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到那個熟悉的路口。
林深時下車前還接了通電話,來自於公司,大意就是問他目前在做什麼,能不能來公司一趟。
按照林深時往常的性格,不管是不是工作日,他的生活都以事業為先,但今天他在短暫猶豫後卻迴絕了電話那頭。
公司的人也不敢多問,隻好暫時把事推延到明天再說。
簡單說了兩句後,林深時用手機給林允兒發消息提前知會了一聲,又看了看時間。
他特意來晚了幾分鍾。
為了給林允兒一點準備的空餘。
在多數男人心中,約會提前到場是一種禮儀,然而有時候晚到一些也是一種禮儀。
站在街對麵望著那條小巷等待片刻,林深時緩緩調整了下唿吸,走過馬路。
“嘀、嘀……嘀哩哩!”
後門的門鎖密碼依然是熟悉的【0530】,在扳下門把的那一刻,林深時的目光就正視地看向了前方。
門被推開,遮擋住他視線的障礙物也隨之消失。
他沒能第一眼就瞧見他想見的那個人,耳邊卻傳來了一陣隱約的動靜。
反手輕輕帶上門後,他幾步繞過了高大的廚架,終於從側麵看見了那道在不遠處廚臺前忙碌的纖瘦背影。
以臉盲癥患者的視角來看,她的身形的確屬於人群中比較纖細苗條的那種類型,手長腳長以及優美的脖頸曲線,相當亮眼。
想想也對,她畢竟是明星,所謂的身材管理也就是這麼一迴事。
就是太瘦了點。
“來了?”
廚房裏的切菜聲並未停下,一句貌似尋常的問候傳了過來。
林深時能聽出來林允兒在盡量裝出正常的語氣和他對話,就像他們倆先前的那通電話一樣。
於是他隨意地應了一聲,脫下外套擱到旁邊去,挽起雙手的袖口,主動走到了林允兒的身邊。
整個人一下子莫名有些緊繃,正在切菜的林允兒扭頭看看他,唇邊就露出了一抹自然而然的笑意:“剛才進來的時候為什麼不和我打招唿?”
無論是中國還是韓國,客人進門時的問候都是必不可少的禮貌。剛剛她分明聽見了門鎖解開的聲音,林深時走進來後卻不發出絲毫的聲響,搞得她還為此緊張了一會兒。
“我怕突然出聲會打擾到你。”
林深時的說法較為委婉,林允兒卻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好笑地說:“我和你見麵又不是真的見不得人,你還怕我會嚇得切到手嗎?”
“你不怕?”林深時瞧了瞧廚臺上還有哪些未處理過的食材,到邊上的洗手池去洗淨手再走迴來。
“我當然不怕,我都學習廚藝好幾年了!”林允兒覺得林深時太過拘謹了。
“但是我怕。”
林允兒頓時愣了愣。
她花了幾秒才弄懂林深時這話的含義,嘴唇情不自禁地輕抿起來。
“你去坐坐吧,這裏不用你幫忙。我今天給你做部隊鍋,很快就好了。”
“今天我可不是單純的客人。”林深時從麵前的廚架上挑了把適合的刀,“是我們倆一起吃飯,準備工作當然也是我們倆一起。我不會做菜,但幫幫忙還行……這個切片還是切丁?”
林允兒拗不過他,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隻好迴答:“隨意……反正都是我們倆吃,不是嗎?”
緊接著,她瞅了眼林深時拿刀切菜的穩健手法,“你不會做菜,為什麼會處理食材?”
“除了洗碗以外,偶爾我也會幫我妹妹打打下手。”
林允兒這才恍然地點點頭。
她想把注意力從男人身上收迴來,耳邊菜刀切在砧板上的動靜卻總在微妙地幹擾她。
借助眼角的餘光,她大致打量了一遍男人今天的打扮。
他穿了件白色的麻布襯衣,一排的圓頭布扣下來,搭配露出腳踝的九分褲,給人的感覺和平時所見的韓國男人很不相似。
林允兒忽然發覺,林深時的身材相當不錯。
具體身高她不清楚,但既然比沒穿高跟鞋的她要高出半個頭,那差不多也有一米八左右,上下身的比例也挺好,肩膀較寬卻不顯得過於雄壯,仔細看幾眼,確實是蠻有魅力的人。
難怪之前她團隊裏的人會私下議論他。
“隻需要切好這些嗎?”
林深時冷不丁地迴頭看來,嚇得林允兒的眼神迅速往迴縮去,還裝模作樣地抬手挽了挽臉頰邊垂落的發絲。
“嗯……嗯。你去休息吧,等下菜應該就好了。”
林深時點頭,重新洗手、清理廚具,把刀放迴去。
隻是他也沒第一時間去找個椅子坐下,反而繼續問林允兒:“你有帶皮筋嗎?”
