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待在漆黑又陌生的環(huán)境裏,還要忍受睡夢乍醒的頭疼與困倦,裴珠泫此時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蹲在電視櫃前,迴頭眉眼略帶茫然地看了看這棟對她而言大到過頭的豪華別墅。
她不知道全世界是不是隻有她碰到過這樣的事,一股難言的悲憤和躁鬱之情不由湧上心頭。
不過,沮喪的情緒隻容許在內(nèi)心短暫停留,很快裴珠泫就扶住膝蓋站了起來。
麵對四周那片令人心慌的寂靜和黑暗,她嘴裏喃喃自語了一句:“打起精神來,裴珠泫……”筆蒾樓
她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萬一真是什麼靈異事件或超自然現(xiàn)象,提前有點心理準備也好。
確定了客廳內(nèi)找不到上次所見的那盆玫瑰花後,裴珠泫的眼前就隻剩下了兩種選擇。
要麼延續(xù)她此前的做法,試圖聯(lián)係外界的其他人,要麼……她就需要在這棟不知道主人在不在家的大房子裏好好探索一番了。
老實說,裴珠泫現(xiàn)在有些懷疑,昨天淩晨時會不會是因為她準備打電話的舉動才導(dǎo)致她從夢中醒來。
如果她的這個猜測正確,那麼她想要擺脫眼下的困境就會是件很容易的事。
隻是這種事在沒試驗過的前提下實在不好說,而且即便是今晚安然無恙,要是隔天再出現(xiàn)同樣的狀況該怎麼辦?
所以,裴珠泫在稍作斟酌後,還是鼓起勇氣,打算在這棟房子裏到處逛一逛看看。
一樓的空間除了客廳外就隻有偏廳和廚房,裴珠泫上樓前倒是異想天開地跑去林深時家的廚房看了一眼。
出人意料的空蕩,冷鍋冷灶不說,連一些基本的廚具和碗筷都沒有。至於什麼放在冰箱上栽種的玫瑰花,更是不見蹤影。
“這人平時在家都不做飯嗎?”
作為出道還不滿一年的新人、再加上出身的家庭也不是很富裕,裴珠泫顯然很難理解林深時隨意空置這麼大一間廚房的想法。
她也沒在廚房門口過多停留,不多時就轉(zhuǎn)身去了下一個地點。
由於目前還不清楚林深時和這事有著什麼樣的關(guān)聯(lián),裴珠泫決定暫時放下自身對這位年輕本部長的美好印象,以冷靜的頭腦來看待林深時家中的一切。
光腳踩在大理石臺階上的觸感不太好受,但她還是克製住了偷偷去門口穿一雙拖鞋的想法。
對於“潛入者”來說,光著腳行動反而會更方便一點。
沿林深時家的樓梯往上走了半層後,裴珠泫立馬就記起這處拐角通往她最早走出來的那個房間。
她下意識往那邊走了兩步,又反應(yīng)過來,抿抿嘴,選擇繼續(xù)沿樓梯走上去。
她最初醒來的那間臥室她大致摸索過,沒什麼特別之處。另外她也摸不準今晚那裏會不會有人,因此最明智的選擇當然是先去樓上看一看再說。
曺海淑為林深時購置的這棟別墅確實非常大,林深時搬家時比較倉促,他本身的行李也沒很多,這兩天來,別墅內(nèi)的大多數(shù)房間連他都沒去過。
真正被他利用起來的空間不算客廳和臥室,就隻有樓上那間為他提供辦公場所的書房了。
裴珠泫在上樓後,第一時間也注意到了林深時家辦公書房那兩扇厚重精美的大門。
按照常理來推敲,像這樣的大門後麵肯定是重要的區(qū)域。
裴珠泫先走到書房的大門前琢磨了一陣,確定這門上應(yīng)該不存在報警裝置之類的東西,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扳動門上的把手。
自家的書房自然沒必要上鎖,稍稍用上點力氣後,裴珠泫就扳動了書房的門把,然後緩緩?fù)崎_了一條門縫。
一股沉悶的空氣混雜了點剛裝修不久的淡淡氣味鑽進了裴珠泫鼻中。
她抬手掩掩鼻子,一邊瞧了瞧還靜悄悄一片的房子,一邊就盡量放輕動作地推門走了進去。
手心好像沁出了些汗,裴珠泫走進書房後就搓了搓小手,她沒忘記重新關(guān)上書房的大門,手卻抓在門把上,腳步不再往裏走了。
她屏息站在林深時家書房的門內(nèi),望著自己麵前出現(xiàn)的那片處於昏暗環(huán)境下的景象。
盡管書房裏的光線條件比外頭還要差,但裴珠泫漸漸適應(yīng)的眼睛還是大致觀察到了整間書房的空間布局。
她又一次感到了驚訝。
林深時的書房甚至比他家的客廳還要大。
正中央是一片下陷式的小客廳,裴珠泫看不大真切,卻也通過些微的反光,看見了那邊擺有一張寬大的玻璃方桌,周圍就是一圈的沙發(fā)和坐墊。
在書房的一側(cè),大概也就是窗戶前麵的位置是林深時的辦公桌。
還有小客廳的旁邊,擺放好了一整麵高大的書架。裴珠泫最開始還認不出來那是書架,隻當是擺放了幾樣工藝品的裝飾牆,空空蕩蕩的樣子在黑暗中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廣告公司的收入原來這麼高嗎?
