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霍騁仍舊是一副誠惶誠恐的狀態(tài),長公主心裏默默歎了口氣。
希望這孩子不要像他爹娘,一輩子依靠別人。
其實依靠別人並沒有什麼不妥,千人千麵,人的能力有強有弱,弱者要想在一個家族隊伍中生存,依附強者是必須的。
但老三兩口子的問題就在於,依附別人時不甘心,總有自己的小心思,站在別人的肩頭,便以為那是他們自己的高度,妄想改變自己的地位。
其實老三要是剛開始按照老侯爺的安排,未必不能建功立業(yè)。
又或者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活在他大哥的羽翼之下,也不會落到如今眾叛親離的下場。
老大一家和長公主是真的寒了心,所以才不願再費心費力的去撈他。
“我的話你想聽就聽一聽,不想聽,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
長公主的話還未說完,霍騁就急忙表態(tài),生怕慢了之後,祖母真的不管他們一家子。
“我聽,我一定按照祖母的交代去做。”
長公主看著站的筆直的霍騁,心裏有些惋惜,這個孩子如果早早地有人指導,也不會失了靈性。
“嗯,楊氏是你的結發(fā)妻子,孩子雖然夭折,可你們終究夫妻一場,無論你願不願意,你都要擔起照顧她的責任。承恩伯願意養(yǎng)著楊氏,那是他的父母心,可你不能學你娘,對她不管不顧,明白嗎?作為男人,無論何時你都要學會承擔……”
小金寶的事情不能宣之於口,楊氏也是遭了無妄之災,這個虧,忠勇侯府隻能硬生生的咽下去。
“孫兒知道……”
霍騁隻覺得心裏不舒服,他和楊玉瑩的感情並不深厚,尤其在得知她的瘋言瘋語之後,更是覺得麵子上掛不住,沒有那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心裏裝著另一個男人。
“男子漢大丈夫,能頂天立地,也要能屈能縮,雖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可若是對俗事一竅不通,也萬萬要不得。如今你大伯不在,我將忠勇侯府交到你的手裏,你的任務就是撐起這個府邸,使其不墮門楣。”
長公主對著霍騁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仔細的幫他分析。
“你娘打理不了忠勇侯府。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這點不用我教你吧!”
“你要學著打理府中事物,你沒有官身爵位,沒必要維持侯府往日的麵子排場。確定自己的身份,不要強撐。遇到不懂的事情,來公主府問霍文,凡事多聽多問,不要為了麵子不顧裏子。”
霍騁沉默著,長公主的話尖銳沉重,當著他的麵揭開了血淋淋的事實。
他不是忠勇侯府的主人,一直以來他們全家都在做著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祖母的話明晃晃的告訴他,即使將侯府交到他的手上,他也不過是個看門人,和霍文是一個性質的。
霍騁心裏當然不甘心,可他又毫無辦法,長公主的每個字都是實話。
成長總是痛苦的,霍騁這一刻才剛剛嚐到其中滋味。
“母親,喝杯參茶吧!”
霍二夫人看著難掩疲色的長公主,一陣心疼。
都是他們這些做兒孫的不孝,讓母親六十多歲還跟著擔心操勞。
自打長公主上次從宮中迴來,得了皇上要對忠勇侯下手的消息,他們就一直寢食難安,夜不能寐。
“嗯,來,陪我坐會兒!”
長公主招手,讓霍二夫人在她旁邊坐下。以往這個時候,都是雲霄依偎在她的身邊,寬慰開解她。
“以前我母後常說,說著容易做起來難。我總不以為意,覺得凡事如果做起來困難,那肯定是下的決心不夠大。我嘴上說著不要忠勇侯的爵位,也不管侯府的事兒,就讓老三一家自生自滅去,了臨了臨了,還是不舍的,不忍這百年基業(yè)毀於一旦……”
霍二夫人跟著點點頭,她在侯府生活了二十多年,對其中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何況是長公主,侯府也是她生活了幾十年的家。
“今兒太後派人來傳話,皇上又派了宣旨的特使出發(fā)西北了。”
第一批特使還沒有迴京複命,第二批人又遣了過去,皇上這是鐵了心要將霍雄從西北拉過來。
“雲霄的信裏不是說,西北落雪深厚,侯爺就是入京也得等到開春嗎?”
霍二夫人有些不明白皇上的動作。
“一道聖旨,老大勉強能用天氣推脫,聽調不聽宣,兩道三道聖旨發(fā)出去,這個理由就站不住腳了。說到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長公主深深歎了一口氣,麵色凝重。
“那侯爺怎麼辦?要聽從宣調嗎?”
霍二夫人本能的覺得不妥,可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京城是萬萬來不得,皇上的目的很是明確了。”
長公主連連搖頭,她心裏最顧忌的就是皇上會撕破臉,拿她來威脅霍雄。
所以她最近頻繁的出現在世家麵前,也是為了自保。
她要讓人記起霍家的功勞,讓皇上對她忌憚幾分。
耐心的指點霍騁,也是想著他能自立起來,將來失了她的庇護,一家人不至於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