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利在部隊鍋店裏反複尋視了好幾圈,依然沒找到心裏想要找到的那兩道身影。
她在座位上獨自喝著悶酒,忽然就閉上眼睛,用手輕拍著額頭嘀咕:“肯定是躲進包間了……估計吃完才會出來。也是,我還以為他們進來之後馬上就會離開呢。”
“嗯?你說什麼?”
英利偏頭和身邊的同事對視,勉強笑笑說:“沒什麼。這家店的味道還不錯!
“你最近工作會不會太努力了一點?”同事看著她有些疲憊似的麵容,一隻手拿著酒杯湊過去,“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工作上的事情就放一放吧!
英利微笑著和她碰碰杯,將杯子裏剩下的燒酒一飲而盡。
“呀,”之前特意打電話提醒英利來店裏的前輩又從背後湊了過來,想要拉起英利,“你一個人躲在角落幹嘛?過去給主編敬一杯酒吧。”
其實即便沒有今晚早前發生的那一幕,英利平時也不怎麼喜歡這種職場交際和應酬,她的時間很忙碌,除了要每周解決工作任務以外,還要騰出充分空閑來忙碌她的“應援活動”……總之,雖然英利平常在公司裏看著很合群,但實際有交情的朋友並不多,否則今天晚上也不至於隻有一位私交還不錯的前輩告知她聚餐的事。
實在不好意思拒絕剛剛幫自己打掩護的前輩,英利隻能端著酒杯站起身來,無奈地跟著前輩走到眼下店內氣氛最為熱鬧的那一張長桌邊上。
“哎一古,主編,我來陪您喝一杯!
站在笑容滿麵的前輩身後,雙手捏著酒杯的英利一看到那道被眾人圍聚恭維的年輕身影,心裏就感到一陣陣別扭。
這位年紀和外貌放到他們新聞社內部第一天上班就引起熱議的美男主編是英利每天上班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很多人說他是社內某位高層的兒子,也有人認為,對方僅僅是因為在外國取得的那份高學曆才被公司特聘進來,直接空降成他們小組的主編,總之,背後各種各樣或好奇或惡意的猜測都有。
被聚光燈照中的地方,總是會吸引更多人的目光,更別說英利所在的公司還是家專門靠編撰別人的緋聞和隱私營生的娛樂新聞社。
隻是這些都不是英利不待見這位金主編的理由。
她從來不會關心不在乎的人,也懶得去眼紅別人的成功,所以與其說是她不待見人家,不如說是他們家的主編大人並不待見她。
兩個人共事也有幾年了,連英利都忘了倆人的關係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古怪和異常了。
一般來講,英利隻要不犯錯,金主編也不會找上她,但隻要她稍稍有一點失誤,哪怕是上班忘了打卡這種小事,也難以避免被主編辦公室裏的那雙眼睛盯上。
日子久了,現在組裏的職員也都知道主編愛抓英利的毛病。
他們倒也不認為兩人之間有什麼曖昧,畢竟除了上班時間以外,沒人再見過金主編私下和英利有任何來往,但長此以往,總在上司眼裏保持一副容易出錯的馬虎形象總不是什麼好事,那名前輩之所以硬要拉著英利此時來敬酒也是想借機緩和兩人的關係。
除了英利,小組裏的人跟了他們這位年輕的主編幾年,口碑和評價都不錯,他們都覺得隻要英利多和主編親近親近、平時再小心一點不要被抓住錯處,興許本來遙遙無期的升職機會就會突然驚喜地出現了。:筆瞇樓
前輩的心思,英利都明白。
說實話,她倒是很安逸於現狀,如果能升職的話固然很好,不能她也不會覺得太失落。不過再怎麼樣,英利也不好辜負前輩的一番好意。
她看到了平日裏那雙總讓她感到不自在的深邃眼睛在前輩的提醒下好像這才留意到了自己。
對方的眼神總是那麼沉靜,仿佛是夜色下平靜的江麵。
英利很不喜歡金主編這個人,但她很喜歡他的眼睛——當然,如果他不是總那麼瘮人地盯著她看的話。
“呀……”前輩的手肘戳了戳英利,眼神不斷示意。
手裏還攥著酒杯的英利抿抿嘴,剛要低著頭上前說話,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吵鬧的動靜。
他們循聲看去,還坐著的人也連忙站起來。
“社長您來了?”
“您好!”
“哎一古!社長好!”
