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往事——天京的英雄們（二）
不過，雖然有著偵察兵，但是走在最前方的卻依然是那位身穿白袍的清秀少年。
仿佛沒有任何感情的瞳孔漠然的掃視著周圍幽深黑暗的角落，穿著一身白色的大衣，如同幽靈一樣在滿是廢墟殘骸的甬道中時隱時現(xiàn)。時不時將一些古怪的東西扔到了地上，然後又叼著煙走向隧道的更深處。
幽暗封閉的環(huán)境總會讓人心中升騰起某種扭曲而莫名的恐懼感。明明知道這個世界不曾存在鬼怪一類的東西，卻總是感覺到手腳逐漸滲透著一股森然的寒意。
就好像那些幽暗的角落隨時都快伸出來幾隻黑色的手掌，將他們挨個撕碎。莫名的恐懼讓所有人掌心都流淌出了一絲絲汗珠，下意識的將手中的武器握得更近一些，希望能夠從中取得一些安全感。
戰(zhàn)術(shù)手電劃出的光線照射在無數(shù)斑駁恐怖的廢墟之中。
他們時不時就能夠看到龐大的抓痕和撞擊的龜裂紋路在兩側(cè)的牆壁上盛開著。配合上那牆壁內(nèi)部的各種管道，簡直就像是一個活人糜爛的髒器被人切開了似的。
殘破的廢墟就是形容這種空間的。那上麵早已經(jīng)沾染了無數(shù)暗綠色的苔癬，還有一些類似幹涸的血跡一類的東西在周圍塗抹。
而且，更加讓人感到不安的是，那上麵不僅僅是怪物的痕跡，還有人類留下來的。
瘋狂的符文，迷亂的字句，斑駁的塗鴉，在戰(zhàn)術(shù)手電的光芒下那些紅綠色的怪物就在兩側(cè)腐朽的牆壁上交織著，蠶食著殘餘的理智。
有的是嶄新的血印。那是瘋狂的探索隊留下的符印。還有一些則是跟這建築同一個年代。
相比較那些嶄新的印記，古老的那些要更加扭曲。
隻是看著那些扭曲的符文和狂亂的字符就能夠想象到，在世界的末日這裏的人承載著怎樣的瘋狂與絕望。
周圍的人逐漸在輻射的作用下死去，天空彌漫著鋼鐵的嘯音，一切的食物與水源全都充滿著毒素。殘餘的人隻能驚恐的看著自己潰爛的皮膚和頭顱，終日在痛苦中哀嚎尖叫。最終在某一天迎接解脫的來臨。
看著那些殘餘的像是人形一樣的黑色痂塊，每個人的心頭都不由自主的產(chǎn)生一股毛毛的感覺。就像是這個空無一人的地道中依舊有著什麼東西在看著一樣。
那是一個文明在崩壞的最後發(fā)出來的狂亂之音。那是一個文明在毀滅的最後發(fā)出的詛咒。
詛咒一切，詛咒所能見到的萬事萬物，牆壁，地麵，天花板，到處都彌漫著這些暗紅色暗綠色的線條和符文，蔓延到了黑暗深處。
隻是看著那一切，唿吸就不由自主的粗重了起來。仿佛某種看不見的怪物逐漸的攀附在了他們的後背。逐漸扼住了他們的喉嚨。讓這些並沒有見過古代戰(zhàn)爭的人喘不過氣。
“——嚴格來說，這裏參照的是當(dāng)年那些艦?zāi)锾剿餍》株牭男羞M路線，所以相對來說比較好走一些。從建築上來考慮，這些地方被損壞的幾率也很小。狹隘的甬道和立體結(jié)構(gòu)足夠支撐相當(dāng)程度的變動。而大廳那種地方就不行了。就像是我們過來的時候路過的那個大廳一樣，裏麵不會有著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走在最前方的白大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戴上了一個醜陋的豬嘴防毒麵具。略微有些變形沉悶的聲音在寂靜的甬道中迴響著，給周圍的人帶來一些渺茫的，人類還在自己身邊的錯覺。
“我來的時候這裏出現(xiàn)了大規(guī)模的子彈彈坑，還有幾具屍體。你們那些裝備也多數(shù)是這時候弄出來的。”
行走在凹凸不平的陰影中。幽靈般的少年聲音平穩(wěn)的說道：
“我想大概可能是因為幽閉恐懼癥的原因，不知道第幾隻探險隊走到這裏的時候。他們徹底發(fā)瘋了。最開始或許隻是因為爭吵扭打，然後就變成了彼此之間拔槍射擊。因為在這裏，他們可是沒法一層層打洞上去的。艦?zāi)镆膊恍小！?br />
