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夏鬱沫聲音沒精打采的,她不太樂意和鄧子楠說話,在他身上,他總是看見慕奕陽的影子,果然,現在隻要和慕奕陽沾點關係的人,她都不適合見晨。
“你說我怎麼來了?”鄧子楠彎著腰,手插在褲袋裏,冷漠高傲的樣子。
袁慧見狀,上前拉住鄧子楠的手臂,低聲說:“有什麼話,出去說。”
“我和她有話說,又不是和你。”鄧子楠甩開袁慧的手,冷笑。
袁慧一怔,隨即苦笑著咬住下唇,“不管你和誰有話說,你最好想想你的話,該不該說,該怎麼說。”
“這個不用你操心!”鄧子楠煩躁的擺手,一把握住夏鬱沫的雙肩,把她從小沙發上提起來。
“跟我走!”
“去哪兒!”夏鬱沫被他拖著,踉蹌著到門口。
還是袁慧衝上來,幫她一起脫離鄧子楠。
將夏鬱沫護在身後,袁慧就像母雞保護小雞時一樣,豎起全身的刺,“你沒聽懂我剛說的,你這是在幹什麼!”
“夏鬱沫!”鄧子楠越過袁慧的肩,指向夏鬱沫,滿身陰厲,“我告訴你,你以為紅都的事怎麼解決的?是慕奕陽在背後幫你!你想知道慕奕陽怎麼樣了是嗎?好!我現在就告訴你!他現在就坐著輪椅在酒店門口,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出去見他!副”
“沫沫?”連袁慧都被鄧子楠的話鎮住了,驚訝的轉身看向夏鬱沫,就見她已經淚流滿麵。
她心裏一疼,抱住夏鬱沫,“沫沫,不哭,你想見他是不是?那就和鄧子楠去見,好不好?”
“不能見。”夏鬱沫閉上眼睛,輕輕說。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已經不能迴頭了。
她一直忍著不告訴慕奕陽,是因為她知道,就算慕奕陽知道夏爺爺的病,也不可能答應什麼假訂婚。
她太了解慕慕,比任何人都了解,慕慕的世界裏,隻有完全的留下和離開,沒有邊緣地帶。
“鄧子楠,你去告訴他,我不會見他的,我今天一定會和許涼訂婚,你讓他,迴去吧。”
“夏鬱沫?”鄧子楠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話,真的是眼前人說的。
她明明愛慕奕陽愛得要死的樣子,為什麼還能這麼狠心?
“夏鬱沫,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沒有苦衷!”夏鬱沫抬手擦幹淚,直視鄧子楠的眼睛,一字一頓:“你就去告訴他,讓他走。”
“嗬嗬。”鄧子楠搖著頭,情不自禁的笑出聲音來,“原來女人狠起來,真的很可怕。夏鬱沫,別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會後悔今天的決定的,一定會。”
漢庭酒店門口。
寧小爺難得沉默,也不顧形象了,他把自己的外套扔地上,一屁股坐在上麵,點了一根煙抽。
煙霧繚繞下,寧錚的臉模糊,但可以看出他陰沉冷漠的一麵。
撣了撣煙灰,寧錚抬眸看慕奕陽,“奕陽,如果一會兒小鄧子帶不出人來,怎麼辦?你真的要進去?裴阿姨和慕叔叔知道你這樣嗎?”
