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和他,入住進溫泉度假別墅有兩個小時上下了,可他一直在安排這個,安排那個,中間不曾開口問她一句其他。他小心照顧她的身體,不讓她走動,把她擱在了床上,她不要躺,那他就讓她靠著柔軟地枕頭坐著,他轉身電/話裏向醫生詢問這個,詢問那個,醫生說了百分百沒事,他也仍舊存著擔心。
他比以往沉默的時候更加沉默了幾分,他要冷靜地思考,快速不浪費時間地捋順一些事情,這類型的男人顧慮一向諸多,一雙眼睛讓人隻能看到眼前的事物,但也要眼心相鏈地用心去看遍身邊的360°包括死角裏的一切事物。在他眼中,不管是表弟方默川,還是小妻子阿年,都還是屬於沒長大的孩子一樣,他怕方默川把阿年照顧得不好,從裏到外,他又重新仔細地安排了一遍,直到阿年周圍的一切,從原本方默川給的安排,大換血成了他給的安排,這才算真的放下心來。
他的身影,從別墅院子裏的泳池旁邊經過,阿年見到,就一直在盯著他看,他的眼神有些憂鬱,他走到了臥室裏來,阿年看著他走到床邊,他的身體,直接躺在了這張床上,橫著而躺,他想挨著她,卻擔心壓到她的身體她會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所以,隻能輕輕地,把臉龐溫柔地貼在她的胸口,身體由他自己支撐著,不敢碰上她的小腹位置紡。
“困不困,要不要睡個午覺?”他問甌。
阿年搖頭。
“想吃什麼嗎?”他又問。
阿年還是搖頭。
過了一會兒,她說:“一起睡一會兒吧。”
他點頭“嗯”了一聲,抱著她一起睡一會兒,把她傷了的腦袋放好在枕頭上,他躺在了她的旁邊。精神疲憊,直接就那麼躺著,閉著眼睛,就算是一種休息。他聞著她額頭上的藥水味道,已習慣了,當年自己燒傷住院每天都是藥物陪伴,早已不覺得這個味道難聞。管止深往她胸前蹭了蹭,聞著她肩上和身體上的體香,這個人重新在了他的視線裏,自然體香重新帶給了他許多心安,讓他能夠漸漸地睡熟。
確定管止深睡了,阿年才睜開眼睛這麼著他,他的一條手臂摟著她,男人抬起的手臂,致使西裝衣袖和襯衫袖口稍微扭曲,他從不會穿著剪裁合體的西裝躺在床上,那會睡得不舒服,要脫掉了才行,今天許是太累太累了,才沒有脫。
這是一年又過完,去年大四,阿年和方默川他們一起來過南京,玩了一趟,那個時候,她和管止深才剛剛認識不久。從z市到南京是兩個小時左右,要訂機票,等等一些事情需要辦理,昨晚z市到今早他出現於南京酒店,時間上算,他大概是一夜沒怎麼睡。
阿年移開他摟著自己的手臂,輕輕放下,慢慢的挪動身體下了床,穿上拖鞋。她現在除了腦袋有些疼,頭暈癥狀已經減緩許多。她也會照顧人,但真的會論跟誰在一起,大學四年獨自在外,凡事必須自己來。直到認識管止深,愛上管止深,跟了管止深,他讓她的生活輕鬆自在,平時一向是他照顧她。他說,記得以前和她有一天早上同一張床上醒來,他說他可以是個99%完美的男人,那1%是不能給她生孩子,他努力做到,也許不是說的99%那麼精準,但他真的是一個照顧她照顧的麵麵俱到的男人。
下床,阿年彎身小心地脫掉了他的皮鞋,擺在一旁,他動了動,阿年吸了一口氣,但是他沒有醒,換了個姿勢繼續睡了。阿年重新坐在了床上,阿年眼睛盯著他精致的睡顏,記起了以前在投資集團那個小部門裏上班,大家每逢閑時必要八卦,還猜測過,每晚親手給管止深脫掉皮鞋,脫掉西裝的女人,究竟是誰?