“別忘記了，我們可是從小路過來的。而他們是從正規(guī)的出口處來到了這裏。我想他們?yōu)槭颤N會來到這裏就是因為塌陷或者類似的原因吧。本來找好的退路驟然消失，物資全部所剩無幾，周圍不知道通向何方。到處都是這種瘋狂的痕跡。生物的精神真是很脆弱。”
“相互攻擊，相互廝殺，這種精神狀態(tài)在地下空間經(jīng)常可以見到的。具體情況參考一下大型礦難幽閉記錄。那並不是理智就可以抵抗的東西。不過說實在的，如果他們冷靜的分析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和素材的話就不難作出結(jié)論了。這裏離真正的主要目標還有很遠的距離。但是他們卻不知道，所以在廝殺之後隻能永遠的留在了這裏。剩下的人繼續(xù)前進。”
“當(dāng)時他們可能還不想吃同伴的屍體吧？或者隻是因為極端的恐懼而沒有想到？但是總而言之就是這樣了。”
不過要是當(dāng)時他們想著收屍的話。也沒有現(xiàn)在這些東西了。
白袍少年走在最前麵，仿佛走在自己家一般，閑庭信步的在這深邃的空間內(nèi)漫步著。
伴隨著周圍空氣流動的嗚咽聲，他的聲音就像是無數(shù)冤魂在周圍哭訴自己的痛苦一般。讓身後的業(yè)餘探險隊的少年們握著槍的手腕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是想讓我們感到害怕，確立自己的威信？’
看著麵前那仿若幽靈的陰影，圓臉少年攥緊著手中的槍械，不由自主的思考著。
但是那前方的隊長就像是讀心術(shù)一樣，迎著戰(zhàn)術(shù)手電的光亮看了過來。在鏡片內(nèi)的瞳孔被手電折射出了一片不祥的白光。
“我可沒想著讓你們害怕或者退縮。正相反的，我隻是想要告訴你們在這種地方不安和恐懼究竟是多沒用的東西。”
甚至都不用去看，光用想就能想象出來，那個站在狂亂迷宮最核心處的男孩露出的是怎樣嘲弄的笑容。
“理性思考，用科學(xué)的眼光看待一切問題。不然你們也隻是一群碳水化合物而已。人類比其他生物強的地方，在於我們會總結(jié)經(jīng)驗，拿出更好的手段來應(yīng)付這一切。”
“我隻是想要讓你們幫我打開一扇門而已。這種事情我早就說過了。你該不會以為神話傳說什麼的都是真的吧？殺了你們對我有何意義？就算是我想要從這裏麵尋求什麼力量，光憑借著我一個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以後各位可要少接觸那些不良性質(zhì)的小說啊，那些可都是精神毒品，危害各位年輕人正常思考的。用邏輯想一想嘛。如果我真的有什麼陰謀詭計，我至於拉攏各位麼？別忘了我是誰，我如果可以的話，找?guī)孜豢尚诺睦蠋熯�是沒問題的。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何想不到？”
‘這混球是故意挑釁麼……’
看著那個在前麵聳了聳肩，轉(zhuǎn)頭繼續(xù)前進的少年，其他幾個輟學(xué)流氓看著他牙根都有些癢癢起來。
因為他說得沒錯，跟老師的關(guān)係密切，甚至可以說是密切的有些過頭了。這樣的他如果真的發(fā)現(xiàn)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隻能去找他的那些艦?zāi)锢蠋煛６易屓诉z憾的是，那些老師恐怕真的會幫他瞞下來。
也就是這種更接近私人愛好的東西他會找別人幫忙。雖然說這種私人愛好一類的冒險遊戲，對於九成九的人來說都是一場噩夢之旅而已。
“還有，對你們忠告一聲，別人做出丟東西的動作時，記得要問。”