慕奕陽沒說話,閉著眼睛,寧錚的話,是他從來都不需要去想的答案。
進去。當然是進去,為什麼不呢?他說過了,不能死心。不親眼看著她和別人訂婚,他不能死心。
又過了一會兒,腳步聲響起,隻有一個人的。
鄧子楠出現,寧錚趕緊站起身,往他身後看了看,又和鄧子楠對視上,“靠!”他咒罵了一聲,把煙狠狠擲在地上,拿腳碾滅。
“別進去了。”鄧子楠蹲在慕奕陽腳邊,碰了一下他的手,“行不行?兄弟求你還不行?沒必要……”
沒必要為了個女人……
“你們不想進去,沒關係,謝謝你,子楠。”慕奕陽虛弱的微笑了一下,視線抬起看向寧錚,“小錚子,你和子楠迴去吧。”
“你還是要去?”寧錚咬牙切齒的問。
慕奕陽勾了一下嘴角。
寧錚又靠了一聲,拍著鄧子楠的肩,“得!他自己找虐!咱們就陪他進去,別等到一會兒連給他收屍的人都沒有。”
訂婚宴現場。
臺上的主持人妙語連珠的一大串詞說完,高聲請出今天的兩位主角。
後臺,許涼這一刻換上偽裝的微笑,向夏鬱沫伸出手。
夏鬱沫麵無表情的將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兩人一起登臺。
思緒一直是遊離的,夏鬱沫根本都不知道主持人還有許涼在說什麼,身體好像在旋轉,她眼前閃過一陣陣的白光,頭疼的像要炸開一樣。
忽然,手腕被緊緊的攥住,她迷茫的轉頭看向許涼,許涼光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你說什麼?”夏鬱沫問了一句。
許涼臉上的笑容有些難維持,握住夏鬱沫的力道加重,他又說了一遍,“沫沫,該你說話了。”
“說什麼?”手裏被塞進話筒,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茫然無助的立在臺上,眸光忽然一頓,落在賓客最後麵,那空曠的場地。
那裏,有一個人。
“慕慕……”
下意識的叫出聲,她手裏還拿著話筒,於是,所有人都聽見了這句慕慕,都向後看去。
夏爺爺臉色頓時鐵青,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不好發作,隻能拄著拐杖,由夏正克扶著上臺去圓場。
夏鬱沫此刻眼睛裏除了慕奕陽,再看不見別人。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她嗚咽著,貝齒咬著下唇,死死的,幾乎把唇瓣咬的青紫。
這一反應都落在許涼眼中,他冷冷的笑,事不關己的態度。
如果夏鬱沫現在和慕奕陽走,他是一點也不吃驚。本來夏鬱沫在他眼裏,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賤女人。
“乖孫兒!”夏爺爺的聲音把夏鬱沫拉迴現實。
她驚醒過來,才發現,爺爺正站在自己身邊,還有爸爸。
“沫沫,你想好了。”夏正克一語雙關,眼神淩厲的看著閨女。
夏鬱沫笑,低下頭,手慢慢抬起,握上許涼的手腕,然後整個人靠進他懷裏。
許涼順勢摟住夏鬱沫,在她發頂輕吻。
所有人都鼓掌高唿祝福。
鄧子楠和寧錚對視一眼,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麵輪椅上的慕奕陽身上。
還有什麼不死心的?
慕奕陽閉上眼睛,一直緊握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指慢慢鬆開,意識一鬆,他瞬間跌進無邊的黑暗中。
……
三個月後。
b市。
獨門獨院的小院子種了很多花花草草。
白衣黑發的女孩哼著歌,手裏拿著個澆花用的噴壺正給小院裏的花澆水。
年約45上下的中年男人從窗口探頭出來,摘了鼻梁上的眼睛,中年男人笑道:“丫頭,可要仔細點,不喜水的花你看清楚了,你可都毀了我兩盆虎皮蘭了。”
“知道了。”白衣女孩俏皮的吐吐舌頭,繼續哼歌,一邊哼著,一邊用腳尖打節拍。
“請問,薛可仁住這裏嗎?”
院門外,站著一個衣裝華貴,氣質清雅的中年女人,含笑問。
白衣女孩立即放下噴壺,給女人開了門,“是這裏。”
“誰啊?”屋裏,薛可仁聽見聲音出來,一見女人,一愣,隨即驚喜的迎上來。
“秀清?你怎麼找來了?”
“可仁。”裴秀清微笑著,和薛可仁擁抱了一下。
薛可仁趕緊迎裴秀清進屋,兩人坐在沙發上,薛可仁低歎著說:“老同學,咱們可有五六年沒見了吧。”
“是啊,有了。”裴秀清接過白衣女孩遞過來的茶,笑著問:“這是?”
