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多少錢。”
劉黑五坐在小攤位上吃了幾個燒餅,又喝了兩碗胡辣湯,終於感覺腹中有了一些實在感。
“客官您這邊兒一共八十文。”
“多少?”
“這麼貴?”
劉黑五愣了一下,皺起了眉頭。
他乃是飛馬鏢局的總鏢頭,一身武藝了得,更兼行走江湖多年養成的氣勢,這一皺眉,頓時散發出一股濃烈的兇戾之氣。
把那攤主嚇了一大跳。
連忙解釋道:“客官不要誤會,這不隔壁陽山縣鬧鬼了麼?好多人拖家帶口逃出來成了流民,搞得本地也人心惶惶。”
“加上前些日子藍關城鬧鬼,臨近的官道糧商們不願意走。”
“自然這糧食價格就上漲了一大截。”
陽山縣鬧鬼?
劉黑五聽到這個消息,臉上的表情更加陰沉了。
前些日子藍關城被厲鬼封城。
城內死傷不小。
飛馬鏢局同樣損失慘重。
雖然江橋出手幫他們解決了一次危機,但他離開後不久又有大批邪物擴散到東城區興旺街。
軍師劉福死了。
至交好友胡三刀也身受重傷,至今躺在藍關城宅子裏昏迷不醒。
城內缺醫少藥。
現有條件很難治好胡三刀。
勉強穩住傷勢後。
劉黑五想到自己在陽山縣有一位好友,乃是遠近聞名的神醫,所以馬不停蹄的想要請來給劉福治病。
結果……尼瑪的陽山縣也鬧鬼了?
劉黑五臉色發黑。
沒有多說什麼,掏了八十文錢放在桌子上轉身離開。
路過一家糧店。
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
全都是準備吞些糧食的本地居民。
然而。
門剛一打開。
眾人還未來得及進去,就見到店小二將一個牌子掛在了門口。
上麵寫著“麵粉二十文一斤”
現場頓時炸鍋了。
“臥槽,昨天還隻要十文錢一斤,今天怎麼就變二十文了,你這坐地起價也太離譜了吧。”
“對啊對啊,馬掌櫃,你這麼做生意不地道吧!”
“太黑了,怎麼不去搶!”
“就是……”
排隊等候買糧的人群嚷嚷了起來,憤憤不平的抗議道。
小二站在門口。
也不理會眾人反應,麵無表情的說道:“今天二十文一斤,愛買不買。不買可以轉頭就走,別擋在門口影響我們做生意。”
“不過我也提醒一下諸位。”
“如今糧食緊缺,限量出售,今日二十文一斤,明日可就不一定了。”
說完。
小二轉身進了大廳。
壓根不跟門口的百姓多廢話。
“媽的!”
“馬扒皮!”
“遲早斷子絕孫!”
大家怒氣衝衝,卻又毫無辦法。盡管知道這糧店打算趁火打劫,卻也隻能無奈的捏著鼻子認了。
陽山縣鬧鬼。
受前段時間藍關城的惡劣影響,縣裏的百姓都在往外跑。
這麼多人。
加上鬧鬼導致的商路斷絕。
糧食隻會更加短缺。
往後一段時間價格也肯定會一天比一天貴。
“哎,好好的日子,怎麼就鬧鬼了呢?還讓不讓人活了。”
“朝廷也不管管。”
“朝廷?還是算了吧。他們隻會保護世家大族,我聽說藍關城死了好多人,死的全是老百姓,世家都被保護起來了……”
“……”
劉黑五駐足聽了一會兒。
來自藍關城的他當然清楚朝廷不僅沒有保護世家,還對世家動了刀。
但他也沒有義務去辟謠。
相反。
從藍關城事件中,他越發的嗅到天下將亂的信息。
厲鬼肆虐。
天災不斷。
朝廷與地方世家不僅沒有攜手應對,反而對抗加劇,矛盾加深。
這天下……
怕是真要完蛋了。
“哎。”
他沒有在鎮上多待。
匆匆離開小鎮,依然按原計劃前往陽山縣。與這些普通百姓不同,他知道鬧鬼事件有嚴重的也有不嚴重,而厲鬼封城很稀少。
陽山縣雖然出現了流民。
但多半是被藍關城事件嚇的,情況未必有多糟糕。
至少先在外圍觀察一下再做決定。要是道聽途說就打道迴府,他實在有些不甘心。這意味著需要放棄胡三刀的性命。
……
剛走出小鎮。
劉黑五就見到幾名年輕人用推車推著老人、物品朝鎮子這邊走來。
但還沒靠近就被鎮上的民兵攔住了。
不讓他們進去。
雙方發生了一些爭執。
但眼見鎮子這邊人多勢眾,那幾人也隻能悻悻離開。但他們並未走遠,而是在遠處的一塊空地上駐紮下來,用布支撐起一個簡陋帳篷。
那裏除了他們外,還有其他一些流民。
都是普通老百姓。
真正有錢人還是可以進鎮子的。
劉黑五想了想,轉頭進鎮子裏買了幾個饅頭,來到空地邊發給了幾個拾柴火的孩子。
“謝謝這位大官人。”
“謝謝您。”
孩子的父母趕緊連連作揖道謝。
“不用不用。”
“我見孩子蠻懂事的,幾個饅頭而已,見笑了,別嫌棄。”
劉黑五客氣的說道。
客套了幾句。
他裝作好奇的問道:“對了,你們是從陽山縣過來嗎?我有個朋友在那邊,正準備過去找他呢,怎麼就突然鬧鬼了?”
“哎喲,大官人,陽山縣可去不得啊!”
那年輕丈夫連忙勸道:
“陽山縣現在天天都在死人,莫名其妙的死人。最開始說是瘟疫,後來才知道是厲鬼殺人。縣衙根本不管人死活,之前還能離開,現在關了城門不讓走。”
“我們是連夜翻牆逃出來的。”
“那些衙役和民兵也怕死,也在跑,所以睜隻眼閉隻眼。”
“這才有了機會。”
“我看大官人你也不是小鎮上的人,別去陽山縣了,趕緊跑吧。我們在這裏也待不了多久,也會繼續往外地跑。”
“那鬼東西您是沒見到,真的跟瘟疫似。”
“我看很快就會傳染過來。”
“別看這鎮上的人蠻橫,要不了多久也會跟我們一樣當流民。”
對於被鎮上拒之門外這事,他顯然有些耿耿於懷。
這也正常。
雙方各自都是從自己出發,無所謂對錯。
“到底是什麼厲鬼,你見到過嗎?怎麼確定是厲鬼?”劉黑五問道。
“見過。”
“當然見過。”
年輕丈夫正要迴答,旁邊另一位流民接過話說道:
“住我隔壁的鄰居就遇上了。剛開始是當爹的在外麵給人做木工沾染上的。迴來後皮膚就開始發紫,潰爛,長出人臉。”
“也就兩三天的時間。”
“他老婆、兒子、兒媳、孫子,全傳染上了。”
“我們逃出來的時候那當爹的已經快死了,身上爛得跟個骨頭架子似的。”
“全家老小也開始腐爛。”
“嚇死人了。”
“逃跑路上我聽其他人講,有人見到過瘟疫的源頭,是一個穿著壽衣的老太太。”
“所以根本不是瘟疫。”
“就是厲鬼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