走在前麵的白袍少年迴頭看了一眼緊張兮兮的眾人，聲音毫無起伏的說道：
“我剛剛?cè)鱿氯サ氖菬晒鈮K。被手電筒照到就會折射出相當(dāng)漂亮的光芒。在這種地方用來定位的。雖然隻是一個小技巧，但是相當(dāng)有用。這附近周圍能夠通往地上的道路都有我布置的熒光塊。如果因為塌陷失去聯(lián)係，照一照周圍就可以了。”
“啊。真的有……”
走在第二位的觀察員照了照周圍的角落，果然看到了那些顯眼的色塊。
到不是說最開始的時候他們沒有注意到這些異常，而是周圍牆壁上那些瘋狂的詛咒讓他們的大腦有些混亂而已。
但是經(jīng)過那個白袍少年解釋後，看著周圍的那些符文，也沒有了什麼太多讓人瘋狂的感覺了。畢竟真正值得害怕的那個人物就在自己前麵嘛……
“那麼，繼續(xù)說原來的話題吧。”
說到哪裏來著？
穿著白大褂的少年敲了敲麵部的豬嘴麵具。毫不介意後麵的人詭異的目光，繼續(xù)在這似乎看不到盡頭的隧道中漫步前行。
“我之所以跟你們羅裏八嗦一大堆，也是因為防止你們突然發(fā)生什麼不良現(xiàn)象。在黑暗空間中長時間不出聲，會導(dǎo)致精神上下意識的施加壓力，從而導(dǎo)致精神崩潰的產(chǎn)生。這就像是恐怖電影。在嚇人的場麵之前總是會寂靜無聲的。”
“但是現(xiàn)實可是要比恐怖電影恐怖得多。到處都是那種鬼氣森森的聲音，然後周圍還沒有一點動靜，你們覺得你們能在封閉條件下有著多長時間耐心？”
“一周？四天？一天？十二個小時？如果真的突然發(fā)生襲擊的話，恐怕精神會徹底崩斷吧？”
“感謝我吧，我可是為了大家的生命著想，不時常說點什麼，各位恐怕真的會內(nèi)亂的。”
但是我覺得你似乎真的隻是想對我們裝逼而已啊……
看著那在前麵喋喋不休的少年，圓臉副隊長想了想，但是還是沒有說什麼。
畢竟他說的真的很有道理，如果真的沒有一個嫻熟的老手在前麵帶路，安撫他們精神的話，恐怕很快就要崩潰了。
雖然說這個老手腦子方麵跟正常人不太一樣，不過真的是一個非常強大而又有能力的人。有著他帶隊的話，這趟旅行或許真的會銘記一生也說不定。
‘不過英雄還是成不了的吧……’
圓臉少年不由得苦笑一聲。
“嗯？副隊長你剛剛似乎笑了一聲？我說的有什麼很可笑的地方能讓你笑出來麼？”
“啊啊？啊……不是，我隻是忽然想起來有些有意思的事情，所以忽然笑出來了而已，隊長你不是說不能緊張的麼？”
“你說的沒錯。多多想一想比較好的事情。比如說……”
就在時不時的扯淡裏麵，時間正悄然的流逝。
或許就如同他說的那樣似的，隻要不斷的說話，就能夠勉強支撐起來理智。
在手表上就能看出來，在所有人行走了大概三十分鍾之後，在前麵帶路的男人忽然站在原地。對著後麵的人擺了擺手，聲音淡淡的說道。
“到了。這裏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四人下意識的將手中的掛載戰(zhàn)術(shù)手電的槍支對準了前方。
經(jīng)過數(shù)千米，長達半個小時的跋涉旅程，這個看起來似乎永遠不會有盡頭的通道，也終於走向了盡頭。而就在甬道的盡頭處，在所有人的戰(zhàn)術(shù)手電照耀下，光芒刺穿了那層黑暗的帷幕，看到了陰影深處矗立著的一扇鋼鐵大門。
無數(shù)暗綠色的苔蘚在上麵逐漸附著，蔓延出了一個個古怪斑斕的圖案。將下麵的字句油漆遮掩得模糊不清。光是看一眼就知道這個產(chǎn)物恐怕有著相當(dāng)年代的曆史了。似乎是從古代人戰(zhàn)爭時期就遺留下來的聖物。那高聳的鋼鐵合金讓身後四人不由自主的產(chǎn)生一股歎為觀止的感覺。
能夠?qū)⒌叵滦蘅樀倪@麼完善，而且在裏麵還運用上了如此厚重的鋼鐵閘門，沒有利用任何艦?zāi)锏牧α浚糯司烤苟鄰姟?br />
但是沒等眾人的小清新情緒持續(xù)多久，那個站在最前方的男人就一臉不耐煩的踢著大門，發(fā)出了框框的噪音。
