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v中,很清晰的,播放。
那畫麵裏的南方小鎮上,經過不到六載,景象已大不相同,一年一年的在變更樣子,如今,隻是與過去神似。那天畫麵上的巷子,有一種撲麵的潮濕感,看地麵,了然,原來,昨夜有過一場雨。dv攝錄的人,大抵是站在二三樓位置,鏡頭,距離巷子青石板地麵,那麼的近。
方默川覺得,管止深可能每次都隨手拿過dv錄的,畫麵並不穩。管止深住的地方,窗子正對樓下那戶人家,阿年的外婆家。阿年是從巷子口迴來,一蹦一跳,跟身邊的同學胡吹:“我以後要考清華!”
“為毛?”同學問。
“我想去首都,北京!蜻”
阿年憧憬完,二樓上攝錄dv那人,笑,一隻手伸到鏡頭前,比了個ok的手勢,獨自一人,自言自語:“我,一直居住z市,距離北京不遠,大學畢業,跟我走吧。你想遇上一個真愛你的男朋友,最好他有一輛suv,帶你自駕遊,那不是夢,我,可以開車帶你去北京。”
多年後的這個春天,他終於,親自開車帶她去了,北京膣。
在那個時候,一群16歲左右的女孩子,馬上成年,阿年說,我嫁的人,有一輛哪怕是二手的車也行,我不挑。別人說她做夢,嚇阿年,你小心找個二手男人,最可氣的是還買不起二手車的二手男人。阿年哀哉,至於那麼慘麼我--。
管止深對手中的dv,說:“我不是二手男人,對天發誓,沒有婚史,且買得起非二手suv。”
阿年跟同學們分開了,一點一點,走入dv鏡頭的正中心。
“舅媽,挑豆子幹什麼用。”秀氣幹淨的姑娘,邊問,邊把書包擱在一處,拿個小凳,挑豆子。
紅的,白的,小手中一捧,一顆一顆豆子,不好分。
舅媽問著:“跟舅媽老實說,處了對象沒?處了跟家裏人說,可別瞞著,不過,年紀還小,不定性,處對象可不能沒規矩。”
“沒有處啊,上大學之前都不想處。”阿年說。
手拿dv的那個男人,聲音低沉:“讚同。”
dv中的每一個情景,都開始結束的恰倒好處,他把這當做是一種“相處”,阿年不認得他是誰,他卻熟悉阿年,在這樣日複一日的三百多天裏,認識,喜歡。
方默川倚在沙發上,手舉dv。他又看了一段視頻,南京的向日葵展,阿年和同學走在前方,手拿dv的男人走在後麵,陽光晴好,向日葵對著陽光展顏,像那個叫阿年的姑娘,明媚笑臉,溫和,如水般淡。一迴眸,落入dv鏡頭。
那個手拿dv的人,終於,在南京那一次,不止讓自己的好聽聲音記錄進dv中,也讓自己的容顏出現在dv中,半邊臉,俊美,成熟摸樣,時光美好,所以那麼溫柔。脖頸處,下顎處,清晰的傷,不至於嚇人,隻是多少有點影響形象,他戴著鴨舌帽,一身休閑,一手舉著dv對著自己的半邊臉,唇角微勾:“阿年,我是管止深。”
深沉幹淨的,一段阿年青澀不知的,清新,怎麼都複雜***不了的溫暖時光!此時,方默川看在眼中,眼底,忽然就有了淚意,喜歡上了別人先喜歡的,怎麼辦?伸出手,收不迴來了,像一個盜賊,從初次的膽怯,到漸漸大了膽子,最後,偷了,有癮,無法收手。
退伍迴了z市不久,他們組織了一起去南京玩一趟,方默川帶了阿年去,影子她們也去了。剛巧,趕上了阿年經期,身體特別不舒服,沒有故地重遊,隻吃了一些東西,買了一些特產,返迴了z市。
走了一遭,方默川不解自己,為何偏偏要這樣做?為什麼非要帶阿年去走那些管止深也曾走過的地方?和阿年在一起的快樂,未必非要和dv中那些情景雷同,不是嗎。可是,方默川心底事中有一個譴責自己的聲音,方默川,你是不道德的。
如果你不知道阿年是你表哥喜歡的人,遇見了,你愛上了,你可以愛的理直氣壯。可是,你心中明知道,阿年,是你表哥心底等的人,這個dv中的全部錄像,也是你表哥燒傷感染,治療期間,唯一跟家人一樣比重的,一份掛念。
第二天。
早上六點半,阿年接到方默川的來電,兩個人都很尷尬,方默川不知道自己應該對阿年說些什麼,道歉,顯得多餘,阿年懂事,雖性格溫吞,卻不是一個吵了架拖泥帶水非要足夠的對不起才可以的,就事論事,該原諒原諒,該挺著挺著。好比牙疼,很折磨人,不過早晚,會過去那個疼勁兒。
他說:“我去上班了。”
“嗯。”
“晚上見嗎。”他問。
阿年說:“下班,你打給我。”
“好。”方默川掛了。
沒有跟方默川通話之前,阿年心裏,像堵著什麼一樣。通話之後,稍好一些,還是沒有徹底通透。方默川能對阿年低頭,唯一,毫不含糊對其低頭的人。別人索要不去的,方默川口中的‘對不起’三字,在阿年這裏,細數,已有了千
tang遍萬遍。
以前吵架,分手地步,兩個人表情凝重,阿年會想象,分手後,不說自己日子什麼樣,他,方默川的日子會什麼樣。習慣了接受周圍,但一定會以對方為中心,這樣生活。
可是,人人都說,這份感情,少了一份悸動,阿年不懂,悸動,是什麼,情,欲?
