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幼兒的開銷是全方位的,他們吃的雖然不多,架不住吃的很精且貴。
都說世上女人和小孩的錢最好賺,很多貪婪的商家,無不把目光緊緊地盯在這些任他們宰割的肥羊身上。
他們想盡一切花頭,誘導他們高額的消費。
嬰幼兒最大的開銷,主要是尿布奶粉衣服玩具這些,每一項開銷都代價不菲,都遠遠高於一個成人的日常支出。
這些還都是看的見的消費,看不見的,往往才是最可怕的,沒有底洞的。
比如小孩一旦生病,隨便找醫生看一下,就是一大筆的費用,遇到那些不負責任的庸醫黑醫,誤診瞎治或者小病大治,更是貧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中村這些年辛勤的勞動,積攢並不豐厚,也根本拿不出迎娶美麗姑娘的一大筆彩禮,更別談買套屬於他們自己的宅子了。
他在鄉下的父母,每天麵朝黃土背朝天,土地裏刨食,根本幫不了他太多的忙,也很難在財富上支持他太多。
更多的,隻能是在精神上勉勵他,讓他力爭上遊,讓他盡力而為。
他是個男人,他愛秋月,他要對她負責,他要讓她過上幸福的生活,這是一個男人的承諾,也是一個男人的尊嚴。
婚前的甜蜜,看她哪哪都好,這樣的女人,自然值得他一輩子用心去珍惜,去愛護。
即使她那偶爾的暴脾氣,猶如七八月的雷雨天氣。
即使她那這也不吃那也不吃挑剔的味蕾,在戀人的眼裏,這些都是小問題,通通都是小兒科。
歲月靜好,人無完人,也許是另外一種美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陷入愛河裏的戀人,他們凡事都會往好的方麵想,所謂的缺陷,都被他們選擇性地忽略。
秋月這種敢愛敢恨的性格,所謂的刀子嘴豆腐心,在那會的中村眼裏,更像是幸福生活的佐料,甜蜜愛情的補充。
相比來自農村的中村來說,秋月家的條件要好上很多,畢竟是京都地區人,雖說也是郊區,家裏還有兩塊薄田,種些糧食和瓜果蔬菜,倒也不能算是完全的城裏人。
但好歹在城市的邊緣,有間屬於自己的小房子,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足以過一份安穩踏實的小康生活。
但那是女方家的,並不是他中村的,雖然秋月是家裏的獨女,但在城裏人的思維裏,這是涇渭分明的,有本質區別的。
正因為沒有屬於他們自己的房子,他可憐的積蓄,暫時也買不起房子。
而之前的他們,要麼是住在單位提供的免費而簡陋的集體宿舍,在一起後,才在外麵租房居住,但都是小的可憐的那種單間。
隔壁的夫妻動靜,每一個細微動作,無論是壓抑還是高亢,他們都能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那種。
而他們同樣的動作,別人也是隔牆有耳,一字不漏地聽進耳裏。
如此狹小和可憐的空間,自然容納不了一個新生命的加入。
小兩口經過慎重的商量後,決定暫住在女方的家裏,臨時性地過渡一下,迎接肚子裏小生命的降臨。
更多的考慮,還是他們沒有任何的帶娃經驗。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有了一方父母的幫助,好歹也多了一份照應,能夠在忙碌的時候幫助搭把手,在遇到困難的時候,也能集思廣益共同分擔一下。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恰恰是這個看似合乎常情常理的決定,在這個新的家庭共同生活並不長的時間裏,為他們整個家庭,也為夫妻兩人以後的矛盾埋下了太多的隱患。
他做牛做馬,起早貪黑地勞動,做工,拿到工資後,也是一分不少地上交,隻是為了表現的更好點,讓丈母娘看他這個鄉下窮小子的眼光,能夠更順眼點。
奈何,女方的家人並不是省油的燈,秋月的父母,從一開始就明確反對他們在一起,實在是差距太大了。
自己家的姑娘好歹是城裏長大的,長得也是十裏八鄉算是還不錯的,並不是歪瓜裂棗嫁不掉的那種。
而對方,隻是個外地的窮小子。
在他們的世界觀價值觀裏,這絕對是不容許的,也是門不當戶不對的。
現在好了,事件越搞越大了,生米還都煮成熟飯了。
而左右鄰居們,也都抿著嘴,搬了小板凳,開始看他們的笑話了。
女大不中留!
這辛苦養大的女兒,不僅不聽他們的勸,還胳膊肘往外拐。
搬迴來住,也不事先商量一下,就大喇喇地,把人帶進家裏住了。
這種不孝有三的行為,自然是刺激的秋月的父母大為光火,家庭裏麵,自然也是刀光劍影,暗流洶湧。
對於這個所謂的姑爺,丈母娘從來是冷冰冰的,幾乎正眼都沒瞧過他,也從未給過他任何的好臉色。
無論他拚命地做什麼,表現什麼,都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也都毫無疑問是不及格的。
雖然在這個新家,中村不少吃不少喝,憑良心說吃的還不差,比在農村老家的時候油水可是要好多了,也比打零工的那些年安穩多了。
最起碼能做到準時開飯,也不要擔心月頭月尾的時候,被兇巴巴的房東催著趕著交房租。
但內心的孤單寂寞冷,好似嗟來之食的那種陌生感,挫折感,讓他備受打擊。
尤其是丈母娘那陰冷的眼神,夾縫裏看他,而瞧不起他鄙視的眼光。
他滿肚子的委屈,又和誰去說理?
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剛出生的小孩,他真想一走了之,逃離這種壓抑的讓人發狂的家庭氛圍。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中村所謂的百忍成堅,像隻烏龜一樣默默地忍著,並沒能換取這個家庭的平靜安寧,實在是一大家人,都不是啥省油的燈。
人之本性,首先是來自自身,還有就是環境的影響和催化。
今天老兩口,為了一盤菜淡了,或者鹹了指桑罵槐地吵起來了。
明天的時候,母女倆為一句不痛不癢的話,莫名奇妙地鬧不開心了。
到了後天,可能就是父女倆登臺表演他們的階級矛盾和代溝了。
一切的矛盾,看似和他中村沒啥關係,因為他足夠低調,裝的像孫子似的。
實則,其根本和源頭,還是在他這裏。
畢竟這一大家子,也隻有他一個真正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