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風傳的話


    摩柯畸變的酡醉狀，瞬間將心胸的熱血激烈到沸騰。他似乎瞬間意識到:畢加缽樹冠出現(xiàn)的時刻，就是地精火焰性靈旺長的極點。


    雖然自己渴望徹底篤識地精，完成最艱難苦行的最後界定。但是，此時被激怒的地精火焰，對於任何掌控他們的目的，都視之為畢加缽樹冠光照之外的灰燼。


    因為單純透光的意願，連最膚淺的感覺都不如。即便是摩柯萬法帶著立令的目的，在地精火焰的眼裏，依然是遙遠到一萬年前、一億年前的陳舊故事。


    他們清楚:最執(zhí)著的目的和感官之間再接近，其實依然就是萬水千山的幻境。是大地之上與地底之下截然不同的兩樣?xùn)|西。


    摩柯借助的諸多密宗法跡，渾整渲染目的。就是地精希望褪落的一件件裝飾。


    地精們隻相信:此刻他們手中攥著的、磕疼手腳的質(zhì)物。哪怕這些質(zhì)物足以讓他們血流成河。


    火馬、火人眼中的摩柯就是光鮮的脆薄器皿，平淡的就像空氣。唯有厚重大地，負荷重載的手腳，每一個感官都會長出——大地之上傳說中、不可盡知的密宗、秘境。


    而且，那些脆薄的目的之器皿，盛不了比金屬還要重的地精手工之具。


    摩柯形變的身軀，以即興的情味，喚動心靈最深邃的魂魄。斜傾於輦，其實已經(jīng)拉動蓄勢中灌滿力量的乾坤。


    “駕！”


    凝滯一瞬的片暇，晃似數(shù)載春秋。太多太多的思覺，讓目的仿佛已經(jīng)變得陳舊。


    摩柯猛地拽動禮戈，戈桿橫呈一道發(fā)白的界麵。隨著一聲叱吒，戰(zhàn)車衝騰而出，豁然奔突。


    四匹海駿經(jīng)曆剛才的撞火，華光銷盡。質(zhì)素無飾的棱角，與地精火馬一樣壯碩。風煙中粹淨的靈性與力道，神秘萃取了地精火馬極致對壘中激活的法性極限。


    這些奔競中的血肉骨突，此刻毫不隱晦潛在的能量和掰力的技巧。


    四匹海駿在被火馬圍困的窒息境，其實已經(jīng)同化了地精火馬所擁躉的鐵鋒質(zhì)感。經(jīng)曆剛才的撞火，已經(jīng)變得精真透徹。他們同樣無畏火馬的氣勢。用之不竭的浩力，相互之間暗藏沒有試探完全的謎底。


    旋轉(zhuǎn)車輪極速奔競。飛騁起來的戰(zhàn)車，帶動重濁發(fā)響的浩風，載動萬法摩柯。馳進地精火焰之中。


    不經(jīng)激化，這些身相短促的火馬，已經(jīng)屈背開弓，將渾整身軀的力箭射向摩柯戰(zhàn)車。


    靈性敏銳的星華琉璃，分開四蹄。散擲的四枚響槌，已經(jīng)悍然掄動。接近火馬時，被質(zhì)感火焰硌疼的攣顫中，怒焰簇生背脊的藍翅奮然開合、豎起。


    高拔中騰飛，將重蹄敲擊而下。強烈抵兌掉火馬加速中的起勢之勇。占據(jù)了對仗中襲擊的頭籌。


    重疊著力量，次第湧動的一匹匹火馬，並沒有因為頭馬被烈性阻撓而縮足。而是更猛地掀動如波的攻擊潮。


    颯颯的火苗，鑲嵌火馬輪廓，放大攻擊的立體空間。


    精飾八度音篆的五蘊旌，聞風知秘。隨通靈的星華琉璃共駕齊驅(qū)，調(diào)向時空。諧動戰(zhàn)車，以重輪軋過地精火——盲動撞擊的力風。激起一道道不滅的火轍。


