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驍和蔣英明直接到中軍大帳複命，之後就直接出營迴甘州去了。


    西北軍的駐地離甘州騎馬不過一天一夜的距離，這對於常年在馬背上的霍驍來說，距離並不算太遠。


    霍驍趕到馬君則的宅子裏的時候，高雲(yún)霄她們早就收拾停當，開始正常的生活了。


    馬君則的宅子是個三進的，西北的房子以平房為主，為了阻擋風(fēng)沙和冬天的嚴寒，屋子建造的也都不會太高大。


    高雲(yún)霄占了內(nèi)院最好的一進，乳母帶著小滿跟著她住，後麵的一進給她的丫鬟住，他們帶來的東西也都安置在了那裏。


    馬君則和呂繼業(yè)父子住在了前院。


    霍驍?shù)牡絹碜尭唠?yún)霄也突然間有些手足無措，主要是她根本就沒有準備他的房間。


    其實前院還有兩間空著的客房，可是他們的關(guān)係外人還不知道，高雲(yún)霄不想讓如此私密的事情搞得人盡皆知，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沒辦法隻能暫時將霍驍安置在自己的暖隔裏，好在霍驍對於睡覺的地方並不挑剔，行軍打仗的時候，睡在野地裏的次數(shù)多了。


    安排霍驍先去淨房洗漱，高雲(yún)霄讓阿香將他們從京城拉迴來的大箱子打開，這裏麵裝的都是後來她給霍驍做的衣物。


    “這裏怎麼還有我的衣物，這是府裏繡房做的？”


    霍驍看著沿邊刺了萬字紋的薄袍，不禁感到好奇。


    “嗯，既然決定要來找你，當然是要把雲(yún)霄院裏的東西都拉來了。”


    高雲(yún)霄幾乎將整個雲(yún)霄院的東西都清空了，除了一些床帳幔帳沒帶，連霍驍平日裏喝茶的器具都帶來了。


    看著霍驍不再是剛迴來時的一副無精打采，疲憊不堪的樣子，高雲(yún)霄這才讓青柳通知廚房給他上菜。


    “我們都吃過了，這是馬君則新招的廚娘，能做京魯兩個派係的菜，當然做的最好的還是西北菜，你嚐嚐手藝怎麼樣？”


    恰在此時，乳母抱了小滿過來。


    “迴少夫人，小少爺剛洗了澡，奶喂過了，尿布也換過了，這會兒精神頭正好。”


    高雲(yún)霄喜歡在晚上睡覺之前，逗著小滿玩一會兒。


    小滿如今已經(jīng)要三個月了，這兩天乳母說他隱隱有了想要翻身的念頭，放到床上時，身子老是轉(zhuǎn)過來轉(zhuǎn)過去。這會兒天氣漸漸熱起來了，衣裳也穿得輕薄，更適合孩子活動，估摸著小滿很快就能翻身了。


    看著高雲(yún)霄拿了支撥浪鼓在那兒逗弄孩子，霍驍也忍不住上前湊到一處。


    “我能抱抱他嗎？”


    高雲(yún)霄難以置信的看著霍驍，他不是一向都不太愛圍著小孩子嗎？以往都是她將小滿硬塞進他的懷裏的，今天怎麼就轉(zhuǎn)性了？


    “能啊，你是他爹，怎麼就不能抱了？”


    高雲(yún)霄抱起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到霍驍?shù)膽蜒Y，看著他慢慢的搖晃著小滿的身軀，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霍驍似乎有心事，因為他的眼睛裏有迷茫還有疑惑。


    “你抱著他的時候還好，但是放到床上的時候，可千萬不能離人，這個小家夥快要學(xué)翻身了，稍不注意就能從床上翻到地上去。”


    高雲(yún)霄見他不主動說起心事，她也就裝作不知，自顧自的跟霍驍說著家常。


    “他會翻身，我怎麼不相信。咱們西北的孩子都是一副包被裹到會下地走路，他這麼小，怎麼可能？”


    霍驍不是沒見過小孩子，軍屬村的大嫂子們都是生了孩子，一副包被捆著，孩子下地直接就能跑了。有的甚至都會說話了，家裏還用石頭壓著呢。


    高雲(yún)霄白了他一眼，這人還真是愛以偏概全。


    “你說的那我也知道，那是家裏沒人看娃帶娃，直接裹了包被放竹筐裏，不僅省人還能防狼，可你看小滿跟他們一樣嗎？”


    小滿的身份自然不用她再重複一遍，但是她自己有錢能夠精細點兒養(yǎng)孩子，為什麼非要給孩子受那個苦？


    小滿對比著小金寶，日子已經(jīng)過得夠清苦了，小金寶還未降生，楊玉瑩就給她找了三個乳母，輪流伺候他，生怕那個乳母睡不好吃不好，餓著她的孩子。


    小滿總共就這一個乳母，已經(jīng)夠低調(diào)節(jié)儉了。


    霍驍還想開口，青柳端了飯菜進來，招唿著他過去吃飯。


    高雲(yún)霄趁機接過小滿，將他放到床上，又拿起玩具逗弄著他學(xué)習(xí)翻身。


    霍驍吃飯很快，等他風(fēng)卷殘雲(yún)般將一桌飯菜都吃完，小滿還在那裏用盡全身的力氣，掙紮著去夠高雲(yún)霄手裏的木質(zhì)鈴鐺。


    霍驍看著他笨拙的小樣子，也忍不住想要全身發(fā)力，跟著他去夠玩具。


    夫妻兩個配合，逗弄著孩子玩了一會兒，最後小滿實在是累的筋疲力盡，玩著玩著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高雲(yún)霄也沒急著將孩子抱給乳母，而是半躺著和霍驍一左一右護在小滿的兩旁，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看著小滿睡得一臉的滿足，霍驍突然長歎一聲，對著小滿說了句話。


    “或許你爹娘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兒，就是把你冒險從宮中送出來。”


    高雲(yún)霄見他眉頭深鎖，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怎麼了?怎麼突然說這麼一句話？”


    霍驍以往迴府見她的時候都是嘻嘻哈哈，這次迴來好像要比平日裏沉重了許多，總感覺像是經(jīng)曆一場什麼打擊。


    “以往小的時候，祖母常教我盡量離皇子們遠點兒，我不明白。總覺得他們叫祖母姑奶奶，就和我是一家人，都是表兄弟，跟舅舅家的孩子不是一樣嗎？那時候祖母就跟我說，天家無父子。當時我不明白。可是如今我明白了。”


    霍驍?shù)恼Z氣有些落寞，高雲(yún)霄看著他微微聳下的肩膀，起身隔著小滿拍了拍。


    “祖母說過，天家何止無父子，天家本無情。”


    這些話高雲(yún)霄也聽長公主說過，所以長公主在宮中除了太後，跟其他的嬪妃娘娘，幾乎都不怎麼來往，為的就是避嫌。


    祖母曾說過，她討厭那座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