“哦,這是我的學生,叫白聆恩。”
“阿姨好。”白聆恩微笑著說。
裴秀清點頭,把茶杯放下,神色帶著凝重,“可仁,我這一次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你一定要幫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b市,郊外。
悶雷裹著暴雨簌簌而下,白聆恩跟著薛可仁從車上下來,撐起雨傘,她抬頭看向不遠處乳白色的洋房,緊緊跟在老師身後。
敲了很久的門,才有一個30歲左右的女人來開門,女人打量著門外被雨淋濕的薛可仁和白聆恩,警惕的問:“你們找誰?”
薛可仁摘了眼鏡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戴好,說:“裴秀清裴女士請我們來的。”
“你們是薛先生和白小姐嗎?”
“是。”
“哦,快請進來!”
白聆恩跟著老師走進房子,剛在客廳裏站定,隻聽樓上傳來一聲男子的嘶吼聲。
白聆恩嚇了一跳,猛地朝二樓看去,正好對上一雙深色的重瞳。
……
五年後。
a市。
中心廣場的電視牆正在播報今早的新聞,美麗的女主播聲音甜美的念著:
“夏氏集團總裁許涼先生對外稱,夏氏股票的下跌隻是暫時的,在即將迎來的投標會,夏氏已經做好充足的準備,麵臨挑戰絕不退縮……”
劇組片場。
“卡!”
導演憤怒的摔了手裏麥克,指著鏡頭中某處低吼:“那是誰!那是誰!你他媽的入鏡了你不知道!”
“導演息怒!”助理急忙上來勸阻。
被罵的嬌小身影趕緊拉低頭上的鴨舌帽,手裏捏著半塊沒吃完的麵包迅速往一邊撤。
一路小碎步,女孩一頭撞進一人懷裏,發出一聲驚唿,手裏的麵包也掉在了地上。
“喂!你不長眼睛嗎!”被撞的人就是前來抓她的導演助理,他一把捏住女
孩的手腕,逼迫她抬起頭,劈頭蓋臉帶著吐沫星子的罵:“你誰助理!說!不長心的東西也不長眼睛!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想上鏡是怎麼著!”
女孩被罵也不出聲,眼神木訥,直愣愣的像個木偶。
助理終於罵痛快了,一把推開女孩,冷吼:“滾吧,滾遠點!”
女孩這時彎腰鞠了一躬,撿起地上的麵包快速離開。
“小夏!小夏!”
“哎!在這兒!”
“讓你去拿雯雯姐的咖啡,你拿來沒?”
“在這兒。”
背帶褲配白色短袖,平底布鞋,長發垂下來遮住臉頰,鴨舌帽壓得很低,嬌小的聲音托著咖啡一路從另一邊奔過來,她口袋裏麵還露著麵包袋子,隨著她走路時,沙沙的響。
剛才指揮她的魏星是這個劇女主角的助理,接過咖啡,魏星瞪了她一眼,“這麼慢,你讓雯雯姐等多久了!”
“對不起,對不起。”
“好了。”嬌媚的女聲響起,陳雯雯揮開給自己上妝的化妝師,接過咖啡,“把她辭了吧。”
“好的。”魏星嘴角掛著冷笑,轉身指著她的鼻尖:“聽見沒有,雯雯姐說辭了你,你……”
“喲,什麼事生這麼大氣?”
清朗的男聲募得響起,周圍人一下子沸騰起來。
陳雯雯馬上從折疊椅上站起身,笑容滿麵的朝男人迎上去。
“藍導,你怎麼來了?”
藍柏嘴角勾起,不著痕跡的避開陳雯雯的觸碰,往前走了幾步,攬住小夏的肩膀,“這是我一個認識的妹妹,能不能原諒她?她總是笨手笨腳的。”
陳雯雯臉色一僵,但很快反應過來,笑著說:“我正和小夏開玩笑呢,小夏,別當真啊。小夏做事最麻利了,是不是啊魏星?”
魏星急忙陪著笑,說:“是,是。”
藍柏懶得看她們演戲,不耐煩的說:“我可以和我妹單獨說幾句嗎?”
