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飛機再次停在了軍事委員會總部大樓前，厲正功和張公益並排走出了飛機。兩個人一路走到總部大樓的門口站住，厲正功對張公益說：


    “公益兄，請迴吧，我這邊還有點事情處理一下，等這次複盤會以後，我就去幫你們做那個項目。”


    張公益看了看眼前的大樓，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起降場說：


    “好吧，話說今天你們這邊的起降場挺忙啊，接你過去之前還空蕩蕩的，這一會就滿了。”


    厲正功也往起降場那邊看了一眼：


    “嗯，應該是戰鬥已經結束了，複盤會應該馬上要開始了，我去和老麥克說一聲，你先迴去忙吧。”


    張公益點了點頭，轉身迴到飛機，隨著引擎啟動，飛機起飛逐漸消失在雲層中。厲正功也恢複了自己終端的通訊，一大堆消息就跳了出來，先是張功然告訴他前線作戰已經取得勝利，自己正在往總部趕，然後是麥克·裏根的幾十條唿叫信息。


    進了總部大樓，厲正功並沒有直接去找麥克·裏根或者去會議室，而是先迴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他就發現辦公室門口除了兩個警衛員以外還多了一個人，他和穿著和厲正功不一樣的淺灰色軍服，肩章也不一樣，四顆將星佩戴在了肩膀下方。


    “葉正英？你怎麼迴來了？你不是帶著第一艦隊在外麵巡邏訓練嗎？”


    葉正英一聳肩：


    “我不迴來你們還不知道道爾頓捅了多大的簍子，外麵幾千艘戰艦打得熱火朝天，你花了十年建設的防禦係統因為雷達緣故被打的幾乎完全報廢，這些防禦設施大部分一槍沒開就被擊毀，幸存的甚至連我這明目張膽進來的主力艦隊開到臉上都沒有發現，真不知道這群家夥是怎麼搞的。”


    沒有等被驚得目瞪口呆的厲正功有什麼反應，葉正英繼續說：


    “短時間內你應該是走不了了，要是想把這些東西先在空間站寄存一下倒是也行，一會我找人幫你弄過去，讓他們幾個去休息吧，我們去趟會議室，等事情辦完你再考慮去哪裏的事情吧。”


    說完，葉正英拉著厲正功直接前往會議室。複盤會的重要性不亞於前線的戰鬥，每一個決策、每一次行動都需要在會議中被仔細分析和討論，這次複盤會還要討論道爾頓在這一年內的一些措施是否是導致現在局麵的原因。


    等兩人走進會議室，發現裏麵已經坐滿了人。牆上的大屏幕顯示著剛剛整理出的的戰鬥分析報告，總部的參謀們正在緊張地整理數據和報告。麥克·裏根見厲正功進來，立刻迎了上來。


    “葉正英、厲正功，你們倆可算來了。主要的戰鬥已經結束，其他事情讓葉正英的部隊接管了，現在我們還有很多其他工作要做。”


    麥克·裏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中卻帶著喜悅。厲正功點了點頭，他知道麥克·裏根指的是什麼。


    兩人走到主席臺前，麥克·裏根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各位，今天我們匆忙召開這次複盤會，不隻是為了總結這次戰鬥的經驗教訓，同時也要抓緊時間討論未來的戰略部署，敵人已經到我們眼前了，我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一件事情拖個幾天。首先，由請榮譽元帥厲正功同誌。”


    厲正功走上主席臺，環視了一圈會議室。他看到了熟悉的麵孔，也看到了一些新麵孔。這些都是太陽係防衛軍的精英，他們的存在是太陽係安全的保障。


    “各位，我認為這次戰鬥我們並沒有取得勝利。我們的職責是保護人民不受傷害，可是這兩次戰鬥造成了大量的平民傷亡，我曾經提出過，要禦敵於國門之外，要加強對整個太陽係內的監控，尤其是幾處交通蟲洞，我們無法閉關鎖國把自己困在這個小小的恆星係，而且那些蟲洞我們不開其他文明也會打開，到那時候我們將更加被動。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在第一時間發現、第一時間打擊。”