林允兒先是疑惑地看向他,接著從他落在自己肩頭的目光中會過意來,笑了笑說:“沒關係。”
誰料男人卻用毛巾擦擦手說:“但我有關係。我可不想等下吃飯的時候,鍋裏麵出現一根金色的頭發。”
林允兒瞪大雙眼,直愣愣地盯住男人。
林深時麵不改色地迎上了她的注視。
過了幾秒,林允兒反倒敗下陣來。
她再次抿起嘴,微抬雙手,衝林深時揚揚下巴說:“在我的圍裙口袋裏有一條……我剛剛從包裏拿出來,忘記綁上了。”
林深時也沒多說,很利索地摸出了那根皮筋,繞到林允兒的背後去,幫她束起了落到肩上的那頭金色長發。
與此同時,他瞄了一眼廚臺上擺放的食材,嘴裏突然問:
“對了,你飯煮了嗎?”
一瞬間,他似乎都能感受到眼前與他近在咫尺的人渾身僵住。
廚房裏出現了一陣奇怪的沉默。
林深時猜出了答案,剛要說話,馬上就被女人急促的話音打斷。
“我、我現在就要準備去煮了!”
林深時站在她身後眨眨眼,嘴角悄無聲息地揚起,依舊平靜地說:“還是我來吧。你忙你的,煮個米飯我還是會的。”
眼前人又安靜下來,片刻才低低地應了聲:“嗯。”
林深時幫林允兒綁了個馬尾辮後就轉身去找這間廚房的米箱。林允兒在廚臺前側頭看他,出聲指引了他兩句。筆蒾樓
然後,她看著他,欲言又止地動了動嘴唇。
“我們之間相處沒必要那麼緊張。兩個朋友碰頭吃個飯而已,我知道你隻是不小心,我都知道,所以你也不用解釋,安心做你的菜吧。”
有意放輕的男人嗓音傳進了耳朵裏麵,林允兒迴過頭去,掃視一圈廚臺上處理好大半的食材。
她沒由來地小聲咕噥一句:“你來太快了,我一下子忙起來就忘了……”
林深時在洗手池邊淘米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頓,背對女人的臉龐上又浮現出了不為人知的淺笑,他頭也不迴地問:“那我下迴等你發消息再進來?”
“不用了!下一迴我一定會在你來之前把一切都完美處理好的。”
“嗯,我知道了。”
男人想也不想就隨口應了一句,語氣卻非常溫柔。
林允兒又偏頭看他,旋即重重點了下頭:“嗯!”
之後,兩個人就進入了協力合作、沒事會閑聊兩句的狀態。
在林深時有意無意地引導下,林允兒麵對他的態度愈發鬆弛,直到兩人坐下來開飯後,情況才發生了些改變。
部隊鍋是韓國的一種火鍋料理,林深時沒想到林允兒會喜歡吃這類的菜。
不過既然人家女孩子不說,他也就識趣地不問。
在飯桌上問女生吃這些東西會不會發胖的問題根本毫無意義,飯後問更沒意義,索性就不要問。
她想做什麼,他就順從好了。
值得一提的是,林允兒忘了煮飯,卻沒忘記帶一瓶燒酒過來。
她本想和林深時喝兩杯,這是男男女女之間都很常見的朋友相處模式。可惜林深時這趟開了車來,她隻好無奈地選擇自斟自飲,一杯一杯喝起來也挺自如。
倒是林深時特別留意了下那燒酒的分量。
上次女孩喝醉酒的事對他而言還曆曆在目。
林允兒的酒量其實不算差,一定程度上也在水平線以上。
隻是有的人總會在某個時刻喝醉,這事無關於酒量的大小。
至於今天和林深時見麵,林允兒自然不會醉,在兩三杯燒酒下肚後,她瞧向男人的眼眸反而愈發明亮起來。
酒能消愁,也能壯膽。
她忽地問林深時:“對了,你平時都是怎麼辨認別人啊?”
這是在為兩人尋找話題。
林深時抬頭看她,放下筷子說:“有不少的方法,根據對象不同,方法也不同。”
不知為何,林允兒在這裏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那像我呢?你想認出我會用什麼樣的方法?”
大概是聽從了林深時的話,林允兒今天穿了一件很襯托幹練氣質和白皙皮膚的黑色襯衣,配了條牛仔褲,再加上那頭淺金色的頭發,不露臉走在街上就相當引人注目。
林深時上下審視她幾眼就說:“想要認出你的話,實際上方法很多。”
“方法很多?”林允兒饒有興致地問,“那有幾種?”
“嗯……差不多有53種方法吧。”林深時想了想就說。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