“當然可以。”
“謝了。”說著,藍柏攬著小夏,往片場外走去。
“你沒事吧。”摸摸她的帽子,他輕聲問。
她抬頭朝他笑了一下,搖頭說:“沒事,我都習慣了。”
藍柏看著她的笑皺了眉,猶豫一下,說:“要不然你來我這邊?我現在混個導演的頭銜,你跟著我做個助理什麼的。”
“不用了,這份工作挺好的。對了,我還沒恭喜你呢,藍導。”
“嗬!什麼藍導,做演員算是過了氣,做個導演混一混而已。”
“我看過你最近上映的那個青春片,很不錯,票房也不錯。”
“都是假的。”藍柏笑了下,視線望向遠處:“新人輩出,哪裏還有我們老人什麼事,我都是過了氣的明星了。”
“哎,你別這樣說。”她還想安慰他幾句,藍柏已經笑了笑,看來是淡然接受的。
“你聽說沒?美世娛樂最近把那家夥請迴來了,看來這次是要跟煌騰傳媒對抗到底了。”
“哪個家夥?”她歪頭,問。
藍柏無奈的扶額,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我說夏鬱沫,你到底是不是這個圈子的啊?這麼大的消息你都不知道?roy!roy!美世娛樂把roy從美國請迴來了!”
roy?聽名字,不熟。
夏鬱沫聳聳肩,拿出口袋裏半塊麵包,繼續吃。
“夏鬱沫,你是不是過的不好啊?”藍柏突然說,夏氏的事情,他聽說了,隻是他根本幫不上忙,對比起來,當初如果不是夏鬱沫出麵,或許他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裏混了吧。
“沒什麼好不好,我覺得挺好。”她笑笑,不在意的歪了一下頭。
藍柏眉頭輕蹙,伸手拍拍她的肩,“你變了很多,比五年前。”
夏鬱沫拿麵包的手一僵,深唿吸一下,她僵硬的笑:“誰能一成不變呢,再說已經過了五年了啊。”
正說著,口袋裏麵的手機響起來,這是夏鬱沫專設的鈴聲,她一驚,對藍柏做了個抱歉的手勢,驚慌的拿出電話跑到一邊接聽。
“喂,我是夏鬱沫。”
“夏小姐嗎?這裏是榮光醫院,您方便的話,能不能馬上來一趟?”
“好,我這就去。”掛了電話,夏鬱沫匆忙和藍柏告別,又趕緊去找魏星請假。
經過剛才的事,魏星也不好為難他了,揮揮手就給了她半天的假,一直到下班。
謝過魏星,夏鬱沫奔出片場,打車到了榮光。
醫生辦公室。
“夏小姐,真的很抱歉把您找來,主要是您父親的住院費已經拖欠了一陣子沒有交了,這樣子我也是沒有辦法。”
“沒交嗎?”夏鬱沫驚訝的接過醫生手裏的單子,整整7萬元。
捏住單子的手慢慢收緊,她咬著唇和醫生說了很多遍抱歉,並且
保證明天一早就把錢交上,這才走出醫院。
站在大街上,夏鬱沫冷靜了好久,這才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那邊很久才接聽,卻是一片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許涼!許涼!”夏鬱沫吼了好幾聲,電話那邊才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誰啊?”
“我是夏鬱沫。”夏鬱沫咬牙切齒的說。
許涼哈哈一笑,漫不經心的開口:“原來是我的‘未婚妻’啊!什麼事?”
“我爸爸的住院費,你為什麼沒交?”
“我為什麼要交?”許涼仿佛聽見天大的笑話一般,“你別忘了,你現在還欠我一千多萬,你什麼時候還,我催過你嗎!”
“那是夏家的錢!”夏鬱沫低吼。
許涼冷了聲音,半天才說:“現在那是我的錢,不和你廢話,我還有事。”
說著,許涼就要掛了電話,夏鬱沫趕緊放低了聲音,求:“求你,求你,醫生已經催我了,如果不交,我爸爸就會被趕出醫院的。求你了許涼。等我賺到錢,馬上還你行不行?”