住此處度假溫泉別墅之前,管止深以為,可以帶阿年一起泡泡這裏的自然溫泉,但醫生說——不可以。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
他的手機響了。
am10:53
阿年準備接起時,他已經醒了。
“是誰打來的?”他起身,揉了揉太陽穴,問。
阿年給他:“媽打來的。”
他很詫異阿年竟然比他先醒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睡不好?他先接起電/話,聲音黯啞:“嗯,見到阿年了。剛才在睡覺,沒有……”
他在通話,剛說了幾句,方雲就說,要跟阿年說幾句話。
阿年接過手機,管止深早上講過了關鍵,所以她不會說錯話。她把手機擱在耳邊,“媽,我沒事……”管止深下床,想起睡時全身完整,鞋在一旁擺放著,襯衫扣子解開了兩顆,他迴頭,是阿年幫他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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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了床,阿年在接電/話,跟婆婆聊著,管止深走到那邊俯身,在阿年一張一合說話的嘴唇上輕吻了一下。
他指了門口,說先出去。
阿年點頭,讓他去,拿著手機繼續在跟婆婆聊天。
午餐之前。
阿年尷尬地對他說:“我想洗澡。”
這些天她沒有好好的洗過一個澡,一來是方默川一直都在,這個話她都不知怎麼說,跟管止深可以說。別人給她擦拭身體,她很排斥,排斥來自於陌生人的手一點一點擦拭自己的身體。自己走去浴室洗澡,又不敢,懷孕之前,即使頭上傷了她也敢,懷孕之後,不敢了,萬一走著走著頭暈摔了怎麼辦?那她就在床上不動,在他來南京之前,她動都不願意動,要過分小心的,保護好兩個人的孩子。
淋浴不行,大浴缸也不行,隻能是單人的小浴桶才可以,阿年的頭一點水不能碰,處理傷口,每次方默川都要讓專業醫務人員給處理,現在也是。度假別墅的服務人員弄好了一切阿年需要的,阿年安全進去,沒摔沒滑,就臉紅地對管止深說:“你先出去行嗎,我現在安全了,我洗完再叫你。”
“我在這裏,看著。”他執著地站在一旁,說。
阿年呆住,尷尬又添了幾分:“你看著我,我怎麼洗?”
“幾天不見,跟我開始生疏了?或者我幫你洗,讓你迴憶迴憶我跟你的身體親密關係?阿年,不管多少天不見,我也是你合法丈夫——再有一個多月,就是我們登記注冊一周年紀念。”他皺眉說。
“沒有生疏……”阿年說。然後阿年開始洗澡,一點一點的洗了起來,昏迷時有人給她洗過身體,但她並不知道,這會兒阿年洗著洗著太舒服了,忘我的把他忘了,直到他說:“你像個落水的雛雞……”
管止深脫了外套,放在一旁,襯衫袖子微微挽起,露出結實的手臂,他把手伸進了水裏幫阿年洗澡。阿年躲他,不願讓他幫忙,其實是怕他洗出什麼生理反應,最後躲不掉,阿年看著他的手背,其中一隻手的手背上,有淺淡地疤痕,第一次見這疤痕,是他第一次開車帶她去北京那時,阿年低頭,親了一下他的手背疤痕。
溫軟嘴唇碰上他手背的感覺,那麼的恰巧,吻熱了他多天都在泛涼的心窩,水裏男人的修長手指動了動,帶起水珠,沾上了她的肌膚,他站在她的身後,手指抬起她帶水的白皙下巴,他站在浴桶外俯身,吻上她抬起頭時的軟唇,輕輕的動作,悸動了心,全身的血液在接吻時慢慢升溫、直至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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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對他說,阿年的身體現在很穩定,孩子也很穩定,除了頭部的傷口需要時間之外,其他方麵都很好,醫生每日必來兩次,早晚各一次,他沒讓阿年去醫院住著,在這裏醫生過來也一樣,住在這裏心情會很好,平時自在許多。
某一天早餐時,阿年看到了這裏是多少錢一天,沒有太誇張的驚訝,因為正常人看度假別墅的環境,多半就能想象到價格,心裏怎麼也會有個數兒,但阿年還是指著單子跟他說:“太奢侈了,這裏的一切服務我現在身體都不適合,你也不喜歡,那就換個地方吧?一天消費,就是張望工資的%&*¥#……”
管止深吃著早餐,看她的樣子笑,自從阿年知道張望的工資是多少,似乎就把張望工資當成了某種衡量單位,說什麼都會比方起這東西是張望工資的多少多少,阿年心裏有小小的崇拜張望。
度假別墅,他看重的是私密性和環境。
阿年知道了鄭田和蘇宇陽的事,她說不上來心裏什麼滋味,她還沒表達自己的想法,他就嚴肅地先說:“阿年,無論你怨我,還是不怨我,那兩位都已經在負法律責任了,警方不是誰可以隨便編造謊言戲耍的,所以,不要影響我們的感情,你和我都不要因為這件事而起不必要的爭執。”
管止深帶來了阿年的電腦,他送的那本,從縣城旅館離開時放在車上的,這裏麵有阿年私人的東西,也有工作的東西。阿年在南京把單位要用的東西傳給了主編,雜誌社的領導關心了阿年一些話,但還沒聊完,管止深就把電腦給她合上了。
孕婦生活嚴重受他限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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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年和舅媽那邊聯係了一下,新年前幾天,包括新年那天,聯係不上阿年的舅媽,給管止深打過電/話,管止深接了,說阿年不在他身邊,兩人在國外過年,見了許多朋友,阿年和他的朋友們在外麵玩,手機可能沒電了,他說讓阿年玩完迴來打過去,舅媽半信半疑的掛了,現在,阿年親自跟舅媽說話,舅媽算放心了。
他沒有對阿年說,自己打了方默川,沒有說默川身上帶著傷,沒有說現在默川還沒迴z市,不知去了哪裏,但家人一直可以聯係上他,他說,散散心再迴。李曉婉跟阿年聯係,阿年跟管止深一樣,沒說自己是被默川帶來南京的,否則,叫李曉婉這個方默川的新婚妻子怎麼想象?