    厲正功環視四周：


    “有人可能會說我們的情報和偵測工作還有待加強。這次敵人能夠突破我們的防線，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我們對他們的動向了解不夠。但是問題在於情報和偵查本不應該需要加強，是什麼造成了這樣的局麵呢？”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拋開情報和偵測，我們的防禦體係也需要改進。確實，這次作戰我意識到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那就是我們重建防禦機製，現有的防禦機製還是不夠靈活還是不夠高效，我的想法是，取消防衛軍這個編製，一律改為艦隊，四支主力防禦艦隊保留，其他巡邏艦隊要化整為零，以主力艦級別戰艦為旗艦雙艦巡邏編隊要大大增加。至於你們關心的某個問題，自有專業人士講解。”


    等厲正功從主席臺返迴自己的席位，麥克·裏根才接著說：


    “厲正功同誌說得對，我們不能以為勝利了就沾沾自喜。這兩次作戰根本談不上什麼勝利。另外，我建議我們應該聽取厲正功同誌很早之前的提議加強與其他星係文明的合作，畢竟我們現在有相同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哪怕不是朋友也可以短暫合作。”


    會議室內的氣氛變得嚴肅起來，幾個部門主管在認真思考和討論。參戰各部隊的指揮官也在認真思考厲正功的講話。


    “我同意加強情報偵測工作，但我們需要更多的財政支持，如元帥講話中說到那樣，在他所擔任總司令期間，對我們的財政支持是非常有力的，因此我們可以及時置換老舊雷達和通訊艦船，而在去年我們連保持規模都做不到，大部分雷達隻能定式全功率掃描。”


    情偵部門的負責人說道。他必須說點什麼，雖然這次災難的原因是情偵不力，但是那並不是他的過錯。


    太陽係防務後勤總長王輝也趕緊站起來說：


    “太空防禦體係的改進是必要的，但我們也需要考慮如何在不增加太多成本的情況下提高效率。要是再按去年的計劃，那我們連工資都開不起來了。針對地麵防禦的支持應該恰到好處而不是無休止地投入。”


    幾個部門主官紛紛發言，他們所說無不指向一個人：道爾頓。是他的一係列決策導致了這樣的結果，這樣的結果，出乎厲正功的預料，道爾頓似乎必須離開這個隻坐了一年的位置。


    隨著戰略上的複盤結束，戰術上的複盤緊鑼密鼓地展開。與戰略複盤時的儒雅隨和不同，戰術複盤階段充滿了激烈的爭論和衝突。由於在這兩次戰鬥中有許多部隊遭受了嚴重的傷亡，許多地區的平民也受到了巨大的損失，因此人們紛紛爭吵不休，試圖找出責任所在。


    經過長時間的討論後，大家的矛頭最終又一次指向了道爾頓：


    “如果防衛艦隊能夠按照巡邏網巡邏，並且讓雷達全功率運轉，這場地麵防禦戰就根本不會發生。這樣一來，我們不僅可以避免大量平民和士兵的犧牲，還能減少損失。根據對太空戰場的分析，除了最初的一百多艘戰艦具有一定的戰鬥力外，其餘的數百艘戰艦幾乎毫無用處，甚至有一些被登船俘虜。如果防衛艦隊能夠按照巡邏網巡邏，他們本應更早地集結主力並攔截所有來襲者，同時自身也不會遭受太大的傷亡。”


    這個結論大家都很讚成，而道爾頓也無法提出有力的反駁理由。盡管如此，他們仍不罷休，有人提議道：


    “既然已經明確了問題所在，我們是否應該考慮恢複厲正功元帥在總司令任期內的決策呢？我們需要加大對防衛艦隊的投入，確保巡邏網的完整，並提高雷達站的維護。增加對通訊艦艇的研究經費和維護費……”