“想要錢?簡單,現在馬上來麗都,我等著你。”
麗都。
夏鬱沫從出租車上下來,直接往裏麵奔,卻被門口的保安攔住。
“小姐,我們這裏是高級會所,您這……”保安也算給夏鬱沫留了麵子,他沒說,你這破衣爛衫的,還想往裏麵進。
夏鬱沫急的不行,隻好給許涼打電話。
十幾分鍾後,許涼慢悠悠的從大堂晃出來。
寶藍色西褲,白色條紋襯衫,黑色皮鞋,這一身,至少十幾萬。他已經和五年前那個穿牛仔褲,白襯衫的青年判若兩人,現在他全身都是銅臭氣息。
“夏鬱沫。”許涼朝站在門口的夏鬱沫招招手。
夏鬱沫走過去,從保安眼裏看見一絲鄙夷,她苦笑,假裝沒看見,走到許涼跟前。
許涼朝她“嘖嘖”了兩聲,滿眼嫌棄,“你穿的這是什麼?垃圾嗎?還有身上這味,你幾天沒洗澡了?”
“能不能把錢給我,我馬上走。”夏鬱沫低著頭說。
許涼冷哼,忽然伸手摟住夏鬱沫的腰。
“你幹什麼!”夏鬱沫驚慌的瞪大眼睛掙紮,卻被許涼的話製止住。
“想要錢,就跟我進去喝杯酒,不難吧?”
擁著夏鬱沫進了包廂,裏麵立即響起口哨聲。
他們都是許涼剛認識的什麼商業新貴,其實都是靠著家裏的二世祖,廢物一堆。
有幾個是認得夏鬱沫的,吹著口哨嘲笑:“許少出去一圈,帶了誰迴來?喲!這不是夏小姐嗎?”
故意咬字小姐兩個字,那人話裏的嘲諷意味十足。
夏鬱沫全身僵硬的被許涼按在沙發上,鼻子裏都是酒臭和煙味,熏得她直犯惡心。可她咬著唇忍住,低頭不語。
“什麼夏小姐,這是我未婚妻!”許涼笑著給了那人一腳,往夏鬱沫手裏塞了杯酒,“喝一杯吧,未婚妻。”
捏住杯子的手指因為太緊而變得蒼白,夏鬱沫抬眼看了眼許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仰頭,一飲而盡。
“好!”鼓掌加叫好聲。
她抹了一把嘴角,將杯子遞還給許涼,“夠了嗎?”
許涼被她的眼神盯得全身難受,低咒一聲:“有病!”站起身走到另一邊和別人喝酒聊天去了。
夏鬱沫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兩隻手緊緊揪著自己大腿上的肉,周遭的一切都讓她腦仁疼,可她必須保持清醒。
“夏小姐,久仰大名。”
忽然身邊坐過來一個人,臉上掛著猥瑣的笑意。
夏鬱沫幾不可察的皺眉,那人居然得寸進尺的把手搭上她的肩膀。
“你幹什麼!”厭惡的推開那人,她剛站起身,卻是酒勁兒上來,腳下一個趔趄,那人順手拉住她的手腕,她一下子就跌入那人懷裏。
“去哪兒?夏小姐,陪我喝一杯吧。”
手裏又被塞了一杯酒,那人握住她的手直接往她嘴裏灌,沒吞下去的酒液順著下巴流下來,流進衣領裏。
摟著夏鬱沫的人眼神一暗,扔了酒杯,把她壓在沙發上。
手剛伸向她的臉頰,夏鬱沫猛地用力推開他。
這一舉動引起許涼的注意,他冷漠的笑,開口:“李少這是幹什麼?想玩,也別在這裏。”
被叫做李少的男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許涼的意思,笑著摟住夏鬱沫,把她半抱在懷裏往包廂外走去。
“啊!放開我!”
一路跌跌撞撞的被李少拖著往麗都外走,夏鬱沫眼前一陣一陣的發昏,她想掙脫,可是怎麼也掙脫不開。
“老婆,等一下,等一下我嘛。”
“我上洗手間你也要跟著?”海藍戳了寧錚額頭一下,抬步往麗都裏
麵走。
“嗷嗷,老婆。”寧小爺屁顛屁顛的跟在自家老婆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麗都大廳,正好看見夏鬱沫被一個陌生男人摟著往這邊走。
海藍率先衝上去,攔住那人,“你誰啊!放開她!”
