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五章重劫司儀


    鬱浪澀拽動風鞭的時刻，知道：即時的自己，其實就是在無形觸碰可可喏瑪五個太陽神的祭。


    然而，在獵豹的目光裏，那就是可可喏瑪獵者從膂力和意誌中，曆練出來的法力控。


    那樣的力量和意念勢能，就是獵豹動態獵戮中，單憑四肢就可以通透擊碎的脆薄之具。


    伊澀儂的族尊喏蘭特曾經教誡過族人：伊澀儂人，你們看看，在素梅喏瑪。獵者以力量造化可可喏瑪大地有形可見的飽食和榮耀。但是，在伊澀儂，溫醇柔軟的修辭令，正從生命的內宇宙，學會了精校祭禮司儀深深積蓄著的美德。


    這句話其實就是在頌讚：伊澀儂依修辭令根植在大地上的祭禮司儀。


    本來，這就是稀鬆平淡的一句話。


    但是在鬱浪澀的直覺裏，可可喏瑪大地的祭禮司儀，與古來傳說中的豹眼王有關。這才是他能夠將這句話一直深深記牢在心上的原因。


    雖然，跋石可可拉說過：可可喏瑪大地上的豹眼王出自祭祀者。但是，能夠將祭祀的光輝與力量格同論的，就是族宗喏蘭特。


    這不正暗示了豹眼王應該具備的兩種特質嗎？顯然，那是的喏蘭特不意明說。


    奇怪的是，喏蘭特當初說這樣一番話的時候，並沒有在神態上顯示出那種欣慰和快樂。甚至是令人感到鬱悶的。其實，作為伊澀儂精美的修辭令，族人們還是想要領略到修辭令帶來的祭禮司儀無比的優越感。


    那時，鬱浪澀就在想：那是因為，在伊澀儂大地上，畢竟沒有擁有——像素梅喏瑪豹眼王缽什雅柯兒、豹眼畢嬗龍奮和豹眼久之玉鍥喏一樣的獵者。


    這個時刻，不經意之間，鬱浪澀就想到了這些往事。


    其實，令鬱浪澀最不開心的就是：素梅喏瑪獵者曾經譏諷過自己的那些笑話。


    這個時刻，除了這些瑣碎。他的震怒，更是因為獵豹兇腥逼仄長尾白猿的緣故。


    蓬張身形弓弩的獵豹，從錦光幻顯的姿態中，忽然精真形蹙如一根形狀堅硬的鐵戈。飆騁顯化的鈍擊感，頓時讓空間的空氣也仿佛瞬間蹙硬。那種無形挾帶渾整時空位移的壓迫感，讓鬱浪澀感到：那就是一塊漸次轟隆膨大的飛石。


    鬱浪澀知道，這個時刻的自己和飛豹不同的是：獵豹擁躉可可喏瑪原始森林中，力量高刀射殺的脈衝波。


    而此時的自己，不僅擁有手中拽動的風鞭。還擁有伊澀儂修辭令的龐大祭器——伊澀儂劇場的四根鼎石柱和中心舞池。


    更加讓鬱浪澀感到激奮的是：伊澀儂劇場，就是伊澀儂以情味表達修辭令的極限。被可可喏瑪大地上的人們稱唿為——“大地音聲足以觸碰到靈魂的地方。”


    獵豹挾動風暴，唿嘯而來。頓時，空氣轟轟隆隆地發響了。風吼猶如滾石。重夯著壓抑而來的時空，頓時讓鬱浪澀感到自己更加蹙小。


    載動厚重風輦的獵豹，仿佛一座變得烏暗的山海，漸次在鬱浪澀眼前拓大輪廓。整個時空豁落失去光華。


    鬱浪澀隻感到那個忽然蹙小的自己，一經觸碰龐大的風鳴聲。瞬間就被深淵般的黑暗吞沒了。頓時，萬感被風搓摩得那樣灼熱而疼痛。他聽到自己痛慟中散發的音聲，在曠闊無垠的時空，循環往複地蕩漾著旋轉。深淵中各種激越穿插的迴音波，仿佛一把把尖銳的飛刀。