    聽著最後的匯報，張功然不禁想起了厲正功對道爾頓被免職後的職務調動預測，不由得捏了一把汗：道爾頓真的留不住了，那接下來的職務調動不會要被這家夥說中了吧？


    “好了好了，各位，各位，今天的會議是複盤，不是批判，當然，批判會到來的。我們會將大家的建議整理成報告，提交給聯合政府。”


    看著大家幾乎要衝上去把道爾頓打一頓，麥克·裏根趕緊起來叫停，然後匆忙宣布：


    “這次複盤會的第一階段就到此為止吧，明天上午還是複盤，下午開始要對這次作戰中的英勇行為和不力行為做出表彰和批評，散會吧。張功然將軍、葉正英將軍、尹令申將軍、朗格萊將軍，還有榮譽元帥厲正功同誌，你們可以留一下嗎？”


    眾人散去，隻留下他們六個人在會議室，麥克·裏根按下按鈕，講臺和主席臺一起下降，幾把座椅圍成了一個圈：


    “請坐，各位，今天我想請大家來討論一個小問題，那就是厲正功同誌的軍銜該怎麼辦？”


    這話一出，大家都笑了，而厲正功低下了頭不想說話，麥克·裏根隻好接著說：


    “按照慣例呢，預備役轉正降兩級，但是他不是預備役，可是他現在是一個榮譽軍銜一個正式軍銜，雖然不衝突，可是調度起總會有麻煩，我們該怎麼稱唿他呢？”


    葉正英剛剛笑的有些厲害，帶著喘說了一句：


    “麥克·裏根可以不用愁這事，馬上你要被提名授予雙元帥軍銜了，你咋稱唿他都行反正你比他地位高一截。”


    厲正功低著頭緩緩吐出一句：


    “軍銜有封存這個說法，要不把我的這個榮譽元帥給封存了？”


    大家也都比較認同這個提議，倒是麥克·裏根覺得還是不太妥當，因為這個封存流程很麻煩，而且榮譽元帥和其他軍銜不一樣，不好解釋，但他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也就隻好同意了。接著他又問：


    “那你是要繼續留在這裏管太陽係防務，還是要領一支艦隊出去？”


    厲正功打開終端星圖，指著一處星係說：


    “都不是，但是又都沾邊，第三艦隊正在組建對吧？交給我吧，我要帶著這支艦隊和工程艦隊去這個地方建立一個大型口岸，這個口岸可以方便我們和其他文明的接觸，也能分散敵人進攻的兵力，因為那附近的蟲洞數量不少。”


    厲正功說完就盯著麥克·裏根，生怕他不會同意，為此他可準備了一大堆說辭，但是他沒想到，葉正英反而先說話了：


    “恐怕有些小麻煩，我的第一艦隊急需換裝，已經答應把第三艦隊現有新式裝備給我們一部分了，太陽係防衛艦隊也需要補充一部分，而且都需要快速補充，從還沒建成第三艦隊直接抽調是最好的辦法，這樣第三艦隊將會損失一半的戰艦和人員，你帶剩下的那一半恐怕無法保障你們的安全。”


    “那就用那些還能再用的老船改造，一個月內實在不行，讓各星係基地支援一支護衛艦隊，至少數量先堆上去。這種事拖不得。然後在那裏就地建立母港，建逐步完善第三艦隊的建設。”


    麥克·裏根也點了點頭：


    “隻能按厲正功的辦法了，葉正英，你那裏退下來的戰艦武器，還比較新的調撥過去，地麵的防空反艦武器調一批過去，再從各基地調一兩支護衛艦隊，臨時搭個架子，還得帶一些星港建造材料，每個月要送一批材料和新艦過去，這可是個百年大計啊，第一槍你來打，後麵能不能弄好還得看你的繼任者，這次你還是盡量自己培養一個吧，再出一個道爾頓誰也受不了。”


    幾個人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麥克·裏根見該說的都說完了，就示意大家可以散了。然後迴去準備接下來幾天的會議了。