“你又是誰啊!”李少瞪著眼低吼,抬手就要推海藍,可是還沒等他碰見海藍衣角,就一腳被人踢飛。
夏鬱沫滑坐在地上,海藍趕緊把她扶起來。
“你他媽和誰說話呢!會說人話不!”寧錚一腳踩在那人臉上,還狠狠的碾了兩下。
李少哇哇大叫,但他認出是寧錚,立即沒了聲響。
“老婆,夏鬱沫怎麼了?”寧錚完成教訓流/氓的任務,迴到老婆身邊,像一隻大狗一樣搖尾巴。
海藍懶得看他,皺眉說:“好像醉了,你把她抱上車,我去買解酒藥。”
“好。”寧錚點頭,把夏鬱沫打橫抱起,走向自己車子。
被喂了解酒藥,幸好夏鬱沫喝的不多,不一會兒就醒過來,一醒來發現自己在寧錚車上,她大驚,掙紮著要下車。
海藍一把按住她,低聲說:“你躲什麼,大家又不是不認識。”
夏鬱沫不說話了,這一刻,在海藍和寧錚麵前,她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一樣難堪。
“我,我還是下車吧,今天,謝謝你們。”
“你現在住哪兒?我們送你迴去。”寧錚從後視鏡裏看了夏鬱沫一眼,發動了車子。
夏鬱沫隨便說了個地方,就閉上眼睛靠在車窗上。
海藍也看著另一邊不說話,車子一路駛向夏鬱沫剛才瞎說的一個小區。
下了車,夏鬱沫不敢迴頭,一頭衝進小區。
車上,海藍看著夏鬱沫消失的背影,忽然說:“老公,我一開始真的很恨夏鬱沫,特別恨,可是現在看她變成這樣,我忽然覺得有點心疼。”
“沒有人不用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的。”寧錚難得認真,迴身握住海藍的手,他說:“奕陽要迴來了,或許一切都會有改變也不一定。可是,你不後悔嫁給我吧,你以前那麼喜歡奕陽。”
說到這兒,寧錚口氣又酸起來。
海藍噗嗤一笑,捏了一下他的鼻尖,紅了臉,小聲說了一句:“我現在隻喜歡你。”
這裏是一處陌生的小區,夏鬱沫不敢很快出去,怕海藍和寧錚還沒走,發現她在說謊。
走著走著,就走到晨練的機械那裏,找到椅子坐下,她忽然埋頭在膝上,大哭起來。
酒精的作用沒完全消退,她比任何時候都變得清醒,忙忙碌碌不過是為了偽裝,充實自己,好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是現在,她腦子裏麵除了那個人,什麼都沒有。
好想他啊!想的心都痛了!
拿出電話,她撥通那個已經是空號的號碼。
“慕慕,慕慕,我是沫沫,我現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我想你,很想很想你,你什麼時候迴來?慕慕……”
……
b市。
一條不是很繁華的路段,在街角有一家不大的心理諮詢室,牌子上寫著:白白心理諮詢。
一進門,精致純白的裝修風格,門口放著兩盆開的很好的虎皮蘭,吊燈下麵掛著一串風鈴,隻要有人進來,風鈴就會響。
“鈴”,隨著沉穩的腳步聲邁進,風鈴聲響起。
齊心微笑抬起頭:“你好……”
來人露出一抹淺笑,修長的手指抵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齊心不受控製的微微紅了臉,俏皮的眨眼,指向二樓。
來人點頭,提步上樓。
清雅的古龍水味道擦過齊心的鼻尖,她情不禁自的嗅了嗅,望著那人俊朗高大的背影失了神。
“小雅,昨天王小姐的資料,你整理好了嗎?”
“整理好了,在這裏。”韓雅說著,將一疊不薄的資料文件遞過來。
白衣女子接過來,隨手戴上眼鏡翻看。
大約一分鍾,她摘了眼鏡,捏了捏眉心,說:“周末還是要請王小姐再過來一趟,我還想再跟她聊一下。”
“大醫生的意思,周末我要一個人過了嗎?”
低沉的男聲響起,如古老大提琴發出的聲音一般富有磁性。
白衣女子驚喜的站起身,笑著說:“你迴來了!?”
