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莎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幸運十足的女孩。
雖然她的父親隻是黑河貨運碼頭上的一位搬運工,母親也隻會在碼頭上做做零散小工。
二人靠賣些死力氣在碼頭換取微薄的薪水,支撐起吹汀城最底層的一個小家庭。
但特蕾莎依舊覺得自己很幸運,從小就很幸運。
小時候,和碼頭上的孩子們一起在黑河邊玩耍,她總能撿到一些漂亮的石頭找黑皮衣大叔叔換些銅錢買零食。
後來稍稍長大,一位路過特蕾莎家門口的老教師覺得她聰明伶俐,竟然主動找到她的父母,表示可以免費教特蕾莎識文斷字。
等到十六歲成年,原本在女仆商店做短工女仆的特蕾莎,憑借著幹淨清秀的模樣,加上能夠識文斷字。
被一位年邁的富豪相中,以不低的價格簽訂了五年的契約買迴家中為他念讀報紙書信。
那位老富豪頗有見識,隻是膝下子女全都過世,隻有一個養子在吹汀城隔壁的鎮上打理家中的一個牧場。
因此老人對待年輕的特蕾莎十分和藹,經常與她聊天,迴憶自己的過往人生經曆。
有時聊到興起時還會避開其他仆人,偷偷給特蕾莎塞些賞錢,予以貼補家用。
侍奉那位仁慈老富豪的那幾年中,特蕾莎不僅攢下了一筆不小的財富,她的認知與見識都得到了極大成長。
隻是特蕾莎並沒能陪伴年邁富豪到契約終止,那位富豪便壽終正寢了,而身為女仆的特蕾莎也提前恢複了自由之身。
在富豪家的管家介紹下,幸運的特蕾莎又被介紹到了瑟裏西亞河邊的一家高檔服裝店工作。
特蕾莎很開心,即使是吹汀城最底層的小毛孩子都知道,黑河低賤,瑟裏西亞河高貴。
貧困的百姓沿著黑河居住,靠河謀生,富貴官員商人的則住在瑟裏西亞河邊,享受靚麗的河景。
能在瑟裏西亞河邊的商業區謀取一份工作,是自己這種在黑河邊長大的人的榮幸。
隻是自從來到這服裝店工作後,特蕾莎覺得自己的好運被用完了。
這裏的基礎薪水不低,但想要賺到更多的薪水必須通過賣出昂貴的衣服來獲取提成。
不過來這裏三個月了,她總共隻賣出去過四五件服裝,還都是店內一個好心姐姐讓給她的客戶買下來的。
特蕾莎之所以賣不出去衣服,並非這店鋪的收益不好,沒有客人光顧。
恰恰相反,在這片街區,這家服裝店鋪的位置是極好的,不過大部分生意都在晚上。
而店鋪工作人員的工作時間分白班與夜班兩個時間段。
特蕾莎隻幹過白班的工作,至於夜班,倒不是她貪睡怕吃苦,不願意上。
而是想要在這裏上夜班,必須得到店鋪管事的青睞才行。
畢竟隻有夜裏上班才能賣出更多的衣服,賺取更多的提成。
大家都想一直在夜裏上班賺取豐厚的提成,於是被店主安排負責排班的管事,在這家高檔服裝店內有了相當大的權利。
聽說店內那位長期夜間上班的姐姐,每月的收入高達十多枚金幣,這讓特蕾莎羨慕不已。
經老富豪家中管家介紹,被這家店鋪的店長安排來這裏工作了三個月的特蕾莎雖然還從來沒被服裝店的管事騷擾過。
但也聽聞了那位月入二十餘枚金幣的姐姐是如何能長期被安排在人流量最高的時間段工作的。
每月賺取的薪水要被管事抽走三四成不說,還要出賣自己的身體,陪管事,陪管事的朋友…
店中其他的姐姐們經常嘲笑那位銷冠,可特蕾莎知道,她們中有些人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如今被管事或後麵負責店鋪安全的打手們玩膩了被迫白天和自己一塊上班。
當然偶爾,她們還是有機會再上上夜班的。
特蕾莎羨慕別人的高薪水,可對上夜班也沒有太大的執著。
如今的她雖說已經十八歲了,但身子還幹淨著,有機會找個好人家嫁了,過安穩日子去。
家境雖然貧寒,但前兩年攢下些積蓄,也讓父母在碼頭幹活不用那麼拚命了。
在這高檔的服裝店內,有老富豪管家的人情在,隻要自己不犯什麼大錯,混個基礎工資還是不錯的。
“哎,雖說是白天,但這種貨色也敢來光顧咱們的店嗎?還是夜班好,至少不用聞著那股子窮酸氣,還要麵帶微笑著看窮鬼擺闊氣。”
服裝店門內,站著的六七個服務員中,一位模樣妖豔,化著濃妝的女服務員看著玻璃門外拉拉扯扯不敢進來的狼犬冒險團,譏諷的說道。
過去也有過這類人來店裏試衣服,這類人倒不是真的窮,口袋裏的金幣也未必付不起一兩件衣服錢。
隻是衣服的價格往往會大大超乎他們的預期,於是在不斷的試衣服詢問價格的過程中,選擇了再看看,迴來再買,一溜了之。
對於服裝行業來講,這類事情本就是顧客天經地義的權利,但店內的服務員們在經曆了幾次這類事件後,也都學會勢利了。
隻要管事不在,店內來了看著衣著打扮不怎麼氣派的客人,她們便不招待了,該聊天聊天,該照鏡子打扮打扮,由著人家自己看衣服去好了。
“讓你的相好和管事打個招唿嘛,安排你晚上上班。”
身旁另一個化著淡妝的女子打趣道。
“哼,自從上次那死鬼喝多了酒,在店裏拉扯了客人的衣服被鞭刑伺候了一頓後,如今在管事麵前連個屁都不敢放。我看我還是和他斷了關係,早點去給咱們的管事大人暖床好了!”