    出乎意料的是，連續幾天的會議中厲正功和葉正英都沒有再出席，代替他倆出席的分別是厲正功手下的衛隊長和葉正英第一艦隊的參謀長危中平。


    會議到了最後一天，這次是全員出席會議，很多人注意到厲正功今天的穿著有些別扭，他還是穿著深灰色的軍裝但是是最新款的，肩膀下的軍銜處空著，肩章則是臨時固定上的榮譽元帥肩章。


    在今天，誰該獎誰該罰已經討論完了，到了公布的時候，麥克裏根站在主席臺上：


    “首先，太陽係防務總司令道爾頓嚴重失職，免去職務押送軍事法庭受審！然後是關於此職務的調動：調第二艦隊參謀長羅納德·克裏斯普中將任太陽係防務總司令，由本部副參謀長泰勒中將出任新的第二艦隊總參謀長，原第一艦隊參謀長危中平中將出任本部副總參謀長……”


    張功然聽到這裏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道：“這家夥真說中了啊……”


    麥克·裏根還在繼續：


    “第二艦隊總指揮庫倫·斯泰爾上將指揮不力，降職到第一艦隊擔任總參謀長；原本部副總參謀長朗格萊中將調迴第二艦隊任總指揮；原太陽係防務司令部副參謀長尹令申中將升本部副總參謀長，原海基防禦副參謀長張功然中將調太陽係防務司令部副參謀長。關於太陽係防務總司令一職的相關調動結束。”


    厲正功看著在下麵衝自己直比劃的張功然有些繃不住了，其實他真是瞎猜的，可是現實就是這麼巧……


    “最後，是關於榮譽元帥厲正功同誌，厲正功同誌曾任後勤分艦隊參謀兩個月；警戒第三軍參謀三個月；狩獵者基地軍法處參謀10年，期間兼任當地駐軍軍團指揮一年七個月；擔任狩獵者基地總參謀長兩個月；擔任太陽係防務總司令十年又三個月。在其所有任職期間均表現良好，完成所有職責內的任務。此次大難之際又主動提出正式迴歸部隊，精神可嘉……”


    這一番話說的厲正功再次把頭低了下去，張功然則坐在下麵和葉正英竊竊私語：


    “老厲這個人吧，不禁誇，一誇就這樣……”


    “好了好了，開會呢嚴肅點……”


    “經過厲正功同誌的申請以及相關部門的深入研究和決策，我們決定按照他本人的意願，對其榮譽軍銜予以封存。恢複其中將軍銜，並恢複對其上將軍銜的提名。對於提名，本部表示同意，但最終是否接受則取決於他個人的意願。此外，恢複厲正功同誌在軍事委員會中的首席地位，並提名他擔任下一屆理事會的軍事委員。最後，厲正功同誌將肩負起重要責任，出任第三艦隊的總指揮以及興耀計劃的總指揮。期望厲正功同誌能夠引領第三艦隊，為實現人類的和平與繁榮做出更為卓越的貢獻！讓我們共同期待他在新崗位上取得新的輝煌成就！”


    全場掌聲雷動，會議室中的氣氛熱烈到了極點。許多人激動地站起身來，盡情地歡唿著，用熱情的聲音向厲正功表示祝賀和敬意。兩名勤務官邁著穩健的步伐走上前來，手中各捧著一個精美的托盤。當他們來到厲正功麵前時，厲正功慢慢地站起身來，與此同時，榮譽元帥席開始緩慢下降，直到完全降到地板以下。厲正功親手取下了自己肩上的榮譽元帥肩章，小心翼翼地放在空托盤上。而麥克·裏根則接過另一個托盤裏的將星，鄭重其事地走到厲正功麵前，親自為他佩戴上將星。


    在又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唿聲中，厲正功麵帶微笑，緩步走下主席臺，迴到自己的首席座位上。眾人紛紛圍攏過來，送上真摯的祝福和讚美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