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上位決心已下,攤丁入畝已成不可逆轉之勢了!”
“上位的性格一向剛毅果斷,一旦對某事下定了決心,哪怕殺個血流成河,人頭滾滾,也非做不可!既然這樣……”
思索了一會兒,李善長拱手說道:
“上位,既然如此,那此事須得好好謀劃一番了!
臣對此事總結了一下,有三點建議供上位參詳”
“第一,攤丁入畝之事,乃是國策,內中千頭萬緒,咱們該從何處著手?
第二,皇上坐鎮中樞,主掌乾坤自不必多說,
但攤丁入畝之事,非同一般,非常人所能為,定要慎之又慎,選定主辦此事之人。”
“第三,……第三…”
“第三是什麼,說吧!咱君臣之間,無需如此,有話直說便是”朱元璋道!
“是”
“第三,就是要做好隨時鎮壓叛亂的準備。”
不得不說,輔佐朱元璋開國,爵至韓國公,文臣之首的李善長,行事異常老練,區區三點建議,卻直指問題的核心!
“…嗯,不愧是李善長,什麼事情都能被你化繁為簡…舉重若輕。”
朱元璋望著李善長,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話題一轉,道:
“你剛剛提到的第三點,咱已有心理準備。
至於你說的第一條、第二條,咱想先聽聽另一個人的建議之後,再做決斷!”
…
“…嘶,朝中居然有人,能夠讓皇上如此重視?須得聽取他的建議之後,再做決斷?”
“可除了早已病故的劉伯溫,還有文臣武將之首的自己、徐達,還有誰對皇上有這般大的影響力呢?”
“莫非是胡惟庸?
…不可能,他雖是當朝宰相,但從今天皇上隻召自己和徐達前來,就已說明了一切!”
“…這個人會是誰呢?”
李善長震驚之餘,又滿是濃濃的好奇,但臉上卻不露絲毫,隻是淡淡的笑道:
“不知上位所指的另一個人是……?”
“善長啊,這人並非朝堂中人,攤丁入畝之策,也是他提出來的
至於他是何人,明天你和徐達陪我一起去見見他,就知道了!”
朱元璋說到這裏,突然盯著李善長和徐達,慎重說道:
“記住,都用化名,不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明白嗎?”
“時間不早了,你們就先迴去吧,明日早朝之後,咱們再動身!”
“…臣等告退”
李善長和徐達兩人,對視了一眼,帶著震驚和好奇,緩緩的退出了養心殿。
.
“……二虎”
“皇上有何吩咐?”
朱元璋話音剛落,二虎迅速的從殿外來到了朱元璋麵前。
“太子的身體怎麼樣了?”
提及太子的身體,朱元璋眼中閃過一縷憂色。
“迴皇上,據太子派來的人說,太子頭疼…且伴有暈眩,故而告假一天!
皇上您別擔心,東宮已經把太醫叫過去了,想來並無大礙!”
聽完二虎的話,朱元璋沒有出聲,而是眉頭緊鎖,緩緩的來迴走動了起來。
“標兒正當壯年,大病是沒有,小毛病卻是不斷,身體為何…如此虛弱?”
“難道真如吳憂所說,標兒會“走”在咱前麵?讓咱白發人送黑發人?”
“…不行,無論此事真假,標兒身體的問題,都應該重視起來!”
想到這裏,朱元璋定了定神,對二虎道:
“咱最近見標兒臉色有些蒼白,你去禦藥房,挑一些補充氣血的藥材帶上,隨咱去一趟東宮”
“記住,此事要秘密辦理,不可傳揚出去,否則…”
“皇上放心,臣即刻去辦!”
二虎心驚肉跳的退出養心殿,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身為朱元璋的心腹之人,二虎自然清楚,給太子送藥意味著什麼。
也更加明白,一旦此事傳揚出去,朝野動蕩事小,怕就怕其他諸皇子,也會冒出不該有的心思!
“野心這種東西,猶如野草一般,一旦生根發芽,再想拔除,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更何況,秦王朱樉,晉王朱棡,燕王朱棣等諸皇子,皆非等閑之輩,一旦獲悉此事,恐怕…”
想到這裏,二虎的腳步不由的又加快了幾分,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
胡惟庸府……
胡府管家腳步匆匆的來到胡惟庸房外,敲了敲門:“老爺,胡三迴來了”
“知道了,帶他去偏房候著,我馬上就來…”
聽見房中隱約傳來的不可描述的聲響,管家不由的翻了翻白眼,暗自嘀咕:
“都怪青荷這個小騷貨,害的自己整天的提心吊膽!
不過,不得不說,青荷長的確實嬌嫩,一雙狐貍眼,簡直勾魂奪魄,也難怪那小子把持不住!”
“你說你這個狐媚子,找誰不好?
偏偏找吳憂那小白臉偷食,本管家到底差在哪裏?”
管家站在房外,聽了一會兒牆角,才麵有不舍的緩緩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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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鍾之後,胡惟庸臉上帶著一絲迴味,及還未完全褪去的潮紅之色,終於姍姍來遲。
“說吧,那小子現在藏在哪?”
見胡惟庸問詢,胡三身體微微一顫,道:
“稟老爺,小的路過如歸客棧之時,偶一抬頭,發現那小子,居然正站在如歸客棧…二樓窗前。”
“正當小人想要迴府叫人,把那小子綁來,交由老爺發落之時,
卻發現他和一位麵容有些陰鷙的中年漢子,一同走出了如歸客棧,小人急忙找人迴府通知管家,而後小人緊緊的跟在他們身後。”
“直至城西三十裏處的山坳中!他們才停了下來。
但奇怪的是,那裏雖然極為偏僻,卻有著一座農家小院。”
“那陰鷙漢子,把吳憂安置在那裏之後就離開了,小人這才迴府稟報此事,但……”
“吞吞吐吐的做什麼?還不快說?”胡惟庸怒喝道!
“是…是”
“小人在跟蹤的路上,隱約感覺有人在暗中注視著自己。
但卻並未發現其他人的身影,或許這隻是小人的錯覺吧!”
.
“你叫胡三是吧?你做的很好,以後你就是胡府的副管事了,先下去休息吧!”
胡惟庸揮了揮手,而後皺起眉頭,在大廳中來迴踱步,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胡惟庸來迴走動的身影,突然停了下來,
緩緩抬起了低垂的頭顱,嘴角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而眼神中的寒意,卻冰冷刺骨。
片刻之後,空無一人的胡府大廳,胡惟庸冰冷的話語聲幽幽響起:
“看來,千載難逢的良機…出現了!”
“…朱元璋,吳憂,城西將會是你們的葬身之地。”