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九章光生者
奔騰的馬匹踩踏燃燒起來的四蹄,馬匹奔騁到來的一瞬間,從四蹄濺射的火焰,火焰觸物,沒有燃燒物體,卻使物體變得格外明亮。
這些觸熱生長的木植,仿佛被突然點燃了靈性,枝葉蕩漾,狀態蓬發。瞬間,搖曳起伏的葉篆仿佛質感有棱的刀戈。
原以為:擁有靜根的木植,就是形狀木訥者。然而,當鬱浪澀想要逾越這些被火焰點亮的植物時,他才突然間發現:這些靜啞狀態,偶爾隨空間熱風輕盈蕩漾枝葉的植物,一經形變,那些瞬間光感裏生成的印象,與空間飄蕩的熏蒸之氣黏連,頓時,形變成躍然飛騁的敏捷靈獸。
這些仿佛半透光的琥珀一樣,仿佛駕馭溽熱風頻鮮豔躍遷的彩色飛猿。
它們身手嬗變不羈。彎曲響鞭的蜿蜒長尾,仿佛玲瓏萬變的叱吒長鞭。在濃淡皺褶的光影裏,形成花斑的明暗疊痕。
而且,這些彩猿感光生鮮,歡騰嗜變,它們逐光生奮,形態飄逸。
在可可喏瑪的鼎石柱語錄中,有關可可喏瑪原始森林無極萬化的靈異傳奇誌中,古紀物什的造化裏,言道:可可喏瑪原始森林是生命豐繁衍生的地方。
可可喏瑪人說:物態競發的熱帶森林,土生、水生、木生、卵生、濕生、熱生、風生……隨化應唿,造化瘋狂到超越了想象。
隻是這些一望無際河流一樣的描述當中,竟沒有一個提及光生者。
然而,當鬱浪澀豁然陷進熱帶雨林的這個時刻,從那些木植為背景的酷熱境界裏,瞬間一敏銳的視覺發現:這些瞬顯明滅的時空動態中,那些從婆娑樹冠濃淡交映的木植光影裏,看見那些飛騁不息的光芒耀斑。
隻是這個時刻,從這些木植光變幻光成形的動物,動作敏如光電,犀利尖銳的厲鳴,並非與姿綻同頻。
總是音聲刺破空氣之後,鬱浪澀被動迴顧,隻會發現瘋狂顫栗的樹枝、濺射得光芒和水線。
這樣的感受,就像鬱浪澀曾經邂逅過的長尾白猿。隻是即時的靈獸光影是彩斑的,而且隨光變躍遷,變化狀顯得極度空靈。
本以為,自己在熱帶雨林遭遇的恐怖猛獸才是可怖的路障。然而這個時刻,鬱浪澀才發現:炎熱空間裏的光生者,從靜根木葉裏生成的這些動態菁華。
這些光生者,尾鞭閃爍不確,纖長蜿蜒,所動處就是射殺時不見過程的擊穿。直銳暴擊的飛鞭,顯得異常殘酷。
鬱浪澀這才終於感受到:那些快過猛獸的時空手段。
《妙要剎》曰:可可喏瑪人,當你目光光看見鼎石柱的語錄時,就要知道——這些話,經過了萬萬歲紀的長計曆,才到達即時的你眼前。
跋石可可拉的注解是:伊澀儂人啊,經曆了一切,到達你目光裏的修辭令,接近神靈。那意味著到達你目光中的修辭令,仿佛古茂的蒼老者。他不動卻激飛光騁,經曆過了,才知道。
“是的,伊澀儂的修辭令。”鬱浪澀這樣默然自語的時候,告訴自己:以修辭令帶來意念和萬感的啟蒙者啊,這是此時生命唯一可信的契。
擁有左手刀的豹眼王缽什雅柯兒,被獵者們稱唿為——擁有一個佐刀的心。
這個時候的鬱浪澀終於相信了。
一直蟄伏在右手中短刀意念,這個時刻,才是可以逐光的唯一利器。
他猛烈拔直身形姿態,右手自下而上,激烈提起的一瞬間,手形完成一個半握的姿態。
頓時,那種有形可執的緊湊感,讓他確知手中挾有意念光柵的短刀。
帶著尖銳風棱淩空飛翔的花斑靈猿,形態瞬間顯化得更加鮮豔。這些馭光躍遷的靈獸,隨著鬱浪澀噴薄揮刀的一瞬間,終於完整形顯。
它們身形歡彈發響,肢綻玲瓏,隨感變化而躍遷。仿佛熱風動態中,自在躍遷的一枚枚狂火。姿態蕩漾著旺盛燎燃的形狀。
當空間薰熱的風搖晃那些在盛光時分,搖曳起來的木植,那些歡嬗光影一樣的彩斑靈猿,次第向著鬱浪的飛來。
神秘掩映在樹冠中的獵者,加持鬱浪澀的護箭,狙射向那些彩斑靈猿的時候,卻見激烈蕭鳴的飛箭一經閃爍在空間,那些絲毫不顯驚怵的彩斑靈猿,不曾驚變就見飛箭瞬間濺碎成一道道刺目的光流。
這些渴飲光流的靈猿,瞬間收斂光感,狀態激熱,身軀變得鮮豔。頓時,飛箭淩空銷蝕殆盡。
原來,在可可喏瑪大地,人們在歌謠中所說的饑饞流焰,渴飲熔鐵的話,並非荒誕不經的傳說。
這是生命熱烈恐怖的模樣。鬱浪澀亢奮起來的一顆心,砰砰砰地跳響了。猛提風聲的右手,暴躁握的意念刀,在自己的萬感中終於可以看見。在心裏崎嶇蟄伏的萬千意誌,凝結在一把刀上的力量感豁然間有形可觸。
他迎著正麵的彩斑靈猿斬落意念短刀的瞬間,突然感到身軀仿佛猛烈灼嬈……
哦,他感到自己一瞬間化成焦黃枯槁的木柴,所有帶有判斷的意念,仿佛成捆成捆灼燒起來的柴禾。
《羽焰彩蛇》曰:瘋狂的感覺,就是生命最兇腥殘酷的野獸。
這個時候,熱帶雨林熏蒸漫漶的濡熱滾流,讓諸感諸念膨脹了。驚豔的斑駁痛,仿佛淋漓血液的逼真生命。泛濫衝激的,不再隱蔽的苦火,旺盛地顯示著鬱浪澀從來未曾看見過的圖騰。
他感到:自己不曾刀斬——那些交映在婆娑木植剪影裏的光生著,自己已經渾整激燃。
在目瞳裏,那些放肆喧囂光熱與色彩的圖騰,失控一樣衍生著無極的劫難形狀。
在顛翻的拚掙中,黑的、紅的、白的……光,以極度銳化的對比色,呈現了無量生命繁複生滅的形狀。
手中的刀突然灼燒了,那就是生命的一個意念灼燒了。
瘋狂跳躍的彩斑靈猿,仿佛幻覺,在目光中變成唯一化不散的圖騰。
鬱浪澀看見自己笨拙手形操,仿佛光與火中帶著黑色煙篆的鐵錨,突兀而孤呈,抓不住空間放肆穿梭的光芒。
那些彎曲尾鞭抽擊而來,帶起赤紅燃燒的火。從萬感放肆叱吒的痛,唯以火和光形現。
“類比論的卡蒂斯特。
看不見生命每一個感覺——
無極流淌時,
伊澀儂的再生族哦,
是無知者。
看見感覺的極光了,
才知道:
鬱浪澀是無垠光裏,
痛成了——
有限的一枚落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