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的抬起頭,深深的看著溫心。他沒想過,溫心一天到晚一副樂嗬嗬的模樣,笑臉迎人,內(nèi)心卻也是這樣的支離破碎。連最基本的愛都得不到。
不知道溫心夢到了什麼,眼淚一直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掉。容風低頭吻著她流下眼淚,溫柔的吻著她的眼瞼。容風現(xiàn)在的心裏隻有一個強烈的想法,那就是給溫心足夠的愛,不讓她再流淚。
他從未想過要保護一個女人直到天荒地老,可是看著此刻的溫心。這樣的想法突然就有了。
船上的人無意中看到容風吻溫心的這一幕,都識趣的將臉轉(zhuǎn)了過去。權(quán)當自己沒看見。容風也不在乎,就這樣肆無忌憚的吻著溫心,不知道到底是想安撫溫心的心,還是安撫他那個同樣渴求母愛的心。
溫心迷迷糊糊的做了好多個夢,她夢到自己迴到了小時候,母親離開家的場景。她抱著母親的行李箱,求著她不要走。母親兩眼含淚,摸了摸溫心的臉,最後還是狠著心走了。這一走,溫心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她明白,主要是自己家裏太窮了。她母親年輕的時候被愛情衝昏了頭,等真的到了柴米油鹽過日子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愛情真的無足輕重。再加上後來溫心爸爸生病,她再也受不了這樣窮苦的日子,果斷走了。丟下溫心和溫光雷。
原本溫心也恨她的狠心,可是後來漸漸長大,她開始明白母親的立場,漸漸也就釋懷了。可是她還是很想母親,尤其是在宋雲(yún)三番五次的逼迫下,她特別想記憶裏那個溫潤的母親。
溫心是被爭吵聲給吵醒的,準確的說是容風的暴怒聲。她模模糊糊在醫(yī)院醒了過來,就聽到走廊外麵有人在吵架。
“溫心為什麼到現(xiàn)在還沒醒過來?你不是說沒事嗎?”
溫心揉了揉酸脹的腦袋,“是容風的聲音,我躺了很久嗎?”溫心想看看手機卻發(fā)現(xiàn)手機不在身邊,周圍也沒有鍾表,沒辦法知道現(xiàn)在什麼時候。
“容先生,你不要激動。溫小姐,她應(yīng)該沒什麼大礙,隻是有些很輕微的腦震蕩。我們已經(jīng)檢查過了,沒什麼問題。應(yīng)該很快就能醒過來。”
“我中午問你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說的。現(xiàn)在都什麼時候了?如果溫心還不醒,就等著這家醫(yī)院倒閉吧!”容風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激動,有些不像他。
溫心聽了,有些想笑,動了動嘴角卻笑不出來。她想發(fā)聲叫一下容風,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嗓子很是幹澀。她緩緩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才稍稍的緩解了。
“容風,我醒了。”
溫心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用足夠大的聲音去喊叫了,誰知道出來的聲音,卻隻是像蜜蜂嗡嗡的聲音一樣。聲音小而無力,還帶著一絲絲沙啞。
溫心隻好緩慢的挪到門邊,伸手捶了捶門,雖然聲音也不是很大,但是比她說話的聲音要好得多。想以此引起容風的注意。果然走廊上的人聽到了捶門聲,停止了爭吵。
沒一會兒門就被人打開,容風臉上還帶著未褪去的怒氣出現(xiàn)在門口。看到溫心站在門前,目光一瞬間就柔和了下來。連忙伸手扶著她。
“你醒了!”容風扶著她,把她打量了一番,發(fā)現(xiàn)溫心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別的都很正常。緊蹙的眉頭才稍稍舒展了一些。
“我沒事,放心吧!”溫心衝容風笑了笑,聲音還是有一些沙啞。
容風抿唇,沒有說話。扶著溫心坐迴了病**上。見溫心還是一副很虛弱的樣子,容風臉色一冷,“怎麼連自己剛才在船上被撞出腦震蕩都沒什麼感覺,還一個勁的說自己沒事。你是不是蠢?”
溫心一聽,知道他是因為關(guān)心自己才會生氣,也沒有跟他計較。低頭默默地玩著手指不說話。
容風見她沒有和自己爭執(zhí),也沒有再多說。“餓了嗎?”
溫心老實的點了點頭,她從早上起來,就跟著容風出門了,就在路上隨便吃了點東西。中午又沒有吃,一直昏迷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餓的前胸貼後背了。“餓了。”
“那我叫人去買點吃的給你。”說著,容風就起身準備讓人出去買。溫心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容風低頭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我……我不想在醫(yī)院吃飯,我現(xiàn)在沒事了,我想出去逛一逛。”溫心試探性的說道,以她現(xiàn)在的樣子,容風不一定會答應(yīng)讓她出去。
讓溫心沒有想到的是,容風隻是蹙眉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這裏離我們住的酒店不遠,要不要迴去換一套衣服再出去?”