    鬱浪澀感到自己在迴音波中搖搖而墜……鬆散的肢體仿佛輕盈的紙鳶，隨旋轉的迴音波飄騁。偶爾，他會聽到黑暗中一個人清晰的唿吸，變成痛苦的喘息和飲噎……


    黯黑中，生命的各種形狀都是麻木僵硬的。


    直到他忽然仰頭，看見從音聲狂濤中，漸漸形矗起來的一根根鼎石柱。正隨時空輪廓一同豁落放大，形顯出形狀巍峨的伊澀儂劇場。鬱浪澀頓時感到景致熟稔喚醒了萬感，“哦，是夜森林的伊澀儂劇場。”


    鬱浪澀雙臂抻向那四根鼎石柱正巍巍矗立起來的方向。他仿佛一個在森林裏走了好長一段道路，才終於到達伊澀儂最令他感到熟稔的地方。


    鬱浪澀渾身灼熱，感到自己向火而立。


    那些熟稔穿梭劇場的林濤聲，和鳴了斡素爾黎格的黃金海岸線傳來的海浪，在曠闊激越的空間飄搖不息。


    仿佛夜晚篝火中，被照亮的伊澀儂劇場，遠海的波光粼粼瀲灩的藍色光幕，投落在那些石壁、臺階、鼎石柱、塔樓的鐵鍾上。


    “可可喏瑪的朔昂邁，


    首尊的太陽神。


    無量萬感蓬隆點燃旺火的兆，


    唿喚伊澀儂人，


    原初的萬感不滅。”


    鬱浪澀抬起沉重的頭勢，仰目中看著被篝火照耀的第一根鼎石柱。低誦道。因為，在伊澀儂劇場，開幕頌神的首闕就是獻給首神的。


    當鬱浪澀這樣低誦的時候，朔昂邁的鼎石柱頓時通明閃光。光芒透射投射到鬱浪澀的身上。


    鬱浪澀終於從大地上緩緩站立起來。


    隨即，鬱浪澀的目光朝向第二根閃亮的鼎石柱，道：


    “儀禮格式的有限論，


    司儀端方的雅哲。


    繁密精確的秩序，


    從履曆大地的雙足，


    矗起羽儀一樣豐贍的身軀。”


    鬱浪澀這樣吟誦的時候，他終於可以拓步行走。於是，他走進第三根自動點亮的鼎石柱，誦道：


    “烏提亞那的翅翼——


    伊澀儂的第三尊度白耶拉，


    宇宙時空措辭令的唯一者，


    為經典消除變異的蠱惑。”


    隨著鼎石柱變得通明，鬱浪澀頓時雙目煥生精真清澈的亮光。他豁落懸腕，淩控截取一條精致的風鞭，抖動的風鞭在從第三根鼎石柱點燃火焰，猛烈吒動點燃第四根鼎石柱卡蒂斯特時，頓時伊澀儂劇場的篝火熄滅了。三根點亮的鼎石柱緩緩熄滅……


    頓時，空間裏，景象翻轉，意象重塑。乾坤驟變的萬感春秋，仿佛經曆一場劫難重重的夢。


    卻見即時的大地上，從一道滾塵的風暴所迸發雷厲的震鳴中，豁落趴起的鬱浪澀，奔競而起。正吒動搓風激燃的火鞭，突然間旋動右手腕，火鞭形綻崎嶇料峭的奔騰火蛇。


    火蛇抽擊向淩空懸浮的匕刀，就見那把飛刀突然間散發尖銳的厲鳴聲，響亮射殺向剛才逾越中，劇烈擊倒過鬱浪澀的那隻飛豹。


    卻見轟隆發響著，從大地彈擊而起的獵豹。敏捷犀利的豹爪將飛刀迎空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