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嘛。
又好奇又害怕,就喜歡搞點作死的操作。
他以前聽老人說過。
住在街東頭的老張年輕時候遇到過吵鬧鬼,家裏跟開了鍋似一到半夜鍋碗瓢盆就開始亂響。
剛開始以為是老鼠沒太在意。
後來一段時間後。
某天晚上他睡著的時候翻了個身,就看到屋門口有個人影進進出出。
“誰啊!”
他以為遭了賊。
趕緊大喊大叫,把老婆孩子都驚醒了過來。
那人影一溜煙就沒了。
點了蠟燭。
屋裏亮堂起來後才發現大門緊閉,鎖都沒動一下,怎麼可能有人在進進出出?
這才知道可能遇了邪。
自打這天後。
家裏孩子也不太正常了,總說有個小哥哥在窗戶邊叫他出去玩。
老婆也老看見不幹淨的。
有時候是見到有人走進廚房。
有時候是聽見屋頂有東西在跑動。
還有一次。
她傍晚做完飯,就坐在堂屋縫縫補補,一抬頭,瞅見自家院子裏坐了幾個人在聊天。
沒見過這幾人。
咋就在自家院子裏聊天起來啊?
她就想出門問問。
剛一起身。
那幾人也起身。
然後四散離開,走得無影無蹤。
走的不是正門。
是朝旁邊的牆壁走去。
因為老張的老婆從站起來到走出門有個幾秒的時間,所以視線死角讓她也沒見到那幾人是翻牆還是穿牆。
總之就是沒了。
這不對啊!
老張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這房子自打爺爺輩就有了,三代人都住得好好的,也沒壓著誰家的墳啊。
怎麼就遇到鬼了啊?
他就找到附近有名的王瞎子給自己看看咋迴事。
王瞎子是個算命先生。
據說一雙眼睛原本也是好好的,隻是十二歲那年突然生了一場重病,發高燒發到家裏已經在準備後事了。
可就這麼迷迷糊糊的將死之人,突然又毫無征兆的痊愈了。
據王瞎子說。
在他重病昏迷的時候。
聽見有個人一直在耳朵邊給他講話,講的什麼已經記不得了。但講完後,那人說你可以迴去了。
然後他就醒了。
燒也退了,病也好了。
就是眼睛瞎了。
但也是從那天開始,他莫名能給人看事了。
來人隻要報出問題。
他就跟有某種感應一樣,可以知道是怎麼迴事。這種感覺很玄妙,說不清道不明,但他就是知道這麼個事兒。
於是。
王瞎子索性就以此為業,給人算命看事為生。
老張找上門去。
剛一進屋。
王瞎子立刻眉頭一皺,淡淡說道:“你這人有點缺德,把人家的棺材拿來當柴火燒,搞得人家無家可歸,自然要住你家了。”
卻原來。
老張有個朋友,前幾天房屋漏雨。
那年月。
窮人其實對邪門的事兒又忌諱又不忌諱。忌諱的時候各種講究,這也不行那也不允,這不對那不好,這要出事那要完蛋。
可不忌諱的時候……
房前屋後是墳墓那屬於基本操作,還有的撿了人家墓碑迴家當路基的。
哪怕到了現在。
一些小鎮的石板路上,偶爾也能見到一兩塊用來鋪路的墓碑。
都是缺材料的時候用來湊數的。
上麵字跡依稀可見,死者基本卒於一百多年前。
所以啊。
在歲月麵前,一切都會慢慢化為灰燼。
沒有人知道墓碑主人的過往與生平,也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他經曆過哪些悲歡離合。
有的地方宗族文化濃鬱一些。
有族譜。
有祠堂。
有的地方淡一些,特別是外來人口流動比較大的地方。
一代。
二代。
三代。
四代以後恐怕連個祭祀的人都沒了。
況且一百多年了。
中間還有戰亂。
跑的跑。
死的死。
老人的後代都不曉得在哪個旮旯,甚至恐怕都已經絕滅了。
就算沒絕滅。
過了這麼多年。
世事變遷。
時代變幻。
小門小戶忘了老祖宗也太正常不過。
說不好用墓碑鋪路的工人就是墓碑主人的某個後代,但是連工人自己都不知道這事兒。
隻知道路壞了要補。
石板不夠。
恰好山上有倒塌的墓碑。
盤下來。
暫時先頂一頂。
算起來,這應該也屬於一種老祖宗保佑平安吧?
老張那朋友呢。
家裏房子漏雨,就尋思著補一補。但是木料要花錢啊,就去山上撿了一些棺材板來當材料。
這事兒在現代人看來不可思議。
總覺得吧。
老一輩不是該覺得晦氣嗎?
當然晦氣。
但房子都破了,又沒錢買木料,總不能一家老小淋雨吧?
外麵下大雨。
裏麵下小雨?
再說了。
棺材板算啥啊,沒見到人家連墳都敢挖,墓都敢盜嗎?這要放在以前的道德體係不也一樣是喪天良的玩意?
挖人祖墳啊!
但為了錢,該挖還得挖。
所以嘛。
老張也沒覺得有啥,還一起幫忙修補。
修補完了。
還有一些棺材板。
咋辦呢?
也不能浪費啊。
朋友感謝老張的幫忙,就送給他帶迴家當柴燒。
然後就沾染上事兒了。
給冤魂找上了。
老張聽王瞎子訴說因果,當場就急眼了。這不對啊,我那朋友把他棺材拿來補房子沒事,我拿來燒怎麼就出狀況了?
王瞎子微微一笑:
“你那朋友的老丈人以前是殺豬匠,他老婆是見過血的。”
“他老丈人沒兒子,所以他老婆小時候經常在旁邊幫忙,再大點還親自動手殺過豬。”
“煞氣很重。”
“鬼不敢招惹他家,就隻好來找你麻煩了。”
這話聽得老張又氣憤又無奈。
更多的是鬱悶。
沒想到連鬼怪也是欺軟怕硬的貨色,合著自己就好欺負是吧?
媽的!
抱怨完了。
他趕緊問王瞎子有沒有辦法。
王瞎子微微一笑。
也不說話。
隻是伸手輕輕撚動了一下大拇指和食指,表情極為凝重。
老張暗罵一聲。
草!
卻也隻能乖乖的送上幾個銅板,讓王瞎子凝重的臉色舒展開來。
王瞎子掂了掂。
果然笑了。
錢就是人世間最好的笑話。
可以讓你嬉笑。
也可以讓你苦笑。
老張現在就是苦笑,而王瞎子很顯然是嬉笑。
“也簡單。”
收了錢。
王瞎子也不賣關子。
很快就給老張出了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