溫心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明亮的眸子裏閃著喜悅。“好啊!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容風雙手插在口袋裏,站在溫心的麵前,垂眸看著她。這樣的姿態(tài),讓溫心感到了一種壓迫力。
溫心眨巴著眼睛問道:“什麼條件?”
容風沒有直接迴答,而是俯身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轉(zhuǎn)身就往門外走。溫心一驚急忙伸手拍著他,“喂!幹嘛?我的腿又沒有受傷,不用你抱著我。快點放我下來,門外很多人呢!被人看見了多不好。”
誰知,容風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隻是淡淡的說了句,“比這更親密的場景他們都看過了,有誰敢說?你現(xiàn)在受傷了,這樣抱著你,是最明智的選擇。”
什麼叫比這更親密的場景他們都看過?
溫心被雷到了,難不成是在她昏迷的時候,容風對她做了什麼事嗎?溫心捂臉,真是丟死人了。
一路上,無論溫心怎麼說,容風就是不肯把她放下來。溫心隻好將臉埋到他的胸口,隻希望別人不要看到她的臉。
溫心覺得容風今天有些反常,對她實在是太好了,一點都不像平時兇巴巴的樣子。難道是因為今天強迫溫心下水的,導致她受傷,心裏愧疚了?也是如果不是容風,她也不會受傷。
溫心腦子裏正亂七八糟的想著,不遠處一陣陣吵鬧聲傳了過來。由於溫心一直將頭埋在容風的胸口,所以她隻能大概的感覺到容風出了醫(yī)院,但是並不知道他們走在哪裏。
聽著如此激烈的吵鬧聲,溫心忍不住將頭伸了出來,看向吵鬧的那邊。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一個街道處,青瀝石板街道的兩旁擺著許許多多的攤位,有水果的有魚的還有幹貨的。
隻見那個水果攤位前,熱熱鬧鬧的圍了許多人,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突然裏麵傳來了一聲,粗魯?shù)呐暋D欠N聲音隻有平時叫的地方才能聽到,是日積月累練出來的效果。
“你個騙子!以前你騙我說帶我去什麼國外?結(jié)果就帶我來到了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小島上,把我困在這裏。一困就是十幾年,逼得我跟你結(jié)婚也就算了,現(xiàn)在怎麼一出去工作一年就有了**呢!還把所有的錢都拿去養(yǎng)那個妖精,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說著吼叫聲變成了哭罵聲,“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啊!這上天還有沒有天理了?啊……”
有一群人圍在外圍,聲音嘈雜的很。溫心沒有全部聽清楚,卻還是心頭一驚。怎麼把人帶到了這個小島上困起來,然後一困就是十幾年。這些話她都聽得真真切切的。
溫心掙紮了兩下,扭頭看著容風說道:“你放我下來。”
容風的腳步?jīng)]有多作情停留,而是繼續(xù)往前走。溫心見他沒反應(yīng),聲音也大了起來,厲聲說道:“放我下來!”
容風一愣,沒想到溫心會反應(yīng)這麼激烈。低頭看了她一眼,臉色沉了下去。他粗魯?shù)匕阉叵乱环拧^D(zhuǎn)過身去,沒有再看溫心。他沒想到這種市井小民吵架的場景,溫心都有興趣。容風一路都沒見她反應(yīng)這麼激烈,看到這樣的吵架場景就掙紮著要下來,容風心裏不免覺得她有些俗氣。不過更多的還是不解。
看著容風的背影,溫心知道他生氣了。可是容風不知道的是,她此刻心裏的慌張。她真的很害怕有一天會變成,在街口哭喊哭鬧的那個婦人。
溫心向人群中間走了過去,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她隱隱約約看到了那個婦人的麵孔。
那真的是一張滄桑的容顏。
通過她的五官和臉型可以判斷出,這個婦人年輕的時候應(yīng)該是一個貌美的女子。可是現(xiàn)在的她皮膚蠟黃,眼睛深深凹下去。
燙染過的頭發(fā)由於不經(jīng)常打理顯得十分淩亂。一身暗紅色的碎花長裙,緊繃在臃腫的身上,可以清晰的看出她胳膊上的肥肉和肚子上突出來一圈一圈的贅肉。再加上她悲痛欲絕的神情,溫心看得胸口直發(fā)悶。
她旁邊倒是站著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色西褲的英俊男人,手裏拉著一個行李箱。他看起來最多也就四十歲,而那個婦人看起來卻已經(jīng)有五十多歲了。
那個男的神情顯得十分鄙夷,他完全不理會女子的鬼哭狼嚎,語氣冰冷的說著:“當初可是你自願和我來到這個小島上的。這相比較國內(nèi)而言,不就是國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