八千裏還要遠(yuǎn),可這一刻,身份地位一下子拉近了那麼多,卻讓人有一種疼得說不出話的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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