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禮自玉女峰離開,便是直奔玉青峰而去。
由於途中並未遇上幾個劍宗弟子,這讓他很是詫異。
而後天眼通就見到了劍宗隱跡斂息陣法入口處的場景。
虞牧,虞喬,林塵,都是熟麵孔。
尤其林塵。
當年焚香穀一戰,林塵不知所蹤,事後裴禮詢問過薑月瑤,後者隻說林塵沒那麼容易死。
那一戰之慘烈,譚佳玲身死,譚嘉譽斷了一臂,忘川入魔,薑曉心髒破碎……
而林塵是眾人中最早進入戰場的,想來也受傷不輕。
如今來看,當時的他,應當是遇上了虞牧與虞喬。
隻是,林塵一直與朝廷保持著距離,此刻又怎會與皇子公主在一起?
剪不斷,理還亂。
裴禮並不多做糾結,如今林塵既然已經來到劍宗,雙方就肯定有見麵的機會。
沿著山道下山,途中遇上的人越來越少,到最後甚至周邊都了無人煙。
冷風在空中嗚咽,猶如嬰兒啼哭,樹葉颯颯作響,猶如索命的音符。
“你就是煙雨樓的臨淵?”
倏地,一道略顯戲謔的聲音響起。
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槐樹枝幹上,站著一道雙臂抱胸的身影。
裴禮駐足,略微偏頭,“你是何人?”
那人一側嘴角上揚,“割鹿山,顧佑。”
“沒聽說過。”
裴禮搖搖頭,抬腳便走。
顧佑身影一閃便出現在裴禮道路前方。
“割鹿山你沒聽說過很正常,畢竟我們也是剛決定用這個名字不久。”
顧佑臉上始終掛著輕蔑的笑,“不過割鹿山的名頭,很快就會在大虞揚名了。”
“為何?”
“因為……”
顧佑昂起頭,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叫顧佑。”
“嗬。”
裴禮不帶感情的笑了一下。
如今劍帝傳承即將開始,劍宗定然聚集了無數牛鬼蛇神。
這些人中,定然不乏名不見經傳的天驕。
就如叢山,他以往名聲不顯,可這天下,他之劍道天賦,絕對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天驕。
這自稱顧佑的男子,尚未交手,不知其深淺,可從其先前的速度來判斷,想來也不是泛泛之輩。
至於割鹿山,這便真就是沒有一點耳聞了。
想來正如顧佑所說,是個才創建的新勢力。
顧佑見裴禮不甚在意,問了一句,“你不信?”
“你若真有能耐,我信不信又有什麼要緊?”
裴禮說道:“還請讓道。”
顧佑蹙了蹙眉,盯著裴禮看了好半晌,倏地說道:“我可以作保,準你入割鹿山。”
裴禮無奈搖頭,主動讓路,準備從其側身路過。
顧佑側身一步,又將裴禮攔了下來,“割鹿山的強大,遠超你的想象,你遲早都……”
“嗤——”
裴禮雙指作劍,一劍揮出,一道璀璨的劍身激射而出。
顧佑麵色一變,顯然是沒料到裴禮居然一言不合就突然出手。
他的輕功很是詭異,身體化作一團黑霧怦然閑散,等出現時,已是出現在一側樹幹之上。
他第一時間轉頭看去,先前那道劍氣將擋路的樹枝齊齊斬斷。
裴禮已經走出不短的距離。
顧佑麵色陰沉,當即一掌拍出,空中出現一隻漆黑如墨的大手印,其上有微弱的魔氣宣泄。
很顯然,這顧佑是修煉魔功的魔修。
“砰!”
一根樹枝激射而來,黑色大手印被瞬間擊潰。
與此同時,裴禮猶如離弦之箭,自潰散的大手印中怒衝而來,僅眨眼的功夫,已至近前。
顧佑麵色大變,身影怦然消散,出現在另一處。
緊接著,數根飛針爆刺而來,幾乎鎖住了他的全部後路。
他手掌虛握,長劍在手,一劍揮出,劍氣破去飛針攻勢。
可下一瞬,他隻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割鹿山顧佑,就這麼點本事?”
身後,裴禮冷漠的聲音響起。
一把短刀,抵在了顧佑後心窩。
砰的一聲,顧佑再度化作黑煙,這一次,他的身影在十丈開外顯露。
他臉上的戲謔早已消失不見,隻目露駭然的望著裴禮,不覺間,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顯然裴禮若非留手,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便是白帝選中的人!?
“你的魔功是哪裏來的?”
裴禮偏頭“看”去,“你與血塚有何關係?”
早在三年前,世間最大的魔門血塚就已在揚州與並州江湖人覆滅,血塚魔功也已付之一炬。
理論上來說,無論是魔修還是魔功,都應該極為罕見才是。
顧佑說道:“你若是退出煙雨樓,轉入我們割鹿山,我可以坦白我的來曆。”
裴禮無奈搖頭,將短刀重新收入袖口,抬腳離去。
可剛走出幾步,前方再度出現一人,這人與顧佑有九分相似,想來兩人是孿生兄弟。
與此同時,周遭不斷有踩在樹枝上借力的動靜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陣樹葉晃動的颯颯響。
隻唿吸間的功夫,裴禮已被七八人包圍,除開前後方顧佑這對孿生兄弟,其餘人盡皆手握兵刃,眸光冷漠。
裴禮冷漠道:“這便是你們割鹿山的底氣?”
“裴禮,你誤會了。”
前方那人抱拳拱手,“我名顧佐,咱們是自己人。”
“誤會?”
顧佐聽出了裴禮語氣中的嘲諷,再一看現場,便知道顧佑與裴禮已經短暫交過手。
他瞪了眼顧佑,後者有些心虛的移開視線。
“都退下。”
顧佐一聲令下,周遭手持兵刃的七八人原地轉頭離去。
“我外出剛迴來,感應到顧佑在這與人交手才帶人趕來。”
顧佐說道:“我並沒有惡意,我們割鹿山對你更沒有惡意。”
“其實有惡意也無妨,不過是打過一場罷了。”
裴禮呢喃一聲,裹著大氅,徑直離去。
任憑顧佐如何解釋,裴禮都不為所動。
一直到裴禮消失在視線盡頭。
顧佐這才麵色陰沉的看向顧佑,“誰讓你擅自出手的?”
“我本來也沒打算出手,我好心好意讓他加入割鹿山,他上來就給我一劍。”
顧佑眼神躲閃,聲若蚊蠅道:“怪我咯。”
“你著什麼急!?”
“割鹿山才創建不久,如何能讓他加入?”
顧佐冷喝,“況且,他是白帝選中的人,豈是你三言兩語就能左右其誌的?”
顧佑看著別處,並不說話。
顧佐一陣歎息,對這個弟弟屬實是有些沒辦法。
他調整思緒,再度看向裴禮離開的方向。
“你遲早是要加入割鹿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