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公子，咱們趕快上路吧，再晚今天就要錯過宿頭了......”
霍騁三兩口扒完碗裏的麵條，看著高個子男人去結賬，他趁機跟著幾個人往外走。
讓他去刺殺霍雄，他能說服自己，為了權勢蒙蔽自己的心，因為死人不會說話。
可是讓他去栽贓大伯，他無法接受，或者說是不敢麵對，一想到霍雄那雙銳利的眼睛，霍騁心裏就開始打鼓。
霍騁小心的隱在人群裏，盡量不引人注意，眼看著要走到店鋪的門口，隻要出了這道門，街上人來人往，他就可以趁機脫身了。
“霍公子，咱們該走了，你幹什麼去？”
個子稍矮些的男人一把揪住霍騁的衣領，輕輕鬆鬆的將他從人群裏提溜迴來。
“我想去趟恭房......”
霍騁麵露尷尬，伸手將自己衣服從那人的手中拽出來，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想要繼續往門外走。
“恭房在後院，霍公子走錯地方了，我帶你去......”
去結賬的人也走了過來，堵在了霍騁的前麵。
“你最好老老實實的，不用想著逃跑，想想你的榮華富貴......”
顯然，二人應該了解過他的事情。
榮華富貴？霍騁害怕自己沒有那個命去享受。
按照皇上的計劃，一旦他栽贓霍雄謀反，這麼大的罪名，霍家一個抄家滅族的處罰是跑不了，大伯肯定是要死的，恐怕就連祖母也要被連累。
如今他才明白，皇上的目的就是要將霍家連根拔起，怎麼會留著爵位給他。
安排他去栽贓，他的把柄恐怕早就被皇上握在手裏了。
霍騁心裏暗罵自己一聲蠢笨，可是麵上又隻能乖乖的夾在兩人中間往外走去。
高雲霄從馬車下來，身後跟著阿香和抱著小滿的乳母，她們身後還有一輛馬車，拉了滿滿一車的東西。
秦玉娘一見馬車停下來，就快步上前，她今天早早的就收拾好，等在家裏了。
“快進屋，外麵冷。”
秦玉娘從乳娘的手裏接過孩子，自己抱著。高雲霄拉了小囡的手往屋裏走。
屋子裏有火炕，韓氏半躺在上麵，正瞇著眼睛小憩，她如今一天裏大部分時間都是昏昏沉沉的。
高雲霄的到來，驚動了韓氏，不過她隻是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合上眼睛睡了過去。
“如今是誰都不認識了，腦子裏一片糊塗......”
秦玉娘見狀，害怕高雲霄傷心，便開口向她解釋。
“不認識就不認識吧，隻要外婆還在，我就滿足了......”
外婆就像是她心中的定海神針，隻要是她還在，她的內心就不會是一片荒原。
聽說高雲霄迴家，賀小寶從他屋裏出來，也來到韓氏的正屋。他態度雖然熱情，但是能看出來心情卻並不好。
簡單的打過招唿，賀小寶就抄著手坐在一旁，聽母親和表姐閑話。
高雲霄一直暗暗留心他的反應，發現他的眼神總是若有似無的看向她，仿佛是有什麼話要說。
也不隻是湊巧還是秦玉娘也在關注著他，每次賀小寶想要開口的時候，都被她搶先一步。
眼看著快要到飯點，家裏的酒菜是早就預備下的，如今就剩幾個熱菜要動鍋，秦玉娘便先讓高雲霄陪著韓氏，她自己去廚房。
臨走時高雲霄看見她往賀小寶的方向看了一眼，心裏明白，舅娘恐怕是有事情瞞著自己。
舅娘此舉應該有她的考量，高雲霄並沒有刨根問底的探究下去。
“姐，霍將軍怎麼沒有跟著你迴來？”
賀小寶猶豫再三，話都要出口的時候還是轉了話題。
“他比較忙，初三都走了......”
高雲霄已經習慣了霍驍離家的頻率，他的身上有著自己的使命。初三一大早，霍雄父子就齊齊出發，至於去哪裏，霍驍沒有交代，高雲霄也沒問。
霍驍說，短則半月長則兩個月，他就會迴來。
“姐，那個敗類你最後有沒有......”
賀小寶看了看敞開著的門口，起身湊到炕沿兒，低聲問高雲霄。
“死了......”
高雲霄沒等他講話問完，言簡意賅的迴答。對於袁月朗的事情她實在不願多提，尤其是新年裏頭，總覺得晦氣。
“哦，真奇怪，他這麼長時間不來學院，學院裏竟然無人問津。”
賀小寶迴書院之後就一直提心吊膽，生怕學院裏追查起來，到時候查到姐姐頭上。
不過，他早就想好了，到時候官府追查的時候，他就主動去認罪，自己將一切都扛下來。
高雲霄隻是笑了笑，並沒有跟賀小寶解釋。
實際上，自打將袁月朗綁迴去那天，她就給袁大奶奶寫信，讓她以袁月朗妻子的名義，隨便編造了個理由向書院請辭。直接言明，袁月朗已經迴到家裏。
“新的一年，又大了一歲，這個送給你。”
高雲霄從帶來的一堆禮品裏，挑出一個棕色的檀木匣子遞到賀小寶的麵前。
“這是我偶得的一塊硯臺，說是名硯，我又不考取功名，這硯臺在我手裏就埋沒了，送給你用吧。”
“姐姐祝你前程似錦，一飛衝天......”
賀小寶雙手接過硯臺，卻沒有高雲霄預想的興奮，反而是還有些淡淡的失落。
“姐，謝謝你的心意，不過我可能要辜負你的期待了......”
賀小寶心知自己能在書院讀書，是姐姐托人幫忙的。
“我不想讀書了......”
“怎麼了？好好的為什麼不讀書了？”
高雲霄一直認為賀小寶就應該追隨舅舅的腳步，讀書做官，光耀門楣。這也是外公一直以來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