妖豔女氣憤道,她的相好是店內的打手,有著二階實力的戰士,本來在管事麵前說話也有幾分份量的。
可自從出了那件事後,人就變得畏畏縮縮的,自己之前每隔兩天還能輪一次夜班的,如卻是今小半個月沒安排到她了。
“想給管事暖床,也不照鏡子瞅瞅自己,都多大一把年紀了,也就是你那相好口味獨特…”
一位年輕的女服務員突然嘲笑道。
“小賤批,你嘴巴吃地龍糞了?別以為你舔過…”
二人罵了起來,特蕾莎麵無表情的站在一旁。她
早已經習慣了她們之間的叫罵,管事或是店主在時一個個都是情同手足的好姐妹,他們不在時,這些好姐妹們明著暗著鬥的可兇了。
就是從來不參與紛爭的特蕾莎也被無辜的卷進她們的鬥爭中好幾次,頭一個月她還被罵哭過。
不過後來就好了,裝傻充楞,吃虧賣萌,總歸能在這混下去的。
“他們還真打算進來!新來的那個誰,這幾位顧客就讓給你招待了,想辦法趕緊把人弄走!別讓他們在店內停留,省的我們一會還得重新做衛生。”
妖豔女尖酸刻薄的說道,其實秦商等人身上並不髒,就連伊莉絲的灰袍都是洗的幹幹淨淨的。
隻是眾人的服裝都留有一定的戰鬥痕跡,外加上艾麗婭與伊莉絲在門口的抗拒,讓妖豔女誤以為這幾位是因為手中錢財不足,而在店門外徘徊不敢進來的。
被秦商薅住狼尾根的艾麗婭徹底沒了反抗的能力,隻順從著跟著秦商進了這家高檔服裝店。
“秦,穿衣服很熱的!”
艾麗婭還在小聲的抗議,而伊莉絲已經認命了,不是花她自己的錢,心疼程度能降上兩級。
“會有適合你的,一會挑些清涼的給你試試。”
“歡迎光臨,先…先生,我們店呃…”
秦商等人進店,其他幾位店員都四散而開裝作很忙的樣子。
隻有特蕾莎和幫助過她的那位淡妝姐姐候在門口為狼犬冒險團開門。
此時的特蕾莎有些左右為難,不知怎麼用詞。
放平時,接待這類客人,即使知道對方不會購買,特蕾莎也是熱情滿滿的為對方提供應有的服務。
畢竟除了這類客人,其他穿著光鮮的客人,那幾位姐姐爭搶起來,根本輪不到她來服務。
那位妖豔的前輩點名讓自己來處理,自己要是不按照她的要求將這幾位客人請出去,一會客人若是沒有在店內消費,一定會逮住機會使勁辱罵她的。
可是自己話說的太直白了,也會傷到客人的自尊心。
“客人,我們店內平均消費水平在十到二十金幣左右,您看您是否真的有需求在這裏購物?”
見特蕾莎有些為難,淡妝女店員帶著歉意微笑著開口替她解圍道。
刺激到了顧客可不是一件小事,就算對方的確沒能力在這裏消費,隻要事情鬧到管事或者店主那裏,責罰都是免不了的。
“樓上有大點的試衣廳嗎?私密性要好些的,我不希望女士們在試衣服的時候,受其他顧客的目光打擾。”
秦商抬手從儲物戒指中取出兩枚金幣,給為自己開門的兩位店員一人拋去了一枚。
剛剛眾人不過離著店鋪七八米的距離,那濃妝豔抹的女店員說的話,自然逃不過大家的耳朵。
隻是艾麗婭不在意,伊莉絲不在乎,小黛西不能說話,艾瑪…艾瑪想掏劍來著,被秦商用眼神製止了。
對付那種言語尖酸刻薄的勢利眼,光靠武力可不解氣。
再者說,對普通人動武,不符合騎士的信條,雖然艾瑪身上本來也看不出哪有符合騎士信條的地方。
“空間儲物裝備?”
偷偷注意著門口動向的妖豔女店員心中一震,在商業區混了好幾年的她也算有點見識的。
秦商拋金幣的姿勢固然很帥很慷慨。
但更重要的是,那兩枚金幣可是憑空出現的。
也就是說那黑皮大衣男子身上攜帶著,空間儲物裝備!
就算是最便宜的空間儲物裝備也得幾百金幣,而能花費幾百金幣買這類在平民眼中比較雞肋裝備的人,又怎麼會是自己以為的那種窮酸擺闊的人呢?
真是看走眼了!
得想辦法趁其他“好姐妹”們沒反應過來前,把客人從這新人手上搶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