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踏天地,兩種秩序世界,如同水幕在眼前浮沉。
他的眼中,浮現出兩泓銀色旋渦,周邊世界在其過濾之下,剝開華麗外衣,已然化作黑白之色。
在密如蜂房水渦的情欲天地,他從萬千個子世界中已然選擇到了一個目標,他手中的天地往返之劍驟然一刺,那個世界已然裂開一道縫隙,魔腳踏無間,閃電之間已走入其中。
那個子世界的花苞中正囚禁著一個情欲囚徒,對方閉著眼睛,微微張開嘴巴,渾然不覺周邊世界的慘烈殺伐。
乾坤顛倒,在他的天地往複所拉伸出的張力世界,一切變化在魔的眼中分毫必現,他的氣息在一念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已然看透了那個情欲囚徒的一切,一步跨出,走入對方背後的暗影空間,盤膝而坐,已然完全融入對方的氣息之中,也就順勢融入了這座情天恨海大陣。
幕後人物微微張開了嘴巴,一瞬間,他已然失去了對那小子的感知,他當然知道對方已然藏入他的世界之中,麵浮輕蔑笑意,一瞬間,意念宛若滄海橫流,猶如梳篦一般穿越了他所掌控的世界,可謂無一疏漏。
隻是那小賊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般,失去了影蹤。
幕後人物嘴角翹起,對方的作為已然勾起他濃厚的興趣,隻需破解那小賊身上的奧秘,他的世界足以發生深刻蛻變,將變得更完美。
他的如玉的手掌剛剛抬起,正欲落下,突然停住了,像似感受到了什麼,口中冷笑道:“老鼠混進來的卻不是一隻,五族果然早就有所謀劃,開始企圖顛覆本皇的逍遙天了!若然讓你們得逞,本皇還是冶皇麼?”
他的神色轉而有些遲疑,忖思再三,看似終於下定了決心,口中喃喃道:“惡衰之劫,人生大難,我本不願將之觸發,但奈何五族提前動手,欲將本皇當做魚肉,那麼,就看看,誰是魚肉,誰為刀俎!”
念動一刻,他所掌控的情天恨海大陣驟然發生了扭曲,從上方俯瞰,已然形成一泓巨大的漩渦,這一泓龐大的旋渦仿佛星辰海海一般浩瀚,其內深沉莫測,葬盡今古多少英雄。
“若你不幸隕落其中,那也是命!若你能夠破繭而出,便算本皇欠你一個因果!”
白玉手掌落下,將他的情天恨海大陣完全封閉。
他身影一晃,憑空消失。
敢於進入他所掌控的世界為所欲為,便要接受應有的懲罰。
此刻,魔閉上的眼睛倏忽間睜開,但此番覺醒的卻是桑北。
而魔,也再度陷入了深眠,他欲通過深眠,來體悟在那場抵死纏綿中所獲得的東西。
而醒轉過來的桑北,卻依稀記得夢裏發生的一切。
他居然和他最心愛的女孩,做著讓他無比臉紅的事。
他居然會做那樣的夢!
不該啊!
啪的一聲,桑北狠狠給了自己一記耳光。
女孩到現在還生死未卜,處於極度危險的境地,他居然如此褻瀆他最愛的女孩!
你墮落了,桑北!
對不起,洛辭!
無論如何,此生我桑北絕不負你!
他在心底吶喊,眼角流出了淚水。
隻是他依舊會不由自主想起夢裏的情形,他的臉蛋便變得滾燙。
這個世界,又有哪個少男少女不懷春啊!
會的,會的,等我!
他死死咬著嘴唇。
他知道那一天一定會到來,他和他的女孩,會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離。
他長長吐出口氣,稍稍平息了心情。
一念無間,他猶如融入大陣中的一滴水,掠出了這一朵情欲花苞,眸中所見,星沉劍劃出一串星輝,已然借助他的天地往返觀摩之境,窺見瑕疵,劃開了第二朵花苞世界。
同樣進入第二個情欲囚徒身後的陰影空間,開始快速解析第二座微型空間世界,
情欲世界的空間組合非常有趣,看似有序,卻憑借一種玄之又玄的組合方式,拚湊成一個個鮮活世界,宛若妙手天成,道法自然。
“這才是這個世界應有的樣子,而我所覺悟的心魔次元世界,如此實施,豈非更加有趣!”
