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城向北十裏外,踏雪遊騎軍正嚴(yán)陣以待。
薛映早已經(jīng)離開了玉衡城迴到了軍中,此刻正策馬立於軍前,他在等待著城中的消息,身後五千遊騎軍彎刀向天,寒光四射。
“什麼?你再說一遍?”薛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們的計策竟然會如此順利。
天才剛剛黑下來,玉衡城的守軍便集體撤迴了軍營。
“會不會是陷阱?”雪裏向南帶著疑惑問道。
“不會,咱們的計策如此周詳,又處在暗處,沒道理啊!”雪裏向東搖了搖頭,但眼睛裏也帶著同樣的疑惑。
“不要多想了,尹玉心思機敏,統(tǒng)帥也並非無智之輩,怎會如此輕易中了別人的陷阱。”薛映望著遠(yuǎn)處沉在黑暗裏的玉衡城輕聲打斷了眾人的胡思亂想。
“雪裏向東,你帶第二千人隊先行,拿下北城門,記住,盡量不要驚動城裏的人。”
薛映果斷的下達(dá)了命令,在他看來,無論玉衡城中出了什麼變化,隻要自己手裏控製著城門,那便是進(jìn)可攻、退可守。
夜更深了,玉衡城中勞作了一天的百姓,拖著疲憊的身子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底層人民的訴求真的很簡單,那就是一日三餐,外加一個安穩(wěn)覺。
玉衡樓裏的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與他們無關(guān)。
軍營裏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也與他們無關(guān)。
哪怕那烤羊肉的香氣彌漫了半座城,夢裏的百姓也頂多是無意識的咽一咽口水,隻有那些小孩子吵吵嚷嚷的要肉吃,然後換來的是父母拍在屁股上的巴掌。
幾聲哭鬧、幾聲嗬斥,最後都?xì)w於沉寂。
就在這一片寂靜之中,玉衡城外,大批大批踏雪遊騎軍的士兵開始出現(xiàn),他們謹(jǐn)慎的攀上城牆,小心翼翼的檢查著每一個可以藏人的地方。
在一番搜尋無果之後,城門緩緩開啟......
“來人,通知將軍,玉衡城無人把守,請他速速入城。”雪裏向東的聲音在城門口緩緩響起。
“向西、向南、向北你們幾個帶各自的千人隊封鎖四城,在我們拿下玉衡城前,一隻蒼蠅都不準(zhǔn)飛出城去,朱混元,帶第一千人隊,控製北城長街,等待統(tǒng)帥的命令。”
一炷香之後,北門外響起了薛映那清朗的聲音,隨著他的聲音落下,意味著整個玉衡城徹底落入了踏雪遊騎軍的手中。
亥時,吳同終於醉倒了,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他不是醉倒了,而是中了軟骨散。
“沒想到啊!這一場鴻門宴裏我終於也成了執(zhí)棋之人。”隋唐有些自嘲的笑了起來。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中了兩次軟骨散,一次是被賣魚老頭出賣,一次是被月東來背叛。
今天,是他第三次與軟骨散打交道,這一次,他是棋手。
“計都,軍營那邊如何了?”隋唐高聲問道。
“一切順利。”門外傳來計都折羅的應(yīng)答聲。
“好,讓薛映入城,一個時辰內(nèi),我要拿下玉衡城。”隋唐從雅間內(nèi)緩緩走了出來。
軍營裏,三個千夫長隻剩下了兩個,那個叫老趙的嚷嚷著要去城頭轉(zhuǎn)一圈,兩人拗不過就任由他去了。
“老趙也真是,如今開陽城和搖光城的人都被牽製在子合山,還能有誰來攪擾我玉衡城。”
“也不能這麼說,小心無大錯,畢竟今日他當(dāng)值,讓他去看看,省的喝酒都喝不安寧。”
兩人通紅著臉,一副醉醺醺的模樣。
“咦,外麵怎麼這麼靜?”其中一人突然有些疑惑的問道。
“天黑了,夜深了,怎能不靜?”另一個人接口迴答道,顯然,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不對,出事了。”那人突然站起身來,便要向外走去。
另一個人也趕忙起身,他也意識到問題了,兩三千人的大營,明明前一刻,還是喧聲震天,怎會突然安靜了下來?
不,不是突然安靜了下來,而是他們壓根就沒有注意到這安靜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別急,帶上兵器。”身後那人慌忙向後,想要取下不遠(yuǎn)處兵器架上的長槍,然而,才邁開步子,腳下便是一個踉蹌,栽倒在了地上。
他醉了。
“老李。”走在前麵的那人一聲驚叫,他先是一個迴身,撲到兵器架前,取下上麵的長槍,隨後才低頭查看。
“不......不行,喝的酒太多了,手腳發(fā)軟,走不了道了。”那被叫老李的千夫長喘著粗氣,強撐著身子想要站起來,卻最終隻能跌靠在旁邊的案幾上。
“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情況。”見此,那唯一還有行動能力的千夫長,立刻向著門外撲去。
等他趕到門外,打眼一望,一股冷汗瞬間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整個軍營校場上,已經(jīng)躺滿了人,篝火依舊在燃燒,架子上的羊肉仍然在滋滋的冒著熱氣,但卻沒有一個人是清醒的。
不,不對,還有人是清醒的。
就在他跨出屋門,剛剛站定的一瞬間,校場上那些燃燒的篝火旁,約莫兩三百道身影,陸陸續(xù)續(xù)站了起來。
離他最近的是一個身高九尺的光頭巨漢,此人身材極為魁梧,站在那裏就如同一座厚重的山嶽,讓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你......你們......你們是什麼人?”那名千夫長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他看的出來,這些不是他們玉衡軍的人。
“竟然還有一個漏網(wǎng)之魚。”任原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大步流星的向他走了過去。
“別,別過來。”那千夫長見狀,手中長槍一抖,便徑直向著任原刺去。
隻是他喝的酒實在太多了,長槍騰空,竟完全沒有往日的犀利,任原隻是抬手,便將槍桿死死的握在了手中。
“你到底是什麼人?”那千夫長再次高聲質(zhì)問。
任原沒有迴話,隻是一個耳光重重的甩了過去。
玉衡軍的營地再一次恢複了安靜,而城中卻突然莫名的喧鬧了起來。
馬蹄聲踏破了深沉的黑夜,也踏破了玉衡城的寧靜。
踏雪遊騎軍進(jìn)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