放放找阿年的時候,阿年沒起。
“小嫂子你怎麼賴床?”
阿年,嘁,誰規定我不可以賴床--。
“小嫂子你都醒了,還在床上躺著,不無聊嗎,我從來都不賴床。”
阿年抱懷疑態度,一看放放就像會賴床的人啊。
“不無聊,在床上翻來滾去就不起,也是一種享受。不信,周末你可以賴一天,感受一下。”阿年說。
“我哥呢?”放放問。
阿年愣住:“他……他起來了。”
“哦,嚇死我了。”
小姑子找嫂子,有事求幫忙,由於放放休學很久,成績跟不上,愛玩,上課不專心,成績超差,老師嚴肅的決定,要見放放的家長。
放放不敢告訴爺爺,爺爺會拿拐杖揍人。也不敢告訴媽媽,媽媽為了小嫂子懷孕已經很傷神,再遇上女兒成績差被請家長這種事,非要剝了她一層皮不可。
阿年倒吸一口冷氣,麵善的婆婆,至於這樣暴力嗎。
放放連連點頭:“至於至於,小嫂子,我媽的更年周期比較長,知道我成績這麼差會直接被我氣瘋了。”
“那我也不能去啊。”阿年為難,首先她不敢這麼做,得對放放負責,放放胡來她不告密也就算了,還助紂為虐這是不是太內個啥了==。
阿年說:“讓你哥去。”
“我哥?”放放搖頭。
阿年問她:“你哥對你那麼好,你還怕他?”
放放說,我是被我哥嚇到了吧,這幾年一直沒緩過來。我哥以前受傷過。燒傷,第二次感染治療,是去的上海,我和我表姐從z市去上海的時候,表姐不知道哪裏出錯,把我哥讓帶去的dv弄丟了,我家人不知道那是什麼dv,以為他要用的。結果到了才發現,路上丟了,我被大發脾氣的親哥嚇了個半死。
後來,在z市機場,上海機場,上海的出租車上,家裏司機開的車上,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dv到底丟在了哪裏,等同大海撈針。偌大上海,出租車根本不記得車牌號,去機場查了監控,費盡周折找到了乘坐的那輛出租車,也沒找到dv。
管止深當時的情況,是本就對燒傷這種度日如年的慢養,感到絕望,丟了dv,整個人就變得日漸陰沉下去了,很壓抑。放放從此怕管止深,哪怕管止深現在很好,是個負責任的好哥,她也一樣怕。
阿年囧,這是暴君管止深給親妹妹幼小的心靈造成陰影了吧--,放放說,那時候自己才剛剛11歲,都不太想要這個哥了。
聽了這段兒,阿年真誠的勸放放,這個怕你哥的陰影你要治好,你哥管止深其實有溫柔一麵的,很細心,廚藝也好,很少跟女人斤斤計較。
阿年說,我真的不能去見你老師。
說實話,阿年怕去了會發抖,撒謊和做壞事最不擅長了。最終,放放哭腔拜托阿年,幫她這個總出賣老媽來告密的小姑子,去說服管止深來跟老師見麵,帶那個一定不要發脾氣,老師說什麼都不要對親妹妹發脾氣的那種親哥,去。
==阿年有鴨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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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止深手機響時,他在醫院。
李秋實術後恢複很不好,肝部會感到疼痛。一直陪在醫院的好閨,一張會說的甜嘴時而犀利,把管止深給請來了。
張望陪同老大,一起。
“你來了?嗯,我在公司,一個人路上小心。”管止深接完,掛斷,一手推開病房的門,動作很輕,窄窄的一條縫隙,他對張望吩咐:“你先留在這裏,有事,我先離開了。”
“好的,管總。”張望點頭。
管止深的目光,與病床的李秋實對視一眼,李秋實理解地笑:“你去忙吧。”
管止深點了點頭,不停留的,轉身離開。
病床,是直對著病房門口的,透過病房門的透明玻璃,李秋實看著,管止深漸遠,挺拔身影,消失。
“張助理,秋實沒什麼事的,有我在這裏就好了,你也去忙吧。笑著說。
張望看了一眼李秋實。
“我沒事了。”李秋實說。
“好,有事可以打給我,管總不一定抽的開身。”張望道。
禮貌地退了一步,然後,離開病房。
“這個助理是不是有毛病,管的真寬!瞪門口一眼。門剛合上,張望離開了。
李秋實歎氣:“別這樣說,張望是管止深私
下的老朋友了,跟親人一樣。”
“喂喂喂,我是幫你說話啊!他什麼意思,難得來一次,卻像處理公事一樣,領導例行探望受傷員工的嗎,你不生氣?數落那個五官有些冷的男人。
“好,不要說了,他沒義務。”
李秋實小心翼翼地躺下,疼的皺眉,臉色蒼白。
拿過ipad開始玩了起來,還是說:“你就在這瞎善良吧,也不關心他身邊有沒新人,也許不是很強的對手呢。你總一副成事在天的態度,可你不能忘了“謀事在人”啊!”