管止深記得,那天打架有人拍照,這個時候,把照片放到網上很快就會知道裏麵打架的人是誰,他叫張望聯係了幾家熟悉的媒體,並沒有照片存留,拍照的人,是什麼人還不得而知,管止深每天也在叫人盯緊。
阿年發過了那個緊急微博,微博上許多好友,見到之後都紛紛要通過喬辛和向悅聯係阿年,問問是怎麼一迴事。喬辛對這些八百年不聯係一次,一有八卦立刻冒出來的討厭鬼們態度極其不好,聯係向悅的,向悅就幹脆直接罵人了——都管好自己得了,管人家跟誰在一起幹嘛?
告訴家裏人阿年懷孕的消息,是他和阿年一起在到南京呆的十天之後。
z市那邊的家人們十分喜悅,電/話裏放放說,小嫂子,爺爺聽了之後高興大了,立馬吃了一粒救心丸呢!
阿年聽完,分外囧。
知道阿年懷孕的第二天,方雲來了南京。方雲非要親自看一眼兒媳婦才行,擔心兒子一個男人,照顧不好懷孕的女人。平時方雲就盼啊盼的,盼了小一年,這迴終於盼來了兒媳婦懷孕,方雲瞬間就覺得,好像自己這後半輩子就是專門為阿年肚子裏那個活著了似的。
隨方雲來南京的,還有一路照顧方雲的劉霖。
方雲和劉霖抵達南京,管止深的朋友派車去機場接的人。方雲也很關心兒子的身體,兒子咳嗽是因為肺部嚴重感染,這些天一直沒時間去醫院治療,靠吃藥維持著,到了這邊,方雲還沒等問兒子,管止深就先對母親說,不要說,以免阿年跟著擔心。
一迴z市,一定立刻住院。
阿年問過管止深咳嗽的事,怎麼這麼嚴重?管止深說感冒了,這迴是挺嚴重的感冒,然後阿年見到他抽煙漸漸減少,心裏高興。他控製著阿年孕婦不可做的事情,阿年控製著他抽煙,互相約束,偶爾就眼神挑釁對方,直到一方敗下陣來!
方雲第一眼見到阿年,嚇到了。
阿年臉兒本來長得就小,這會兒額頭傷著,讓人覺得那樣子太可憐,白白淨淨的臉上,大戰過一樣,臉上也有一小塊兒,但是結痂馬上就好了。管止深看著母親和阿年在說話,母親問阿年,阿年迴答,他站母親身後一旁聽著,眼裏含淚,但一蹙眉深唿吸一迴,就完全可以抑製下去。
新年過後,春天即來,現在對他來說什麼都不要緊,最要緊的,是身邊的人安好。他忽然想起了昨晚,阿年腦袋上的傷口疼的睡不著,轉移疼痛的注意力,阿年要看電視劇,他把電腦連了房間電視的顯示屏,找到她要看的劇集,播放。阿年看這愛情劇,被虐的感慨萬千,管止深立刻換了一個動畫片,這種劇應該少看,對孕婦的心情有影響。
阿年說,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在獨自抵擋著某種淒涼和哀傷,這是多麼美麗的事情,應當珍惜。她問:“止深,當你看到我還好的消息,是什麼表情?”
他笑,沒有迴答。
不知為何,躺在她身邊聽她叫了一聲“止深”,他會心裏癢一下。一般她從來都是“管止深”“管止深”這樣直唿全名的叫他……至於那天自己的表情,他也不記得了,但是,寒冷的冬日,那些隻有紛飛風雪和老天所看到的畫麵,真的是他發自內心和血液去愛一個人的確實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