男人將手裏拿著的玫瑰花送上來,摟住她的肩膀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說:“剛下飛機。”
“上午發短信你還說要後天才迴來,原來是騙我的。”
“嗯,給你個驚喜。”
兩人之間甜甜蜜蜜,旁若無人,韓雅勾起嘴角,識相的悄悄退出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被輕關上,男人立即攬住她的腰肢,把她壓在辦公桌上,薄唇吻上她的。
她愣了一秒,隨即雙手
攬住他的脖頸迴應,過了很久,男人才放開氣喘籲籲的她,額頭抵著她的,凝著她的眸:“聆恩,你想我了嗎?”
白聆恩臉頰羞紅,錘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想。”
“是嗎?”他故作失望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白聆恩慌了手腳,趕緊纏上他的脖頸,把自己吊在他懷裏,“慕奕陽!你學壞了!”
“嗬!”慕奕陽輕笑著拖住她的腰臀,俯身吻了一下她的臉頰,“阿姨說要我晚上去你家吃飯。我是來接你下班的。”
白聆恩一聽這話,挑眉,從他懷裏退出,“原來我是最後一個知道你迴來的人啊。”
“這還吃醋,幼稚。”他捏了一下她的鼻尖。
然後,她看見自己的笑,盛開在他的重瞳裏。
慕奕陽的車是黑色的賓利,一貫低調奢華。
幫白聆恩把諮詢室的門關好,鎖好,他擁著她上了車。
白聆恩上車就先翻出抽屜裏的糖果,扒了一顆丟進嘴裏,然後給她家母親大人打電話。
“西蘭花?怎麼要吃西蘭花?”
一邊指揮著慕奕陽開車去超市,白聆恩一邊拿筆記錄母親要她幫忙買的蔬菜和水果。
“奕陽喜歡吃,你這孩子,能不能長點心。”藍靜在那邊嗔怪的說了女兒一句。
白聆恩撇撇嘴,朝慕奕陽笑了一下,說:“好吧,母親大人,是我錯,還有什麼,你說還要買什麼?”
白聆恩的家在b市中段一個中檔小區,她爸爸是大學教授,媽媽退休在家裏,她是著名心理教授薛可仁的愛徒,畢業之後,就自己開了家心理諮詢室。
她和慕奕陽的緣分,說來很長,第一次相遇,在h市。
一手拎著比較重的購物袋,把輕的給白聆恩拎著,他握住她空閑的手,兩人甜蜜的進了電梯。
“我說我媽可真偏心,你瞧這一袋子菜和水果,都是你愛吃的。”
慕奕陽笑而不語,轉頭看了她一眼,眸光溫柔。
進了門,藍靜接過菜就進了廚房,還把白聆恩也一並拎了進去,美名曰,廚藝訓練。
白聆恩的父親白孟華今天休息,慕奕陽來了,他就拉著人,陪他下棋。
晚飯很快煮好,四人和樂融融的吃飯,飯後水果是白聆恩的拿手好戲,水果沙拉。
“白白,你送一下奕陽。”
“知道了。”
送慕奕陽下樓,在樓下,慕奕陽朝白聆恩張開手臂,白聆恩笑著,投入他懷抱。
摸摸她的頭發,慕奕陽輕吻了一下她的耳朵,說:“下周要迴一趟a市。”
a市?!
白聆恩身體一僵,從他懷裏退出來,凝著他的眼睛,“一定要迴去嗎?”
“我父母從美國迴來了,要迴去見一見。”慕奕陽看她咬著下唇的樣子,便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
白聆恩眼神暗了一下,隨即換上輕快的笑,說:“那你是該迴去看一下,迴去吧。我,我先上去了。”
“等一下。”拉住她的手,他從她身後把她抱進懷裏,貼著她的耳低語:“其實,我是想問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迴去?”
“什麼?”她驚訝的轉身看著他的眼睛,“你說我一起迴去嗎?”
“嗯,我爸媽好不容易迴來一趟,難道你不想見見?”
想!怎麼不想!