裴珠泫的大腦中又冒出了一個直接而簡單的念頭來。
以往隻在電視劇裏才能見到的豪宅場麵,她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親眼看到,還是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下。
“哢啦!”
忽然,一道輕微的動靜傳入了裴珠泫耳中。
她心中陡然一突,連忙扭頭去看還被她握在手裏的大門把手。
此刻,這門把正在有力地搖動,就像是有人想從外麵開門一樣!
怎麼迴事?
一瞬間,裴珠泫像極了大半夜?jié)撊雱e人家裏的小賊。她睜大雙眼,立即鬆開了手,同時躲到大門旁邊,整個人緊貼在牆壁上,模樣窘迫。
“哢”的一聲,書房的一扇大門終於從外麵被人推了進來。
“怎麼迴事?”
一句和她剛剛想法一致的輕聲疑問響起,仿佛讓緊緊閉上雙眼不敢去看的裴珠泫心跳愈發(fā)加快。
又是一聲輕響,書房的門被關(guān)上了。
閉緊的眼皮透進了些許的光亮,看來那人已經(jīng)打開了書房的燈光。
這下子輪到命運抉擇的時刻了。
後背緊貼在牆麵上的裴珠泫在抿唇等待最終審判的到來,她的耳邊卻出奇的安靜。
直到一聲從不遠處傳來的電腦開機聲響起後,她才敢睜開一條眼縫,悄悄地望去。
剛打開的燈光略微刺眼,在重新適應(yīng)光線後,裴珠泫的目光也落到了書房中另一道身影上。
在拉上厚重窗簾的巨大落地窗前,穿了件居家衛(wèi)衣的男人在長條的辦公桌後坐下,揉揉眉心,從桌上的眼鏡盒裏拿出一副眼鏡戴了起來。
很多人在睡醒之後,身上會有股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慵懶感,他也不例外。
他的頭發(fā)不算很淩亂,卻也不像白天那麼整齊,在稍顯邋遢的同時,也削去了不少他身上的冰冷氣質(zhì)。
在單獨待在家中的時候,他表現(xiàn)出來的姿態(tài)也很不同。
一隻手難得抬起來撐在下巴上,坐姿不再像白天時那樣筆挺,在反光的眼鏡鏡片後麵,一雙深邃的眼睛還略帶倦意地細瞇了起來。
這時候的林深時,無疑給裴珠泫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如果硬要形容的話……眼下的林深時更像是一隻人畜無害的大貓?
裴珠泫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的影子,又試探性地望了望那邊貌似真沒注意到她的男人,心中鬆了口氣。
緊跟著,與昨天相同的疑惑又湧了上來。
為什麼他看不到自己呢?是假裝看不到,還是真的看不到?
她想了想,膽子很大地往林深時的辦公桌前走去。
她的腳上依舊沒穿拖鞋,因緊張而繃起的腳尖踩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沒有發(fā)出絲毫的聲響。
直至她明目張膽地走到林深時的辦公桌前麵時,她都沒發(fā)覺那個正在使用電腦的男人看向自己哪怕一眼。
算了。
不管是真看不見,還是假裝看不見,如此一來,她倒是也省了不少事。
暫時放下這個疑惑後,裴珠泫的注意力就放到了她當前的首要任務(wù)上。
找到那盆玫瑰花,或者說調(diào)查清楚整件事發(fā)生的根源是什麼。
她看看坐在辦公桌後戴上眼鏡的林深時,旋即就悄悄繞過辦公桌,想看一看林深時現(xiàn)在這個時間究竟要起床做什麼。
結(jié)果這時,上一秒還在看電腦屏幕的林深時突然就轉(zhuǎn)過頭來,嚇得她立馬原地抱膝蹲了下去。
在心髒飛快地跳動了幾秒後,她沒再聽見其他的聲音,於是又偷偷摸摸地抬起腦袋來,露出一雙睜得圓溜溜的眼眸,去看坐在桌子後麵的男人,心裏麵頓時放鬆下來。
原來林深時剛才那一下是掏出了口袋裏的手機,看他那副專注的神態(tài),應(yīng)該是在查看什麼重要的信息吧?
裴珠泫腦中的思緒一邊轉(zhuǎn)動,一邊索性就蹲在地上,一步一步像隻小鴨子一般,向林深時的座椅後麵挪去。
她才不敢站到林深時的座位旁邊,免得到時候被他忽然碰到,情況可就麻煩了。
現(xiàn)在的她,就是一個隱形人,絕對不能出聲和做出吸引人注意的事情,嗯!
也就在裴珠泫來到林深時的辦公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xùn)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luò)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yù)言,‘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luò)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yù)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yù)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luò)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luò)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dǎo)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dǎo)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dǎo)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dǎo)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dǎo)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