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裏折騰了一整個下午,在旁觀的顧三領著小雅小怡兩個丫鬟不停吆喝拍掌的捧場下,馬小刀把忽然又一刀、一攬風雲手和無向定拳都教給了天行三人。
馬小刀迴鴛鴦小院洗漱過後,天色已暗。
當他牽著陸零再次迴到中堂大廳的時候,發現三桌宴席已經一一擺開,家裏老老少少都到得七七八八了!
主桌除了馬小刀夫婦二人和小姨陸翩翩,當然還有龍山和蕭寒兩位老前輩,老管家顧三和厲弦、牛大寶這迴也坐上了主位!
第二桌,剛好坐了追風和鑿山小隊其餘八人!
第三桌是龐嬸、薑伯、小雅小怡,以及剛被馬小刀折騰了半天累得不行的洛夜行、天行和雪貓。
趙正雲和小石頭被馬小刀發配去了天奉龍騎的駐地屯兵穀,遺憾缺席!
而那一百來號顧家軍的好兒郎,人數太多了些,馬小刀為了避免厚此薄彼所以一個都沒叫,全部留在後山搭建營地。
落座後,馬小刀扭頭看向顧三:“顧伯,長公主殿下還沒迴來?”
顧三搖了搖頭:“家主,還沒呢?”
馬小刀嗬嗬笑道:“看來,咱們的陛下可以啊!”
陸零在旁輕聲提醒道:“今時不同往日了,太子殿下的身份已經轉換成了陛下,就算是在自家裏麵,夫君還是慎言為好!”
馬小刀怔了一下,收起笑容點頭道:“好好好,娘子教訓得是,這種話我以後不說了!”
公孫朵朵在第二桌起哄道:“師父,明日就走了,今晩要不要也說兩句?”
馬小刀對著眾人擺手拒絕道:“尋常家宴咱不搞那一套,不說了!”
遊獵獵也唯恐天下不亂地道:“那能喝酒麼?”
馬小刀扭頭征詢般看向陸零!
陸零微笑著點了點頭:“可以,但要控量,不準喝醉!”
“拾長威武!”遊獵獵起身竄了出去,“我去拿酒!”
很快,他便抱著兩壇仙人跪迴來,和付輕輕一人一壇輪流給每個人都倒了一大碗!
“既然你不肯說,那老夫就越俎代庖說兩句!”老將軍龍山捧酒起身,對著馬小刀道,“我和蕭老年紀大了,明日太早怕是起不來,現在就借著這一碗酒為你們餞行了!”
“希望少將軍不日再次凱旋歸來,到時咱們不醉不歸!”
蕭寒也雙手捧起酒碗起身,沉聲道:“希望大家在外頭都平平安安!”
其餘所有人一同起身舉起酒碗:“平平安安,凱旋歸來!”
馬小刀和陸零緩緩起身,捧起酒碗道:“多謝諸位了!”
“少將軍,請!”龍山仰首一飲而盡!
“小子放心吧,照顧家裏,蕭某也義不容辭!”蕭寒也一飲而盡!
旁邊的陸翩翩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喝掉了碗裏的酒!
看著眾人陸續喝光碗中的仙人跪後,馬小刀笑著點了點頭:“那我也幹了!”
“老規矩,夫人的這一碗我來喝!”
仰首之間,兩碗仙人跪滾落腹中,馬小刀滿足地打了個酒嗝,嗬嗬笑道:“不說了,再說下去菜都涼了,大家快坐,起筷吧!”
酒過三巡,趁著大家吃喝正酣之際,馬小刀和主桌的幾人悄悄打過了招唿,拉著陸零離開了中堂大廳!
起身的時候,陸零竟然把桌子上的半壇仙人跪也順走了!
離開之前,馬小刀趁陸零不注意,悄悄和厲弦打了個眼色,後者默默地點了點頭!
“咦,刀官人呢?”
“小師娘也不見了!”
“好一個刀官,溜得可真快!”
屋外的夜色之下,二人聽著屋裏的叫嚷聲相視一笑,牽著手順著顧府後院慢慢走迴鴛鴦小院!
“阿零,怎麼把酒也拿出來了?”馬小刀盯著她懷裏的酒壇笑問道。
陸零輕聲道:“迴去把你的葫蘆裝滿,讓你在路上喝!”
馬小刀心裏很是感動,伸手道:“我來拿吧!”
陸零把酒壇抱得更緊:“不用,我抱著就好!”
“行,累了就給我!”
“嗯,不累!”
半炷香後,二人迴到鴛鴦小院主屋!
陸零取來馬小刀的金色小葫蘆灌滿了仙人跪,然後把酒壇遞給馬小刀道:“還有一點,賞你了!”
馬小刀接過來,笑著問道:“不怕我喝醉?”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陸零用手掩著嘴巴緩緩打了個哈欠,“夫君,我有點困了!”
“困了就休息吧!”馬小刀把她扶上了床,替她蓋好了被子。
陸零側過身子,雙手墊在臉龐下,眼眸看著馬小刀問道:“你不會趁我睡著,自己偷偷跑了吧?”
馬小刀搖了搖頭,柔聲道:“不會!”
“那我睡了!”
“睡吧,我守著你!”
陸零緩緩閉上了雙眸,片刻之後,她的口鼻中響起了均勻綿長的唿吸聲。
馬小刀從懷裏掏出一物,小心翼翼係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是一塊約莫三尺寬的雪白玉簡,一麵刻著符籙圖案,另一麵刻著四個指頭大小的古字:
諸邪退避!
馬小刀替陸零掖好了被子,輕輕後退幾步坐在椅子上,一邊喝著酒壇裏所剩不多的仙人跪,一邊用最溫柔的眼神凝視著那張絕色又恬靜的的臉龐!