英利所供職的這家新聞社的社長帶著笑容走進這家部隊鍋店裏,在衝著職員們點頭示意的同時,英利也發覺他挺小心地陪侍著身邊的幾名中年人。
當記者的人眼力勁兒都不會太差,更何況他們中間早早就得到消息說,社長今晚會邀請貴客一起過來聚餐,在簡單地問候一聲後,眾人就沒再上前打擾,一個個有模有樣地盤腿坐著,餘光卻也不時瞟過去打量著。
“那個,金主編?”
在吩咐完店員後,站在櫃臺那邊的社長高聲招唿了一句,朝著英利他們這邊揮揮手說:“你也過來吧,陪客人喝幾杯!
即便坐下來喝了這麼久,襯衣也絲毫不顯發皺的金主編恭敬地輕應了一聲,隨後他便在英利等人注目中拿上西裝外套站起身來。
在穿好衣服走過時,他衝著那名前輩輕輕點頭,又瞧了旁邊的英利一眼,突然問:“這酒是給我的?”伸出手作勢要接過。
“啊,那個……”往常在同事們當中還算口齒伶俐的英利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在這家夥麵前都變得很遲鈍。
結果,沒等她說清楚這杯酒是自己的,她就見那隻伸到自己眼前的修長手掌收了迴去,然後聽到眼前的男人很是裝模作樣地“啊”了一聲,說:“原來是你自己的?”
他沒再多說,轉頭和在座的同事們示意後,徑直朝著社長他們所在的包廂方向走去。
英利忍不住暗暗咬住了牙。
她分明看到了這混蛋在走過她眼前時揚起了嘴角,他方才就是故意在逗弄她!
“奇怪……為什麼你和主編這麼不對付?”
原本還在糾結內心那樁煩心事的英利眼下更是滿心鬱悶,她仰起頭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酒,悶悶不樂應了前輩一句“誰知道呢?”,旋即就轉身走迴了自己的座位。
不得不承認的是,心情被這麼一攪亂,迴來坐下後,英利的思維反而變得通暢了不少。
她若有所思地瞧瞧店內櫃臺的方向,又瞥了一眼裏麵包廂所在的區域,心裏開始琢磨著,她要不要想想辦法,溜進包廂那邊看看?
可是很快,她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在滿是陌生人的部隊鍋店裏,她要想辦法找到林允兒兩人所在的包廂並不是多大的難事,問題是,她即便找到了地方又怎麼樣?
在這種地方偷拍的照片屬於徹徹底底的觸犯隱私,連他們公司網站的網上報道都上不了,而且拍也拍不到什麼實質性的內容。再有就是,哪怕她又拍到了進一步敲定戀情的證據又如何?她的電腦裏還存著那些一旦流傳出去就足以掀起震動的照片呢,可她時至今日,依然拿捏不定該怎麼做。
如果說光論記者的本職,這對於英利而言無疑是個絕妙的好機會,放到別人手上就絕不會放過那種,可是英利看待這件事的角度卻無法純粹隻是站在一名記者的立場上。
私生不是粉,這點連英利都難以否認,但同樣不能否認的另一個事實是,英利很喜歡允兒。
甚至可以說,允兒就是她進入行業的最大原動力。
所以在那一天偶然撞破自家偶像的地下戀情後,在矛盾的心態碰撞中,英利反倒是拾起了久違的那種單純的粉絲心理。
一方麵,她對林深時很好奇,據她對允兒的了解,他們家允兒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會和人談戀愛的類型,更別說她在今年才剛剛公布分手的消息,而另一方麵,她又忍不住恨得牙癢癢,起初真有那麼一刻想過放出照片,拉其他人和自己一起向偶像施壓,讓允兒站出來把事情向他們全部交代清楚好了。
如此反複糾結,到了現在,英利仍是沒能拿定主意。
然而實際上事情拖到了現在,盡管英利依然說不清楚自身究竟在想什麼,但她其實已經隱隱明白了自己心底的決定……
“呀呀呀!”
突然,旁邊有人拍著同桌人的肩膀,看著手機睜大眼睛說:“快點拿出手機看看現在的實時熱搜!快點!”
與此同時,英利也疑惑地發現坐在周圍的同事們開始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了什麼。
“呀呀!”
前不久剛坐迴去的前輩一拍英利的肩頭,從後麵伸過手來,讓她趕緊看自己的手機屏幕:“大發,這下圈子裏可有熱鬧看了……”
英利不解地抓住他的手,定睛往他手機上看去,到嘴裏的一口酒立馬噴了出來。
隻見那亮起的手機屏幕上當頭顯示著一行令人震驚的新聞標題:《允兒新戀情曝光!男方係redvelvet組合隊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绷制咭拐J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绷制咭挂贿咃w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绷制咭股钗豢跉,“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