“隨緣。”她閉上眼。
“隨什麼隨!手指不動,轉過頭鄭重跟她講:“這年頭,你跟一個沒錢沒勢的男人都不能說隨緣,垃圾男人還有女人倒貼呢!你這位是個難遇的極品!跟這樣的男人你不能隨緣!我告訴你,就你最傻!”
“別說了,我休息一會兒。”李秋實轉頭。
最後嘀咕了一句:“反正我告訴你,珍惜這個男人。你都28歲了,跟了他幸福不幸福的暫不計較,起碼這輩子當一次女人,你值了!”
李秋實,有點聽進去了,拿過手機,斟酌再三,給以前的同事發了短信。
阿年早就到了公司,管止深並不在。
張望手下的女秘書打給張望,張望說管總馬上就迴去了,先帶那個姑娘去辦公室呆一會兒,別讓她無聊了。
秘書看著阿年,雲裏霧裏啊,這是管總什麼人?新歡,女學生?不對!一般不都是喜歡那種成熟韻味的脂粉美人嘛,妹妹?管放不長這幅小摸樣。那麼,是侄女之類的?嗯,可能是親屬。
帶到辦公室,秘書讓阿年坐下,給她倒了一杯喝的,指著電腦,讓阿年看個電影,或者什麼節目,等一等。
“謝謝。”阿年微笑。
“客氣,客氣。”秘書退了出去,到別處跟人八卦去了,也不敢八卦過分的,就是瞎扯一通,增添樂趣。
阿年囧,我自己在別人的辦公室好奇怪,迴頭這個秘書會不會什麼東西放在哪裏給糊塗忘了,以為丟了,賴她偷得。阿年當年幼小心靈上也被人攪合出陰影過,好在,後來東西別人隻是放在別處,想不起來了,找到後確定,不是她偷了。
呆在辦公室看電影,阿年覺得,要相信人民素質嘛╮(╯_╰)╭。
管止深迴來的時候,去了那個辦公室,阿年看的正激動,被管止深走進來打擾了,某男一身正式西裝站在眼前,高大帥氣,兩根手指敲了敲桌子,“到我辦公室。”
“我,看完行嗎?”阿年沒看他,眼睛還在屏幕上。
管止深瞄了一眼,警匪片。扯了一下阿年的手腕,把她拽了起來。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下,阿年被一直扯到了樓上,他的辦公室。
“警匪片少看,暴力。”管止深把她帶到自己辦公室,才放開。
偌大的辦公空間,阿年搖頭:“警匪片很刺激,你知道麼,馬上就要到霸氣帶感的臺詞了,可是你就把我給拽出來了——╮(╯_╰)╭”
管止深把車鑰匙放下,迴頭,蹙眉:“什麼經典臺詞。”
阿年形容,管止深忍不住笑,唇邊笑意漸濃時,問阿年:“就這樣?男主角拿了把槍去搶劫,槍抵人頭,說了一句‘不老實,就——幹死你?’這臺詞就叫霸氣?”
阿年點頭,警匪片,霸氣!
管止深走過來,一手抓著阿年的小手,手指摩挲著阿年手背肌膚,整個身軀帶著強烈男人氣息緊貼了過來,另一手的修長手指,輕撫了下阿年的臉頰,引起阿年一陣輕顫,他不讓阿年動彈一分,在她耳邊蠱惑道:“不老實,就——幹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