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近些時日來,京中多有傳言,說那安北將軍是辰國細作,麾下大將也多出身辰國。”
薑國京都,一座昏暗的宮殿之中,人影婆娑,燭火搖曳,卻看不清說話人的模樣。
“可惜了一把好刀。”柔媚的聲音之中帶著幾許惋惜,從臥榻之上緩緩響起。
緊接著她又開口問道:“景大人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萬事俱備,隻等大夫人您了。”
“好,既然我看中的刀已經折了,那就隻好借他人的刀了,告訴景大人,咱們開始吧。”
“是,大夫人。”
“哢嚓!”天空之中突然響起一道驚雷,緊接著耀眼的閃電,便透過被風吹開的窗戶,將宮殿之中映照的無比通明。
床榻之上,正斜躺著一個身形曼妙的女子,膚若凝脂,媚意天成,隻一眼便能勾動人最原始的欲望。
可惜,此刻她神情冰冷,目光之中更是帶著一絲仿佛要毀天滅地般的瘋狂。
“起風了。”身旁一個相貌端正的女子望著窗戶輕聲說道。
“這宮牆之中的風何時停過?”床榻上的女子緩緩開口,她像是在問剛才說話的人,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但今日的風似乎大了許多。”相貌端正的女子接口迴答道。
“這不正是我們想要的嗎?風越大,我越痛快。”床榻上的女子再次接過話茬。
隨即,昏暗的宮殿之中便響起了一陣如同夜梟般的狂笑。
薑國京都,太子府。
“兩位,近日來,京中傳言可曾聽說?”太子薑承輕敲桌麵,一臉溫和的看著下首坐著的兩個人。
在他的左側是丞相魏斯,右側之人則被一件黑色鬥篷遮住了全身,不露相貌,甚是神秘。
“明日的朝會恐怕會相當熱鬧啊!”魏斯捋了一把胡須,神情之中帶著幾許玩味。
“確實,想必會有很多人坐不住了吧。”那神秘人也接口說道。
“自從景預重病,他們不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嗎?”薑承輕笑著說道。
似乎並未將這一切放在眼裏。
“唉!”那神秘人下意識歎了口氣。
“無妨,我答應你的,不會變。”薑承似乎是透過那厚厚的鬥篷,察覺到了對方的異樣。
“謝過太子殿下。”那神秘人起身,微微拱手。
“自己人,無需客氣。”薑承擺了擺手,一股雍容之氣拂麵而過。
“太子殿下,打算如何應對?”魏斯微笑著開口問道。
然而,薑承卻並沒有立刻迴答他,反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那神秘人。
“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沉默、寂靜,片刻之後,那神秘人的聲音才緩緩響起,隻是這聲音極其微小,小到隻有在座的三人可以聽到。
“哈哈哈,好,你這一石三鳥之計,實在是太妙了。”
等那神秘人聲音落下,太子府裏陡然響起薑承那暢快的大笑。
夜色茫茫,太平城裏從來不曾平靜。
旭日東升,澄明殿上更是波濤洶湧。
“起奏陛下,我薑國已然大禍臨頭了。”
眾臣坐定,薑宣駕臨,朝會才剛剛開始,大司農魏嵩便突然出列,悲聲高唿。
“咳咳咳,咳咳咳。”禦座上,薑宣聞言立刻被驚的連連咳嗽。
那一日,隋唐憤而拔刀,於刑殺臺上怒斬六十七名官宦子弟,氣的薑宣吐血臥床。
自此之後,他的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如今隻能說是勉力維持,今日好不容易有所緩解,卻被魏嵩一句話嗆的差點背過氣去。
“魏嵩,你大膽,我薑國內亂以平,外患皆無,哪裏來的大禍臨頭?”
太子薑承出列,怒聲斥道,這些時日以來,他代理國政,已然在朝臣心目中樹立起了一個新君的形象。
禦座之上的薑宣,看著威風凜凜的薑承,眸子裏閃過一道陰霾。
“陛下,太子殿下,辰國那邊傳來消息,說安北將軍乃是辰國之人,麾下諸將也大多出身辰國,此禍難道不大?”
魏嵩並未因薑承的嗬斥而有所收斂,反而聲音變得更大了起來。
“這,傳言莫非是真的?”
“報信之人言之鑿鑿,那隋唐在九重天上,公然承認,還能有假?”
“完了,這果真是大禍臨頭啊!”
“是啊,想那安北將軍已然控製北地全境,若他率眾倒向辰國,再加上那所謂的燕山王軍,屆時我薑國北疆屏障盡失,可如何是好?”
“陛下,傾國之禍就在眼前,不可不防啊!”
魏嵩的話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兩側的文武百官紛紛交頭接耳,麵露驚惶之色。
“肅靜,父皇多日不曾臨朝,你等怎可如此失儀?”薑承一聲暴喝,竟硬生生壓住了紛亂的朝堂。
“此事,田老太尉有何看法?”沉默半晌,薑宣驟然發問。
景預病重,已經多日不曾上朝,再加上前些日子景清的所作所為,景氏已然風雨飄搖。
如今太子建國,魏氏如日中天,就連一向囂狂的田氏,也不得不蟄伏下來。
此刻,見薑宣發問,田和稍作沉默,終於站了出來。
“陛下, 依老臣所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田和弓著身子,沉聲迴答道。
薑宣沉默了,眼見滿朝文武,皆言隋唐之過,就連一向與他親厚的景清都選擇了默不作聲。
薑宣再次將目光看向了田和。
“那依老太尉所言,咱們該如何應對呢?”
“遣軍攻之,隋唐所部於北地郡,尤其是蘭西三城盤踞日久,非大軍不能克。”田和那老邁的眸子陡然一睜,一縷殺氣一閃而沒。
薑宣聞言不置可否,隨即又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魏斯。
“丞相以為如何?”
“太尉所言甚是,不過在此之前,朝中可以先派人過去,若能和平接管,則萬事順遂,若不能,再以大軍攻之,也可堵悠悠之口。”
魏斯稍作沉吟,下意識的捋了一把胡須,沉聲迴答道。
“不愧是老成謀國之言。”
“丞相所言,或可一試。”
魏斯話音剛落,殿內便有人開口恭維起來。
薑宣沒有理會那些嘈雜之聲,而是繼續問道:“那不知該派何人前往呢?”
“迴陛下,宗正薑雲第三子薑柏沉穩練達、誌慮忠純,大司農魏嵩之子魏易少有才學,精明強幹,此二人可堪大任,臣代為舉薦。”
大鴻臚景昭突然出列說道,在他之後禦史中丞張集也跟著附和起來。
“好,那就封薑柏為北地郡守,魏易為蘭西刺史,命其速速前往兩地上任。”
眼見九卿之中站出來兩個人,薑宣也沒有多想,便立刻下達了旨意。
“陛下明鑒!”景昭與許顯純同聲高唿。
“隻是此二人皆是文臣,那北地郡的軍隊該由誰負責呢?”
眼見薑宣采納了魏斯的建議,但涉及到軍隊之事,田和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
畢竟之前北地軍團便是由田開疆統領,隻可惜,田開疆死於雷洪之手,北地軍團也土崩瓦解。
“父皇,兒臣府邸有一壯士,名為鄭勇,人如其名,有萬夫不當之勇,可為北地將軍,掌管北地兵馬。”
沉默了好一會兒的薑承,突然高聲說道。
“準!”薑宣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猶豫。
田和愕然,他抬起頭來看著薑宣、薑承父子,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