“行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去看，現(xiàn)在咱們要做的是把這個大門給我撬開。”
“……隊長。咱們能說點靠譜的事情麼？”
你這是強人所難啊。
看了一眼那高度不明，厚度至少砸門都沒個聲的鋼鐵大門。圓臉副隊長一臉看神經(jīng)病的表情看著他。
“這種鋼鐵大門是必須要切割機器，還有那些大型工業(yè)設(shè)施才能搞定的，我們這幾個普通人怎麼可能把這種門撬開？”
“副隊長，別讓我再一次懷疑你的智力問題。如果沒有把握，我會叫你們來？”
仔細看看這邊。
白袍的少年朽木不可雕也似的搖了搖頭，指向了一塊大家都沒注意的角落。
相比較其他的地方。在那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很明顯有著什麼摩擦的痕跡在裏麵。而且從痕跡進行判斷，那相比較周圍幾乎腐化的百年印記，那些簡直就是新出現(xiàn)的。而最新的那個更是在手電筒的照耀下折射著幾縷白光。
“這個大門實際上是樣子貨。內(nèi)部不知道是機關(guān)設(shè)置自動打開還是怎麼的，但是實際上很容易就能將這種看起來很威猛的東西撬開。就連我一個人都能把它拉開一條縫。”
似乎為了強化說服力一般，白袍的少年伸手拽了拽那塊摩擦的印記。那扇大門頓時應(yīng)聲晃了晃。在眾人心驚膽戰(zhàn)的目光中恢複到了平靜。
“如果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的話，我又何必找你們一起來？”
放下了那個樣子貨的大門，白袍的年輕人對著眾人送了聳肩，把目光投向到了一直不起眼的補給員身上。
而強壯又沉默的補給員看著白袍少年的目光，沉默的點了點頭。將一直背在身後的背包放了下來，從裏麵掏了一個類似鏟子的東西。隻是調(diào)整了幾下之後，就製作成了一個簡易的撬棍，交付給了身邊高大的攻擊手。
在副隊長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中，那個沉默不語的補給員從裏麵又掏出了四個工兵鏟，全部做成了撬棍的姿態(tài)，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個。
‘這裏麵究竟有什麼鬼東西啊……’
看著那重新背了起來，似乎根本沒怎麼變化的大背包，副隊長心中暗暗腹誹道。
“那麼接下來我就分配一下任務(wù)。”
確認了每個人都拿到手了之後，白袍少年直接說道。
“火力手和補給員先去準備撬門去，你們兩個人力氣最大，你們來。然後就副隊長和偵察兵負責(zé)看護後麵，我來看護著大門，明白了麼？”
“明白了。”
“好，那就行動吧。”
白袍少年擺了擺手，幾個人迅速的找到了一些比較好的位置，彼此監(jiān)控了起來。
而補給員和火力手則是放下了身上的輜重，拎著工兵鏟走到了大門旁邊，將鏟子卡入了那個摩擦的縫隙之間。
“一，二，三——！”
在塊頭大的火力手和補給員麵色通紅的悶吼聲中，那看起來牢不可破的鐵門發(fā)出了一聲悶響。
並不是像所有人想象的那樣困難，那看起來滿是菌落與塵埃的大門在兩人的力量下，很輕易的就打開了一條縫隙。
但是，在那大門內(nèi)部呈現(xiàn)出來的光明，卻如同一道明亮的切線，直接照射在了站在正中央的白袍少年臉上。讓他隱藏在防毒麵罩內(nèi)的眉頭微微一挑。
‘有電麼？’
那就意味著，這裏的電力設(shè)施要麼保存了數(shù)百年，要麼就還有人……
看著那逐漸吱嘎拉開一人大小縫隙的大門，年輕人皺著眉頭，不顧周圍的驚叫聲，直接側(cè)著身子走到了裏麵。(未完待續(xù)……)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