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五章


    “………睡醒了？”


    “人生如夢，歲月悠悠，有時候是夢是醒，實在也分不清楚了�！�


    “這話……通常是醉鬼在說的，不是睡鬼……你現(xiàn)在才來裝哲學(xué)家，這也太奇怪了。”


    仍是幽暗的鬥室冰窟內(nèi)，孟衍麵見雪之女王，冰棺不在，由一副冰桌、冰凳取而代之。


    坐在對麵，雪之女王神情冷淡，看不出喜或是憂，靜靜地飲著手中的那杯水，單從外表來看，確實是兼具威儀與典雅，一派女王的架勢，與早先剛蘇醒時判若兩人。


    她喝茶的模樣也非常奇特，本來很普通的一杯茶，到了她唇邊，並未沾唇，就好像有什麼無形的煙氣，迅速從杯中冒出，為其所吸入，然後，整個茶杯連同杯中物，迅速凍成一塊冰，她將杯放迴桌上，這樣就算是飲完了一杯。


    ‘……真了得，高人果然高深莫測，連喝個水都異於常人�！�


    孟衍冒出這念頭，雖然想說自己是客，不好過於主動，等著對方先開口，但雪之女王一派冷淡，看來比那些冰人更沒有表情，如果要等她先表態(tài)，說不定要等到地老天荒。


    近距離相對，感覺得更為清楚，這一位不亂說話、不亂表情的時候，看起來格外有威嚴，那種異乎尋常的冷漠，仿佛蔑視一切的生命，看來令人心寒，如果自己與她首遇，就是見到這一麵，應(yīng)該會把她當(dāng)成和葬骨嶺的那一位，同等危險的存在……


    “……東土的情況好嗎？”


    有些意外。居然是雪之女王先打破了沉默，雖然說是詢問的語氣，但孟衍不認為對方需要在問自己，因為自己與柳氏大前輩的那番對話，就算是在加了多重結(jié)界的馬車中。瞞得過別人，也絕無可能瞞過這一位。


    “……不就是你聽到的那樣？我人在這裏，也得不到更新的情報，就算問我東土是什麼狀況，我也答不出��！”


    孟衍隨口答著，心中忽然一動。雖然自己不在東土，但卻可能得到更重要的情報，因為東土目前的主要禍患，就是傳承之亂，傳承的背後。當(dāng)然就是禁地中的那些至高存在，這些存在的相關(guān)情報，世上沒有別人知道，連那些傳承都未必清楚，可眼前的這一位……無疑是清楚的。


    想到這個，孟衍開口說話，不為告知，隻是想引出對方的話。


    “東土現(xiàn)在是一團亂。幾個傳承鬧得天翻地覆，唉，搞到我都不想說了。聽說鬧得最兇的那一股，就是矗天壁，他們……”


    “哼！終於忍不住了嗎？那兩兄弟……從以前就是最不安分的……”


    “咦？那兩兄弟？什麼兄弟�。俊�


    “……關(guān)你什麼事？”


    雪之女王目光掃視著桌上的茶杯，“別太把自己當(dāng)迴事了，這可不是你有資格開口問的東西，三月山的小鬼。以為我會告訴你嗎？”


    “……我倒是沒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但是呢……我看你一副很想說的樣子。如果我不問的話，你很難受吧？”


    “鬼扯。我一眼都沒看過你，這你也看得出來？”


    莫名冒出的這一句，讓孟衍覺得那個剛睡醒便發(fā)瘋的女人，好像又迴來了，但抬眼一看，對方仍是那麼冷若冰雪，仿佛沒有情緒反應(yīng)。


    陰陽怪氣，孟衍索性不管別的，自顧自地說話，“矗天壁位在邊境，其實該算是在北地，據(jù)說從來沒有人能上到頂去，就因為矗天壁的阻擋，所以對於北地的情報，也幾乎是空白……禁地中，就屬這個最有攻擊性�！�


    “怎樣的攻擊性？”


    “聽說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跑出大量的僵屍、骷髏兵、吸血鬼之類的，出來襲擊，要不是青木葉家長年駐兵在東北邊境，抵擋那些怪物的入侵，東土不知道會被搞成什麼樣子……”


    孟衍皺眉道：“這點挺奇怪的，禁地不是不幹涉人間事物嗎？這是怎麼一迴事？三月山那邊，很久才跑一個出來當(dāng)煞星，數(shù)量不多，也就算了，矗天壁可是每迴都跑一大堆出來啊，這也可以的嗎？我是說……你們這些之間，不是有某種共識？”


    “共識也要講規(guī)則的，就是因為講規(guī)則，所以才麻煩……那些東西不算從禁地出來的�！�


    “不算？可是那些東西明明就……”


    “矗天壁裏的東西，沒有跑出來，但北方天地裏的東西，往南方跑，經(jīng)過矗天壁，而後又出來，這不能算是矗天壁的東西……至少那對兄弟是這麼扯的�！�


    “這、這他媽的也可以？”


    孟衍瞪大了眼睛，卻聽見雪之女王道：“我也是這麼拍桌子說的，但有人幫那邊的腔啊，說那些東西又不是出自禁地，隻是路過，如果連路過也不行，那禁地就要修改規(guī)則，從此有入無出，凡是進來的人類，全都不能活著出去�！�


    “就是有入有出，別人才會來禁地攻伐的啊，就算死亡率高了點，當(dāng)是抽獎也就算了，如果有入無出……賠本的生意誰幹��？收買人命也不是這樣幹的�！�


    孟衍有些傻眼，禁地之間的共識與規(guī)則，應(yīng)該是相當(dāng)嚴格的，居然隨便說一句“路過”，就讓應(yīng)該嚴厲執(zhí)行的法規(guī)，形同虛設(shè)，就一個普通人類的立場，自己真覺得這些家夥不靠譜。


    但轉(zhuǎn)念一想，規(guī)則這種東西，本就是在群體中的每一個成員，都有誠意遵守並執(zhí)行的前提下，才有意義，代表的是群體中多數(shù)意誌。如果這個群體中，有相當(dāng)多數(shù)都無心遵守，那麼……規(guī)矩也就毫無意義了。


    從這看來，九大禁地的這些頂峰存在，所達成的共識也不是鐵桶一塊，各自還存有不同的想法與利益，能夠萬年相安無事，實是不易，這裏頭搞不好還是因為有不少成員，像自己眼前這位一樣，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萬年裏頭醒過來的不知有沒有個幾年？


    若非如此，也撐不到今日……


    ……不過，這個本就不算堅固的共識，看來……也差不多要到極限了，能讓這些桀傲不遜的存在忍那麼久，已經(jīng)很奇跡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