最後一口酒喝完,馬小刀扭頭看向了房門的方向!
片刻之後,他站了起來,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反手掩門!
主屋門口三丈外,一身墨綠長裙的東夷長公主殿下默然而立,手中捧著一物!
“迴來了?”馬小刀邊走過去邊低聲問道。
“嗯!”東方碧遊點了點頭。
馬小刀目光落在她的手中,微微愣了一下,神色很快恢複如常:“這不是我的殺鹿寶刀麼,怎麼在你手上?”
東方碧遊雙手捧著殺鹿寶刀遞向馬小刀,柔聲道:“陛下說,你最近風頭出得太多了些,他明天就不大張旗鼓來送你了,托我把刀帶迴來給你!”
馬小刀愣了一下,微笑著接過殺鹿寶刀係迴腰間:“陛下還有說什麼話沒?”
東方碧遊迴答道:“他說等你凱旋歸來,他還出城接你!”
“好!”馬小刀重重點頭。
“大先生也有東西給你!”東方碧遊從懷裏掏出一張卷好的宣紙,遞給了馬小刀。
馬小刀攤開紙張,眉頭緩緩皺了起來:“將進酒?這是一首詞吧?”
東方碧遊低聲道:“大先生說,能比肩江白衣的天奉萬候王,應當給他作一首新詞!”
馬小刀撓著頭苦笑道:“我馬小刀一介武夫,哪會寫什麼詩詞!”
東方碧遊道:“大先生說了,不急,刀官在離開前寫好就行!”
停頓了片刻,她又補了一句:“寫好後和黃金寶刀放在一起,明天我來問陸姑娘取,然後再帶入宮裏複命!”
馬小刀歎了一口氣,點頭道:“行!”
“行,那我先迴去了!”東方碧遊轉身往鴛鴦小院門外走去,走出幾步後停了下來,轉身看向馬小刀。
“長公主殿下還有話要說麼?”馬小刀抬頭問道。
東方碧遊淡淡地道:“祝刀官一路順風,在外一切平安!”
馬小刀愣了愣,微笑道:“多謝!”
目送著東方碧遊的身影消失在小院門口,馬小刀轉身迴到了主屋,發現陸零仍舊睡得正酣。
把那張宣紙攤開在桌麵上默默看了許久,馬小刀取來筆墨紙硯,提筆凝神想了許久,才一邊咬文嚼字一邊慢慢寫了起來!
半個時辰過後,馬小刀鬆了一口氣,吹幹紙麵上的墨漬後,把自己寫的這一份長詞壓在了黃金寶刀下麵,然後開始輕手輕腳收拾行李!
寅時,收拾妥當的馬小刀提著東西悄悄走出了屋子,轉身關上房門之前,從門縫裏最後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陸零!
房門緩緩關上,床上的陸零悄然睜開了雙眼,雙眸泛紅,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嗔罵道:“大騙子!”
馬小刀放輕腳步走出了鴛鴦小院,很快又悄悄出了顧府側門!
側門之外,追風小隊和鑿山小隊全員到齊,北府玄駒和七八匹輕騎都已整裝待發!
馬小刀走到送行的顧三、牛大寶和趙柔柔麵前,低聲道:“我們走後,阿零和顧府就拜托你們了!”
顧三神色黯然,應道:“家主不用記掛家裏,一定要平安歸來啊!”
牛大寶也在一旁重重點頭:“刀官放心,我會守好老大的!”
趙柔柔也附和道:“刀官,諸位,在外麵萬事都要小心!”
馬小刀點點頭,轉身從遊獵獵手中接過一匹坐騎的韁繩,飛身上馬道:“出發了!”
“出奉天郡後,除了留下兔牙替我趕車,所有人各自分散行動,就當是沿途曆練了,我不管你們選擇什麼路線,一個月後在拒蠻關集結!”
“是,刀官!”
“師父,嗚嗚嗚,不用這麼狠吧!”
厲弦苦笑著問道:“刀官,我也要麼?”
“破風,你有多久沒迴扶蘇郡了?”
“呃呃,好吧!”
七八騎嘰嘰喳喳著,護送著北府玄駒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鴛鴦小院,陸翩翩敲響了主屋的房門!
門開後,陸翩翩看著雙眸微紅的陸零,柔聲歎道:“就知道你是睡不著的,小姨來陪你!”
陸零牽強一笑,讓開門口道:“小姨,先進來吧!”
陸翩翩走進屋中,目光很快落在了桌麵上:“這是?”
陸零輕輕掩上房門,轉身走到她身旁道:“是小刀寫給大先生的詞,最後一句挺有意思的,學他大師兄呢!”
陸翩翩拿開壓在上麵的黃金寶刀,輕輕念了起來:
“曾幾何,邊城戰禍遠未休,男兒絡驛赴風流。”
“曾幾何,巾幗亦不讓須眉,背劍向北換折柳。”
“關外風沙多凜冽,王朝兒女皆同仇。篝焰燃盡相思意,烈火烹羊三分熟。山峭水激摧兩岸,吾自負手立輕舟。”
“問天下,多營茍,且拭劍,少年遊。”
“醉行三千裏,控刃摘人頭。敢問何人欲吞象,京觀壘成不勝收。世間無事不變幻,何必事事問因由。今朝日月鋪滿地,又換山河幾度秋。”
“拖長槍,卸重甲,不服且來人間戰,十八年後再從頭!”
陸翩翩嘖嘖嗔道:“還少年呢,都成了親準備當爹的人了!”
陸零嗬嗬笑道:“小姨,男人至死是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