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朕知道頡利可汗的秉性,他的權力來自於世襲,並不是自己手中打下來的天下,這類君王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沒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就像李治說的一樣,君子不立圍牆之下,所以朕在氣勢上就壓了他一頭,就算有幾十萬大軍相助,在朕的麵前也不過是土雞瓦狗!”說罷李二還看了一眼李承乾,這一眼含義頗多!
世襲來的權力不就像是李承乾一般嗎?沒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說的不就是他們嗎?
李承乾知道李二這是在點自己,也是在教育自己,但是能怎麼辦,難道一開始的迴答說自己也能像李二一樣置之死地而後生嗎?這種空話李二一眼就能看穿,反而落了下乘!
與其這樣還不如老老實實的迴答,既不圓滑,也顯得真誠!
但是李承乾自認為沒問題的迴答在李二眼中卻是懦弱的表現!
“承乾,你可有想過兵臨城下,身後就是你最後的子民,這種存亡時刻你都不站出來,那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李二像是變戲法一般,剛才還看著李泰笑嗬嗬的臉這時候已經陰沉了下來!
李承乾內心暗道一聲糟了,父皇這是不高興了,自己剛才隻顧著實話實說,卻忘記了哪怕自己說的是謊話,父皇都不會如此,比起自己孩子的懦弱,父皇更喜歡說謊的孩子!
電光急轉之下,李承乾連忙迴道:“父皇,兒臣不是不站出來,而是知道頡利可汗生性多疑,在摸不準長安兵力的時刻不會貿然進攻,所以在兒臣許下重諾的時刻,讓其達成目的,其必定滿意的帶著大軍撤離!”
高陽看著眼神中帶著倔強的李承乾,心裏歎了一口氣,自己這個哥哥,看來還是心中有怨啊,和父皇掰扯這個,還是在父皇最瞧不起的方式上麵掰扯,這不是自找不愉快嗎?
“若實情已達父皇所說的那種狀況,兒臣定然會披甲上陣,站在軍隊的最前方!”李承乾最後補充道,想要證明自己並不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
“然後呢?站在最前方被敵人箭羽射殺?”李二身體略微後傾,嘴角勾起,譏諷的說道,這話一出,李承乾身體一抖,嘴唇抿緊,雙手不由自主的握緊!
李承乾眼神倔強的看著李二,自己說什麼都是錯,憑什麼,那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做才對?
李二看著自己這儲君這副表情,反而沒去搭理,而是看向李承乾不遠處的李泰道:“魏王,你呢?你會怎麼做?”
胖嘟嘟的李泰放下手裏的食物,擦了擦嘴這才抬頭看著李二道:“父皇,若兒臣為一國之主,兒臣絕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絕對不會讓敵人的軍隊兵臨城下,也絕不會讓兒臣的子民麵臨如此困局!”
話音一落,李二很是欣慰,這個迴答他很滿意,與李承乾的迴答比起來更加合他心意!
古話都說皇帝愛長子,百姓喜幺兒,但是這話放在我們李二鳳這裏好像不是那麼一迴事!
在李二眼中,無論李承乾如何做,都不能令其滿意,而青雀李泰做什麼都能讓他覺得此子甚得朕心!
兩個問題的迴答李泰明顯偷奸耍滑,鑽了空子,但是在李二眼中這就是李泰的聰明之處!
月華門前,八角亭內鴉雀無聲,就連小凹子都乖乖的依偎在高陽懷裏,仿佛也察覺到亭子內的氣氛有點不對,明明是一場闔家歡樂的場景,為何最後變成了這樣!
“承乾,你進入誤區了,朕知你武力不行,然並非逼迫你披甲上陣之意,你為何要以自己的弱點去應對突發情況呢?天子者,有道則人推而為主,無道則人棄而不用,誠可畏也,如青雀所言那般,為君者,絕不讓自己子民困於水火,這就是道,而非衝鋒在前是為道,從今日起,你且旁聽政朝,切勿發言,一切多聽,多看,多問,梁國公,趙國公,鄭國公都是很好的老師,切勿在好學之年,把心用錯了方向!”
李承乾原本憋屈的心情一下子變好了,他不知道李二今天玩的是哪一出,原本以為自己即將再次被罵的狗血淋頭,他已經做好準備了,但是驚喜來的太突然,臨朝聽政,這代表著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這可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啊,驚嚇和驚喜並存!
李泰作為李二的第四子,深得李二喜歡,甚至就連太上皇李淵都是異常喜愛!
原本作為李二的次子,很早就應該滾出京城,迴到自己的封底的,這一生最多不過從一品的郡王就算是頂天了!
但是李泰不一樣,從出生開始就被就被李淵封為正一品的衛王,而不是從一品的嗣衛王,這就能說明李泰在其心中的地位!
而在李二鳳這裏,李泰享受的寵愛一點也不差,從出生就備受關注,一直到九歲時候,直接被李二改封為越王!
這還不算,並且授予其揚州大都督,越州都督,更是賜予其封底多達二十幾處!
要知道當時和李泰一樣年歲的李格受得封底也隻有八處,曆史記載隻有六處,就不難看出其有多受寵!
而皇子一般在十五歲之後成年了就得離開京都前往自己的封底,但是李泰現如今已經成年,但是李二卻是一點也沒有要他離開京都前往封地的意思!
這也導致李承乾一直有種危機感,雖然自己是嫡長子,享有順位繼承權,但是這一切其實都要看李二的心情!
李二萬一對自己不滿,要讓李泰坐上那太子之位,李承乾一點也不懷疑他有這個能力,就算所有大臣反對,李二也能於萬千阻礙之中行此覬覦之事!
但是這一切現如今李承乾都隻能當做看不到,隻能在東宮之中夜深人靜之時才能發泄心中的憋屈!
平日裏連表現都不敢表現出來,更不要說朝李二提出抗議了!
這就是李二的威懾力,普天之下沒人敢在李二麵前叫板,那就是殺胚,隻是在朝政之上沒有專政,還是講道理的,這才落個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