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是每一個兇獸最為基礎的目標,不僅是十萬大山裏的所有兇獸,對於蛇窟裏的所有蛇族聖靈來說同樣如此,是它們最為崇高的目標。
在這陰暗的蛇窟之中,其連年內戰的本質,歸根到底還是最為基礎的肚子餓啊,還是窮啊,更是生存得不到任何的保障。
至於理想,夢想,追求那些崇高的目標,對於絕大部分蛇族來說虛無縹緲,是根本不存在的奢侈。
如果對外征戰,以爭取更多的資源,必然要挑戰那些近乎於瘋狂的恐怖族群,無論是獅狼虎豹還是霸王鱷等等,以它們蛇族的微薄實力根本就沒有半分的希望。
一旦有任何的行動,隻能是自取其辱,也是自殺式地找死,連個浪花都不會泛起來絲毫的那種。
而且蛇族這個奇怪的種族,萬事皆不順利,唯獨其繁衍的速度相比於其他的兇獸種族,反倒是更加的旺盛。
長而久之,如果數量急劇地膨脹,必然會窩裏橫啊,必然會導致各種生活生存物資的緊張。
但它們卻偏偏隻能據守一隅,無可奈何地生活在整個十萬大山最為陰暗潮濕和低窪的地方。
自然而然,這生存就必然變得艱難起來。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實在是不可思議,竟然以這樣詭異的方式結束了。
來的快,結束的也快,一切都是急匆匆的,一切也都是在漆黑的夜晚進行,並沒有如任何一次戰爭那樣山唿海嘯的巨大動靜。
雖然衝鋒之時,掙紮之時,乃至死亡之最後時刻,它們拚盡了全力,它們早就嘶啞了嗓子,但如此偏僻的蛇窟角落,又有誰會關注這裏呢?
第二天的十萬大山,依然是豔陽高照的一個豔陽天,即使照射不到這陰暗的蛇窟之中,但豔陽的餘溫,照樣能輻射傳導到每一個它所照耀不到的角角落落。
它來過,它曾經來過,因為它本就是無處不在,無所不能。
但見小溪的一側,遍地皆是血淋淋的屍體,個個也都是慘狀百態不忍直視,有的,是三三兩兩斷肢殘骸散落在四麵八方,有的,頭腳分離,身軀也早已不見,有的,卻是奇怪地堆成了一座小山。
誰也不知道,它們為什麼會選擇以一座山的方式,來結束這塵世間的最後一程。
或許臨終前的它們,曆經無數的思想鬥爭,同樣已經大徹大悟。
或許這一切,都是無意識的偶然,也是有意識的必然。
它們崇敬山之駿偉,它們更是憧憬蛇窟之外十萬大山美麗而雄偉的自然風光,可以自由自在唿吸更加純淨的天地靈氣。
但這樣最為樸實和簡單的願望,卻是終其一生也是很難徹底地實現,實在是遍地皆是虎狼,到處都是虎視眈眈的敵人,尤其是洞窟之外,更是茫茫的殺戮之地。
無數兇獸生靈,每天都在這茫茫野地裏盡情地殺戮,或者被殺。
蛇窟並非隔絕之地,同樣更不是桃源之地,它們也偶有外出,但每次外出的結果,要麼就是成為其他兇獸的辣條口糧,要麼,隻能是掙紮著殘軀痛苦地迴歸,或許命不久矣。
它們終其一生,絕大部分的時候隻能躲避在陰暗潮濕的蛇窟裏,雖有不服,卻是不敢,隻能是窩囊地蟄伏。
而他們臨死前,燃燒的火焰快要徹底地滅去,自是再無任何的顧忌,反正死都死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還有什麼好等待的呢?