當下,桑北如同一隻辛勤工作的工蜂,不斷在一個個子空間世界出入,貪婪汲取其中規則精華。
到後來,他已然不滿足於這種逐個排解的方式,已然將他的精神張力釋放了出去。
那些蜂房水渦世界,那些鮮活的花苞,在他的眼中不斷搖曳著身姿,宛若一枚枚豐滿的果實,等待著他去采擷。
他猶如一塊巨大的海綿,貪婪吸納這個世界的滋養。
這個過程正如從量變到質變,隨著桑北破解了大部分空間世界的秘密,他對這個世界的融合愈加充分。
他相信即便那幕後人物發現了他,自己也將擁有一戰之力。
隻是他的目光突然停住了,落在了眼前一朵不起眼的小小花苞中,那裏麵正盤坐著一個熟悉的人物,那個人物麵孔有些扭曲,憑借著眉心間一道血色劍痕,不斷與這個世界的情欲力量對抗。
看來對方不願做一個行屍走肉般的欲奴,故而一直頑抗到時下,他一定堅持了很長時間,這種永不屈服的意誌已然讓桑北首肯。
修士一路逆行,過關斬將,若無強大意誌,很難能走的遠。
桑北走入花苞,右手憑空一拈,頓時將對方眉心間的那道劍痕抓來,化作一柄華美的秋湍劍,輕輕斬落!
一時間,束縛肉身的情欲枷鎖被斬開,那人如釋重負,轉而睜開了眼睛,看到桑北,頓時吃了一驚。
彼此在錫藍城魔頂廣場一別,已然過去十多個年頭,這十多年,他不慎落入冶皇的羅網,對方對他這副身體極為滿意,故而生出惜才之心,並沒有下狠手,隻是希望他能夠主動臣服。
這場對抗,不知不覺過去了十多年,
而人生,究竟有幾個十年?
那人萬萬想不到彼此居然會在冶皇的逍遙天中相遇。
冥冥中的因果,到底難測。
桑北從對方身上得到很多,今日的相遇,也算一報還一報。
“謝謝!”盡管心中糾結,步焉流還是說出了這兩個字。
“人生得見,也是緣分!”
“我原以為,你的路無法走通,不曾想,你竟然將不可能變成了可能,這麼多年,我進境有限,與你相比,無非天壤!恭喜你了!”步焉流歎息,他不知道桑北到底經曆了什麼,與對方相比,自己的遭遇完全不算什麼。
“幕後人物或許很快就會迴來,我們當分頭行動,盡快找到出路!”
“好!”
隻是二人方未行動,周邊的空間已然開始大範圍扭曲,猝不及防間,二人已然被空間之力分隔開來,各自跌入不同的空間裂縫之中。
驚愕之中,周邊世界在光怪陸離中紛繁變化,桑北的意識變得模糊,進而身不由己陷入沉淪。
在他用盡全力,終於睜開眼睛的一刻,他已然處身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漫天鵝毛大雪飛舞,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隻是一個可憐的牧羊人。
他趕著他的羊群,在寒風唿嘯的冰雪世界中完全迷失了方向,隻憑記憶,朝著家的方向,深一步淺一步,蹣跚行走。
他必須迴家,那裏有他心愛的人。
如此天寒地凍的日子,她待在家,一個人並不安全。
兇殘的草原狼隨時會進襲。
他必須盡快迴去。
他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讓那個家變得更安全更幸福。
“該死的雪,該死的天氣,阿沁,你一定要好好的!”
他牽著頭羊,指揮著發出一聲聲淒厲低喚的羊群,在雪地裏盤桓,到後來完全迷失了方向。
他幾乎用盡了力氣。
在他於絕望中將要倒地的一刻,他忽然在遙遠的天盡頭發現了一粒搖曳顫動的星火!
他的一顆僵死的心瞬間複活。
他知道,那是他的阿沁為他留的一盞歸家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