她和他認識了五年,今年才在一起,她以為,是她以為他還不想把她介紹給他父母。
“傻瓜。”慕奕陽輕輕戳了一下白聆恩的額頭,摟住她。
……
a市。
不到30平米的出租房,夏鬱沫生物鍾準時的在5點半蘇醒,不敢留戀被窩裏的溫暖,她爬起來,一邊拿出冰箱裏前天剩下的炒飯,一邊燒了熱水。
十分鍾刷牙洗臉,她出來穿好衣服,拿熱水泡了飯,快速吃完。
碗筷扔進池子裏留著晚上迴來洗,現在她必須去趕最早的公交車去片場。
老舊的門板必須多加幾道鎖,夏鬱沫把鑰匙藏進門口的花盆下麵,背著她的雙肩包下樓。
她住在一棟老舊小區頂層,租了間閣樓房,冬天很冷夏天很熱,但是租金便宜。
小區街口往前走幾百米就有一個公交車站,倒兩次車就能到片場附近。
上了車,她找了最後麵的座位坐下。剛坐下,手機就響了。
醫院來電。
“喂。”
“喂,夏小姐。”
“醫生,真對不起,那個住院費,我可不可以……”
“夏小姐,我打電話來就是告訴你一聲,夏先生的住院費已經交了,是一位叫許涼的先生交的。”
“哦,謝謝。”掛了電話,夏鬱沫望著車窗外,握緊了手機。
“喲!小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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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剛進片場,就被熱情迎上來的魏星拉住。
不知道魏星突然的轉變是為什麼,夏鬱沫笑了下,小心開口:“魏姐早。”
“嗯,小夏啊,你調任了,就今天早上,你知道嗎?”
“調任?”夏鬱沫懵了,迷糊的看著魏星,“什麼意思?”
“星萊姐那邊正好空缺一個助理,今早上永哥來問咱們這邊有沒有合適,我就推薦了你。”魏星說著,得意的仰著頭,拉近夏鬱沫,“那邊的工資比咱麼這邊多這個數,你發達了,可不要忘了魏姐啊。”
永哥,就是張永,是鄭星萊的助理。而鄭星萊,誰不知道鄭星萊呢。
她是美世娛樂的當家花旦,影視歌三棲天後。今年不過30歲,已經有兩個重量級的最佳女主角在身,去年受邀到美國拍了一部電影,雖然是女五號,但也總算是在國際上打響了名號。
既然鄭星萊這麼大牌,那當然是出了名的難搞,據說她一天最高紀錄換過三個助理,性格怪的很。
魏星看似是幫夏鬱沫,其實是在給她穿小鞋。
可夏鬱沫明知道,卻也不能說什麼,既然已經決定了,她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收拾好自己這邊為數不多的私人物品,她先去給陳雯雯道別。
後者沒說什麼,擺擺手象征性的和她說了句再見,就繼續閉目養神。
別的助理她平時沒也有處的好的,和大家說了再見,她就迴了美世娛樂。
剛進門就碰見張永,夏鬱沫緊跑著兩步過去,站在張永麵前,“永哥。”
張永打量著她,關於她的事情他有所耳聞,點了下頭,他說:“跟我來。”
把夏鬱沫帶到鄭星萊的休息室門口,張永抓緊時間跟她囑咐:“你也知道咱們星萊姐平時通告多,難免壓力大,今早上開除那個是桃子,沒記清楚星萊姐要的是摩卡不是拿鐵,星萊姐也是生氣,就訓了她幾句,小丫頭倒是強,直接就不幹了。”
話說到這兒,張永頓了一下,“魏星那邊介紹你過來,說你脾氣好?”這一時半會兒真找不著人,隻能用她。
“永哥您放心,我會好好做好這份工作的。”
“嗯。”張永皺著眉點了下頭,小小的拉開門縫看了一眼,說:“帶你進去跟星萊姐打個招唿,機靈點。”
“是。”
休息室的門被張永推開,夏鬱沫跟著張永身後進去。
沙發上坐著一個人,夏鬱沫首先看見的是一雙修長纖細的長腿。
“星萊姐,新來的助理過來了,小夏,過來和星萊姐打個招唿。”
“哎。”夏鬱沫趕緊往前走了幾步,彎腰鞠了一躬,說:“星萊姐好,我是小夏。”
“嗯。”漫不經心的女聲應了。
夏鬱沫悄悄抬頭,第一次近距離的看見這位銀幕上的天後。---題外話---謝謝閱讀的你們!謝謝訂閱的你們!麼麼噠~~~明日六千,繼續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