生前沒能自由自在穿梭於其內的駿偉大山,那就在死後化做一座大山,一座心底深處用意誌和靈魂所凝聚而成的希望之山。
這些散落一地的屍體,生前的它們非富即貴,要麼就是驍勇善戰稱霸一方的霸主,當然,也有不少底層的屌絲,在整個隊伍中做著最辛苦最勞累的工作,它們俯首甘為孺子牛,從來不知道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現在死後,卻是沒有任何的區別,它們層層疊疊散落在一起,再也分不清誰誰和誰,它們也遲早會集體地化成一掬黃土,一攤腥臭到極致的腐屍臭水,曆經歲月的沉澱,催化,再神奇地結晶。
它們曾經來過這裏,它們終將徹底地離開這裏。
它們沒有留下任何的記憶,也是沒有任何的迴憶。
也許,這就是生命的過程,簡單,粗暴,終將歸於虛無,也是時間的長河裏所有生命的一致軌跡。
生命,隻是一場過程,或許對絕大部分生靈來說都並沒有太大的意義,隻是來這個世上走了一遭,也隻是一個純粹的數字而已,尤其是對於這些並非高等智慧生命的蛇族生靈來說。
直至過了很久,另外的兩支大軍,才發現了蛇窟裏的異常。
和它們長期對峙的第三支大軍,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它們去了哪裏?
現在又躲在哪裏?
原本的它們,已經在多次的密謀和討價還價之後達成了一致,它們準備狼狽為奸地偷襲,偷襲這支足以威脅他們生存境地的第三支蛇窟大軍。
它們也是做好了最周全的準備,擬定了各種分贓的細則,就連駐紮的地形也處於緩慢的調動和移動之中,而最終的目標,毫無疑問是盡可能地將那支威脅他們的大軍給首尾裹夾在包圍圈裏邊。
它們甚至約定好了共同進攻的時間,最好的節點自然是兩方同時出動,首尾同時進攻這支並不弱的隊伍。
而其中的一支,必然會進攻它們的頭部,另外的一支,進攻它們的尾部。
如此周密而歹毒的計劃,不可謂不毒,也絕對是異常的簡單實用,一旦實施,不難想象最後的結果,絕對是大軍所致,而被偷襲的一方兵敗如山倒。
它們中任何一支的實力,本來就相比於即將遭受厄運的這支隊伍更加的強大,而現在,這更強的兩支隊伍更是狼狽為奸地聯合在一起,要以雷霆萬鈞之勢首尾夾擊,痛打落水狗。
可惜這一手如意的算盤,原本打的滴答響,卻是在戰爭即將發起之際遇到了莫大的阻礙,不是別的緣故,更不是計劃有變,或者單方麵的反水,而是他們即將進攻的對手,一夜之間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它們曾經的營地不再熙熙攘攘,不再每天唱著團結就是勝利的歡快歌曲,而是變得空空蕩蕩,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一個。
不光是它們偌大的部隊消失不見了,就連它們龐大的生存和生活物資同樣也消失不見了。
一切都沒有了,憑空消失了,就好像從來沒有這支部隊來過似的。
邪門了!
它們跑到哪裏去了呢?
還是躲到哪裏去了?
要知道,這可不是一個兩個的簡單個體,很容易就躲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鬼地方。
它們可是一個極其龐大的隊伍,也是一個足以稱王稱霸的隊伍,又怎麼可能突然就扔下這麼好的根據地呢?
這可是他們曆經千辛萬苦,犧牲了無數的生命才打下來的地盤啊,是它們未來的全部希望啊。
這種沒有任何苗頭的詭異,它們從來沒遇到過,實在是讓兩支大軍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支隊伍在玩啥幺蛾子,還是在下一盤大棋,針對它們這支基礎並不牢靠聯軍的大棋?
它們想來想去,排除了很多可能,除非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對方發現了一處更好的根據地,能夠給它們帶來積極變化的根據地。
而且必然的是,那裏的物資極其豐富,正巧可以彌補它們原有的不足,也是最為致命的短板。
不然的話,又作何解呢?
難不成還有其他的陰謀在等著他們?
但這片蛇窟,是所有蛇族從小長大的地方,每天憩息玩樂的地方,更是在這一場席卷上下的戰爭之中,再無任何的淨土,又哪有什麼進可攻退可守的天險之地?供他們這支龐大的隊伍休養生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