    摩柯狂醉般拽動的戈，就是拽動一世又一世輪迴的時空境。雖一人，然而諧聲動萬。顯示出斬落時，黑色破裂中的質(zhì)感。


    四駿奔突，破開火馬阻撓的截麵。響亮落澱的靈動蹄風，歡彈——極致征伐中調(diào)諧的高頻音聲。


    薩漪納攜手嬋薇，忽而隨風輦提高站位。


    因為地精厚重的風鼓已經(jīng)緩勢中高漲……連續(xù)共鳴的風濤，讓那些修飾火馬的火焰擺動中散發(fā)煙嗆，仿佛那些火焰就是灼燒中流離成液體的赤鐵。


    觸風綻開粹硬如楓的燙紅。


    熾熱快要點燃整個有形的空間。


    風葭美桃和光靈們被火光映射得紅紅白白。敏捷摩挲的飛蟲兒一樣，修葺屯滿能量的光滑手腳。嚶嚶姣笑，清靈不染禍水。又像不喜天高地厚的誇張感，而側(cè)轉(zhuǎn)纖軀。並以無視，顯示一番討厭。


    素艮列泰依然司儀於禮，顯得比祭祀更加凝重。風火之動，映照他的靜。


    是的，此時的空間屬於摩柯萬法。添加的手腳，隻會遮擋摩柯親證中完整、連續(xù)立令的目光。


    旺長的地精火焰，不再容忍摩柯戰(zhàn)車。他們忽然發(fā)現(xiàn):這顆很小的瑕疵，不斷襲擊他們渾煉的輪廓——既而破火而入，已經(jīng)強行植入他們發(fā)疼的神經(jīng)，痛及心性。


    地精火馬已經(jīng)顯出獵殺的兇性。累火疊加的烈焰，照耀顛顫弓背的火馬，不斷將鋒線推向摩柯戰(zhàn)車。


    “駕！毀滅他的目的。因為目的就是違背經(jīng)本的眼睛。”


    “對。打爛它。”


    “唯有畢加缽樹冠照耀的光，是篤定的唯一光。”


    “是的。不要相信地上風做的意誌。他們和我們截然相反。除了動作，還有感官和靈魂。”


    “哼！摩柯承忍風棍，拿到禮戈。他哪知:承忍苦行的目的，就是地精世界的一個借口。”


    “就像為了獲取真正意圖，卻用另一個苦行劫變成——抵兌和逾越真正災(zāi)難的工具。以等量交換，而博到所得。”


    聽得這句話的瞬間，風葭美桃終於靈性地點點頭。是的，她逼脫地精，就是嗬護素艮列泰禮戈不滅。


    雖然替摩柯脫責說話，纖纖心完全動於一絲憫念，不是真諦。這是她一直沒能離開夜海的根本緣由。


    直到地精火人，此時一言擊中要害，她才不再遮罩隱私。


    是的。風葭美桃真心想要:摩柯萬法執(zhí)戈，直麵定義。這才是真正臣服地精靈魂的根本。


    風葭美桃緩緩輾轉(zhuǎn)，眺一眼摩柯戰(zhàn)車，默道:“主攻和承忍是隔著山海經(jīng)本的兩件事情。尊者！這一次，我是在憑借風葭語法、牧河之卷和靈泉傳的話。不是自己說的。”


    言罷，蹙眉舒綻開，如秀麗蝶飛的蓮瓣花葉。她拋落——手攥中、壓穩(wěn)身軀狀態(tài)的空氣石頭。遂清淺抬足間，恍然不見了身影。


    嬋薇和薩漪納麵麵相覷。苦笑著，搖搖腦袋。其實，這一瞬間，她倆突然間什麼都懂了呢。


    “我是三花六變的那種麼？”嬋薇目追風聲，捅了薩漪納一下，很不服氣的憋憋嘴巴，“嗯……相比一道風……人家我簡直差遠了耶——”


    嬋薇說著，又極速收斂了姿態(tài)。一派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